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明白了!”蘇越點了點頭,‘我再考慮一下,日,周一的時候,召集集團全體董事,開一個內部會議,到時候我們再審議相關投資事宜。’
楊立國聽見蘇越這番話,知道蘇越基本上已經下定了決心,也就不再多說。
現在集團基金交易事務,已經不由他負責,他作為集團董事,有提議權,卻并沒有最終的決定權。
不過……
就算他內心覺得集團現在基礎穩固,已經用不著再大規模參與到這種危機投機交易中去,主動擁抱風險,再像以前那樣去收割風險利潤,使集團實現跨越式發展,卻也沒有覺得太過擔心。
蘇越,是他所見過的,最優秀,最有大局觀的市場交易者。
他相信,就算集團基金交易部,再度參與到全球金融投機市場中去,有蘇越親自操盤、領軍,就算極端情況下,不能像以前那樣大規模斬獲利潤,大概率也能通過即時的對沖交易,實現安全退出。
“行,聽一聽大家的意見,也挺好。”
沉思了一陣之后,楊立國回過神,微笑地回道。
蘇越微微頷首,然后將話題轉回了集團的一級市場投資上,說道“雖然金融危機留下的隱患,會不斷爆發,給后危機時代的全球經濟,不斷蒙上陰影,但全球經濟的韌性,還是很強的,世界大國經濟體,以及其金融機構,都還有許多牌可以打。”
“后續的經濟發展周期,依然是積極向上的。”
“所謂過程雖然曲折,但未來,我相信隨著新經濟領域的不斷拓展,一定會重新煥發出新的活力。”
“所以……”
蘇越頓了頓,繼續道“我們在金融交易市場上,可以做空,但一級投資市場,卻依然要堅定不移地做多,積極投資,積極投資各領域優秀的企業,具有發展潛力的中、小型企業,讓我們集團的市場投資業務,成為集團戰略發展中的另一張王牌。”
“就算我們最終決定要參與市場投機……”
“我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讓危機的范圍擴大,而是為了在危機中更好的投資,更好的讓集團資本,深入到世界經濟的各個領域。”
“董事長,你放心……”楊立國說道,“我們集團的資產,一直在穩步擴張,核心投資項目,以及一級、二級、三級投資項目,都在快速增加,按照既定發展目標,最多一年時間,我們集團的總投資項目,以及資產規模,便足以名列世界投資機構前列。”
按照今年的世界項目投資名錄,全球前名企業收購、并購交易排行榜,‘添越資本’集團,包括遠東銀行這家機構在內,已經在前名中,占據了半數之多,總的投資金額,更是高達億美元以上,高居全球投資機構榜首。
被世界各投資機構,譽為‘年度收購狂魔’,可謂是名震世界投資界。
在如此局面之下,雖然目前‘添越資本’集團賬上,還有近億華幣資金,等著花出去,但這種在全球瘋狂買、買、買的架勢,真的已經是楊立國在拼盡全力花錢,業務發展快得不能再快了。
在執掌市場投資業務板塊之初。
楊立國覺得自己針對投資項目,必須精挑細選,把錢都花在刀刃上,畢竟市場上,值得投資、需要融資的項目很多,但錢卻是有數的。
結果……
現在是市場上,他想投資的項目都投了,但賬上堆積的資金,卻沒見減少,反而在不斷增多。
等到年末,基金凈值結算,集團各業務領域的利潤歸母。
以及投資項目的利潤回款和投資分紅到賬。
恐怕到時候……經過財務核算,去掉運營成本之后,集團賬上,還會多出幾百億、乃至上千億資金。
到時候,楊立國執掌的市場投資業務事業部,恐怕花錢的任務,會更重。
楊立國從未想到過,花錢,居然也成了這么一件這么令人倍感壓力的事情。
“那就好!”在楊立國暗自沉思間,蘇越回應了一句,然后繼續說道,“那今天就先到這里吧,希臘財政赤字急速擴大,極有可能出現債務危機的事情,我再想一想,消息……先不往外傳。”
