世間多奇怪偉力,比如覆天宗所修行的雷霆之力,乃是千年前的一位武道宗師開辟的修煉之法,引天雷于人身,施展強大武學。
雖人類向往星空璀璨,更是對其中蘊含的神秘力量心馳神往,但新天地誕生兩千年來,卻始終無法觸及星辰邊緣。
直到今日。
隕星的力量融于江朽體內,在樹冠中神秘力量的加持下,他已經開始煉化傳說中的星辰之力。
或許兩千年來,他是第一人。
無數顆明亮的光點依附在經脈上,融于血肉中,就像是夜空里的星河一般,照亮了人體這個世間最渺小的載體。
樹冠深處隱約可見一道盤坐著的模糊身影,極道龍淵神意訣和天衣劍意同時爆發,彌漫在四肢百骸之中,隨時預防著星辰之力對身體的侵蝕。
當劍圣贈予的那幾道逍遙劍意忽然響起尖銳的劍嘯聲之后,樹冠內隨之掀起劇烈罡風,一聲嘶吼聲從江朽的喉嚨中發出,對于星辰之力的煉化才算剛剛開始。
……
……
云霧籠罩的青山之巔有一座不過半丈高的石碑。
石碑通體漆黑,銘刻了四個古樸大字。
天地一壺。
叫做方時七的男子從云霧中走來,在石碑前駐足,恭敬行禮。
不多時,肩上站著紅鳥的少女也完成任務歸來。
紅鳥撲騰著翅磅落到石碑上便一動不動,仿佛與石碑融于一體。
方時七看了少女一眼,說道:“師妹,那人被你趕走了?”
少女嗯了一聲,似有些失神,說道:“打了一巴掌就走了,堂堂隨云公主受到這般侮辱,想必心里不好受。”
方時七撇了撇嘴,說道:“以她的性子,想必會更強。”
少女聳了聳肩,神情忽而肅然。
紅鳥的雙眸忽然浮現猩紅光芒,一股無形的力量從石碑涌入它的體內,原本猩紅的眸子赫然變成了漆黑之色。
方時七和少女立刻躬身行禮。
“拜見師尊。”
云霧中變得極為安靜,這二人也一改往日姿態,一副恭謹凝重的模樣。
忽然間,仿佛天地初生時的清澈聲音從紅鳥的身體中傳了出來。
“大道已開,我泠泉也當入世,但此世非彼世,你們可明白?”
方時七抬頭看向紅鳥,說道:“弟子明白,泠泉境所入之世在整個人間,而并非隨云。”
少女輕咬了一下嘴唇,忍不住瞄了一眼紅鳥,卻又立刻低下頭,額頭竟是有冷汗流下。
紅鳥說道:“圣堂之舉,已觸人間秩序,你走一遭大渝吧。”
“是,弟子謹遵師命。”
方時七遲疑了一瞬,又道:“師父,那家伙……”
紅鳥說道:“我已讓他在扶桑樹內煉化星辰之力,待他再次歸來之后,便傳其那道意吧。”
方時七神情微異,而一旁的少女早已經臉色大變,瞳孔中滿是駭然之色。
嘩嘩。
一陣如潮水般的聲音傳來,紅鳥體內的力量便是重回石碑之內,一對漆黑的眸子也慢慢歸于猩紅,繼而暗淡無光。
“呼。”
少女長松了一口氣,直起身子抹去額頭的冷汗,看著石碑上的四個字,又看向方時七說道:“大師兄,師尊真的打算把那道意傳給那小子?”
方時七說道:“人間有幾道意,伴隨天地誕生而生,甚至比最高階的超凡武學還要強,但修煉這些意的條件無比苛刻,比如泠泉境的那道,便只有修煉了星辰之力的修行者才有資格修煉。”
少女嘟著小嘴,眼中有不滿之色浮現。
方時七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師妹不要埋怨師尊偏心,星辰之力極其霸道,莫說是你,就算是師兄我怕是也難以駕馭,師尊說那家伙所修煉的功法是世間最強,與星辰之力相輔相成又相生相克,世間除了他怕是沒有人能夠煉化星辰之力了。”
少女慢慢的睜大眼睛,驚訝道:“大師兄,他到底是誰啊?”
方時七盯著石碑看了一會兒,又望向云霧深處,說道:“師尊說他是那個可以重塑人間秩序的人。”
……
……
時間流逝,轉眼已是十日之后,江朽和寧知薇還在云霧中沒有出來。
莫驚空回到無極劍宗之后便一直在劍碑下駐足,沒有入定,沒有修煉,甚至沒有閉上眼睛。
無論是青天白日、夜色沉沉,亦或是驟雨傾盆,他始終那般站著。
因為無人敢靠近,自然也就沒人能夠察覺到那一層彌漫在他身體表面的玄妙氣息波動。
有風吹來,灌進他手腕上的赤紅手環里,發出沙沙的聲音。
莫驚空不知道那人為何會把大道感悟拱手相讓,但神秘的蒼嶼山之人自然有其心思所想之處。
數日來站在劍碑之下,他也是借助劍碑與天地間的聯系參悟大道。
直到某一刻,一道劍嘯聲響徹在無極劍宗上空,經久不息,就像是發生了某種大事的警示之聲。
莫驚空的眼皮猛地一顫,雙目迅速回神,望向天空中交織的劍光,身形一動便消失在劍碑之下。
……
……
無極劍宗深處的狹長小道上聚滿了長老和弟子,一個個皆是面帶悲戚之意的望著小道的盡頭,甚至一些人早已經淚流滿面,情緒難以自控。
可即使是這樣,也沒人敢踏過小道盡頭走進那座斷崖。
斷崖邊上的茅草屋內,李素素跪在床榻前,眼角流下兩行清淚,沒有一絲聲音。
無極劍宗宗主李乘霄躺在床榻上,雙目緊閉,容顏安詳,卻沒有任何氣息外露。
熬過了這個夏天,一代大修行者就這般隕落于人間。
莫驚空悄無聲息的走進茅草屋,跪在床榻前磕了三下,眼神微閃,沒有更多的情緒流露。
他起身揉了揉李素素的腦袋說道:“丫頭,別傷心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李素素抹去眼角的淚漬,緩緩起身,說道:“父親臨終前曾言,請師叔暫代宗主之位,一年后再擇新主。”
莫驚空把左手搭在李素素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三下,視線無意間瞥見李素素手指上的玉扳指,說道:“眼下最重要的可不是宗主之位啊。”
李素素眉頭一挑,說道:“師叔擔心的是覆天宗會趁著父親之死……可只要您在,他們怎么敢……”
莫驚空的臉色逐漸凝重,說道:“無極劍宗和覆天宗的恩怨由來已久,他們不會放過師兄身隕這個機會,從蒼嶼山歸來之后,曹天野似乎多了些其他心思,怕是會與覆天宗暗中聯手。”
聞言,李素素的眸子里逐漸有寒意匯聚,說道:“若是曹天野牽制住師叔,無極劍宗的確處于弱勢,但我無極劍宗又豈是凡俗勢力,師叔,我想再去劍窟試一試。”
莫驚空眼神微異,說道:“我就知道你這丫頭不會死心,等那小子回來吧,你二人一起進入劍窟,勝算會大一些。”
李素素唇角微動,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