楊立國點了點頭,然后退出了蘇越的辦公室。
蘇越看了眼時間,股市已經收盤了,市場的狂風驟雨,不管怎么演變,也只能等待著周一,才能反映到金融交易市場上。
他的記憶中,希臘債務危機的根源,由來已久。
早在年,希臘為了加入歐元區,為了符合《馬斯特里赫特條約》規定,求助美國投資銀行高盛集團為其制定‘貨幣掉期交易’方式,從而掩蓋一筆高達億歐元的公共債務,使希臘在賬面上符合歐元區成員國標準開始,這一顆‘債務危機’的雷,便埋下了。
在高盛集團的操盤下,這一被稱為“金融創新”的具體做法是……
首先,由希臘發行一筆億美元,或者說日元、瑞郎的十至十五年期國債,然后讓其分批上市。
隨后,這筆國債由高盛投資銀行負責將希臘提供的美元兌換成歐元。
到這筆債務到期時,將仍然由高盛將其換回美元。
如果兌換時按市場匯率計算的話,就沒有文章可做了。
事實上,在高盛的‘創意設計’下,他們通過這種形式,人為的擬定了一個匯率,使高盛得以向希臘貸出一大筆現金,而不會在希臘的公共負債率中表現出來。
即假如歐元以市場匯率計算等于美元的話,那么希臘發行億美元可獲億歐元,然而高盛則用了一個更為優惠的匯率,使希臘獲得億歐元。
也就是說,高盛實際上借貸給希臘億歐元,但這筆錢卻不會出現在希臘當時的公共負債率的統計數據里,因為它要十至十五年以后才歸還,這樣,希臘有了這筆現金收入,瞬間使國家預算赤字從賬面上看,降低到了僅為gdp的,隱藏風險,符合了加入歐元區的標準。
在為希臘成功加入歐元區的操盤行為中,除了這筆借貸……
高盛還為希臘設計了多種斂財卻不會使負債率上升的方法。
比如將國家彩票業和航空稅等未來的收
入作為抵押,來換取現金,這種抵押換取現金的方式在統計中不是負債,卻變成了出售,即銀行債權證券化。
通過這些新型的所謂‘金融創新’手段,高盛從這些服務和借貸當中,在當時,共拿到了億歐元的傭金。
然而……再完美的謊言,也始終只是謊言。
希臘通過這種手段,隱藏公共債務,進入歐元區,隨著時間推移,隱藏的債務窟窿,只會越補越大,最終致使財政出現支付能力不足,引發全面性的國債兌付危機。
就算這一次,希臘沒有遭遇經濟滑坡,還能繼續把窟窿補下去。
那么,在未來……
當希臘國家經濟,出現些許問題的時候,一樣會將其債務危機,迅速暴露出來,而且那時候,后果會更嚴重。
通過集團歐洲分公司發回來的情報文件。
蘇越發現,高盛早就預測到了在自己為希臘制定的這套‘金融創新’規則下,希臘國債危機,在未來某個時間段,必然會爆發的事情,所以在年前,即通過德國銀行,購買了年期的億歐元ds‘信用違約互換’保險用于對沖對希臘的投資,將自己的投資風險,完美轉嫁到了德國銀行身上,把自己撇了個干凈。
“很完美啊!”蘇越想及高盛集團的操作,感慨地道,“九年前,埋下的這顆雷,終于到了引爆整個歐元區的時候了。”
整個歐洲……
蘇越相信,絕不止希臘一個國家,有這種隱藏性的債務問題。
馬斯特里赫特條約規定下,歐洲經濟競爭力相對不強,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許多國家,肯定也同步使用了高盛發明的這種‘創造性會計手法’,現在……逼近年期限,基本上都已到了危機爆發的邊緣。
可以預見……
希臘國債危機,全面爆發,極有可能只是第一張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
“這不止是對我們‘添越資本’集團,是個機會,對于國家經濟體來說,對于華幣國際化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機會。”蘇越眼里光芒閃爍,“時代在這里,應該有個拐點了,而我們……也只有站在國家經濟體這個巨人的肩上,才能迎來更好的發展,擁有更足的底氣和更為美好的未來。”
想及于此……
蘇越急忙吩咐自己的特別助理安可兒“安助理,給易局長發一封郵件,約他今明兩天見面,就說我有緊急事情,找他商量。”
“還有……安排一下,晚上點,我要到達燕京。”
說完,蘇越又即刻通知陳雨荷,吩咐道“陳總,讓集團全球各分部基金經理整理一下持倉數據、盈余現金數量,下周一,匯總報給我,同時讓大家準備一下,周一開一個全體視頻會議。”
“董事長,這是……有重大投資計劃嗎?”陳雨荷問道。
蘇越沉思片刻,說道“具體的策略部署,等我從燕京回來,周一開完了集團董事長再議,你先讓大家準備一下。”
“好的。”陳雨荷應了一聲,不再多說。
“哦,還有……”蘇越將手里那兩份來源于歐洲分公司的內部情報文件,遞給陳雨荷,說道,“你看一看,然后寫一份你的意見給我。”
“好!”陳雨荷知道這是什么,點了點頭。
吩咐完了集團的內部事情之后,下午點,蘇越啟程奔赴燕京,帶著兩份情報文件,緊急約見了聶遠征和易鋼。
“聶老,你怎么看?”
蘇越看著聶遠征緊皺起來的眉頭,微笑地問道。
聶遠征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問題不小啊,主權債務危機,一旦全面爆發,波及到整個歐洲,恐怕又會形成另一場全球性的‘金融危機’,給剛剛復蘇的全球經濟,又給捶上致命的一拳。”
“不過,既是危,也是機啊!”易鋼接話道。
“歐元區淪陷,只要我們內部控制好風險的蔓延,會間接有利于我們。”
“風險真的全面擴大,已經在‘金融危機’之中,有過經驗教訓的各國,肯定會迅速做出反應,世界銀行組織和if,肯定也會參與其中,我們是有機會通過援助手段,獲取到世行和if更多的份額權益的。”
“不止如此……”蘇越微笑地道,“目前整個世界經濟重心,已經不可避免地向亞洲、特別是向我國轉移了。”
“如果希臘主權國債危機爆發,致使整個歐元區淪陷。”
“那么,經濟與歐洲緊密聯系的美國,必然大受影響,美國經濟復蘇,恐怕也會成為一場空談。”
“而且……極有可能會促使美聯儲再度啟動新一輪的量化寬松政策。”
“而美國啟動量化寬松、歐元淪陷,我們華幣,在經濟預期良好,內部需求逐步上升的情況下,必然會形成逐步升值的趨勢。”
“貨幣的逐步升值的預期,內部需求的擴張,會促使外部資本,加快對內投資。”
“并且我國在全世界來說,相對低廉的勞動力,相對穩定、寬松的生產環境,也會促使外部生產成本高昂的各類產業,向我國內部轉移。”
“畢竟,資本總是逐利的,以獲取最大利潤為導向,根本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而外部資本的大規模流進,又會進一步激發國內的經濟活力,從而形成經濟發展的良性循環。”
“所以……”
“我認為,如果接下來……希臘主權債務危機,全面爆發,波及到整個歐洲,甚至牽連正在復蘇的世界經濟。”
“那么,對我們而言,將迎來華幣國際化的最好時機。”
“也將迎來世界經濟重心,加速向亞洲,向我們華國本土轉移的腳步,使我們國家經濟迎來新一輪的爆發增長。”
“當然,在這難遇的時機里,陷阱和風險,也是存在的。”
“陷阱和風險?”易鋼輕輕地低語了一句,鄭重地望著蘇越,問道,“小蘇,按照你的想法,你認為在這極有可能出現的新一輪‘全球危機’機遇里,我們所面臨的最大風險和可能的陷阱,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