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海舟自己笑瞇瞇的在逛街撩妹。
卻沒想到倪珠寶這邊軒然大波。
李玉蘭對女兒是嚴厲到苛刻的,畢竟這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倪珠寶能不讀補習班不學奧數,沒有學區房沒有才藝加分,一路過關斬將考進名牌大學。
靠的就是清潔工含辛茹苦的高壓。
面對支支吾吾的女兒,李玉蘭更生氣。
也許她也有情緒累積,聽聞二十年不見的丈夫已經身故。
女兒明明已經要出人頭地,卻又誤入歧途。
那種失望和悲痛的疊加,會讓她忘記自己兜里有張六百多萬的銀行卡。
再說她本來就不想讓孩子乍富豪橫。
上罵不說,非得拉著去寢室看個清楚。
倪珠寶也沒想到,關于她的視頻,已經在學校各院系之間的師生群里面傳得沸沸揚揚。
裝逼打臉是很愉快。
很多人根本意識不到背后需要付出什么代價來兜底。
包括易海舟這種家伙,他的脾氣都是懶得廢話送你一個BENG!
不就是個店鋪嗎,買就買了!
他其實自己都沒意識到,現在的他和遇見索菲婭之前的那個易海舟。
心態上已經有了天差地別。
見過北聯邦總統,花旗國副總統,還親眼送賊王上路,又跟大美女明星睡過……
當然特別是索菲婭跟她老媽對易海舟的影響。
見過大場面,大人物,就不太在意這些小細節了。
在他看來幾百幾千萬拿著還讀什么書啊,有能力去開公司賺大錢。
沒能力嘛,在滬海這樣的地方開個甜品奶茶店,買兩棟樓當包租婆,那不是舒舒服服的事情么。
在他的見識看來,就是這樣。
其實他是個連大學都沒讀過的土鱉。
根本不知道大學是什么樣。
“生物醫學工程專業的倪珠寶,對,就是那個珠光寶氣的珠寶。”
“挺樸實的貧困生,平時很不起眼的樣子,居然參與這種三俗小視頻的拍攝!”
“還夫人、小姐!”
“裝得跟真的一樣……”
對易海舟來說不過是開個玩笑的擺脫場面。
在學生群體里面就會各種評頭論足。
學生可沒有他那么強大的內心。
實在是倪珠寶的“母親”扮演者,一點沒有富家太太的水準。
一看就是新媒體公司為了省錢隨便找了個掃大街的保姆阿姨吧。
倪珠寶呢,哭得還行,表情也算到位,但是娛樂性不夠。
也就那個穿著黑西裝的管家演得好。
舉手投足都是戲!
滬海大學是有影視專業的,臨近開學的學子反正也閑得無聊。
各種評論轉發。
有眼尖的認出來,那男的身上西裝不是普通貨色,起碼國內品牌還做不出這種水準來。
而他打電話的時候,偶然一抬手,手腕上一閃而過的截圖證明。
那塊軍表超貴的!
大學生可不就最喜歡關心這些細節么。
可以挖掘的點就太多了。
哦哦哦的各種鬧騰。
所以倪珠寶都沒想到,這會兒她在校內已經挺有名了。
起碼是今天的全校之星。
到處都在傳遞要買下校門外那家甜品奶茶店的梗!
大多數轉發調侃都是善意的。
但總有人說話不好聽。
最不好聽的居然是倪珠寶的室友。
李玉蘭怒氣沖沖的拖著女兒非要去寢室看看,確認女兒是不是有了男朋友,甚至搬到外面住的情形。
已經接近十點左右了,女生寢室對同性的學生家長并不阻攔。
可是從母女倆走進去就基本上是到處一片注目禮。
倪珠寶更加小心翼翼。
終于小聲給母親解釋:“我跟室友關系不好,她們瞧不起我,從來不跟我一起接觸。”
換個彪悍的母親估計捋了袖子就要去罵人。
李玉蘭反而跟著女兒一起小心翼翼:“那肯定是你得罪了人,我們不要跟人比吃穿,不要……”
這套說慣了的話,今天突然覺得有哪點不對勁。
母女倆就已經推開了寢室的門。
怎么形容呢,有兩個女生是剛剛到的,還沒看見后面的長輩,就已經拿倪珠寶開玩笑:“喲喲喲,是不是幾天沒洗頭全都是油啊?”
另一個嫻熟的接梗:“不知道,看不清,反光,珠寶上的反光就更強了。”
然后倆也二十來歲的姑娘就狂笑。
倪珠寶顯然是習以為常的訕笑,趕緊換店員服還低聲下氣的打招呼:“你們返校啦,這是我媽媽。”
另一個已經滿臉驚訝了:“哦!還把戲服穿著的呀,今天看見視頻上你們演戲,還蠻像真的嘛,就是怎么穿都洗不掉那個味兒。”
開玩笑那個更狠:“你差不多就行了,可別想當網紅,能賺多少錢啊?”
李玉蘭本能的比女兒更卑微,滿臉堆笑連說話都不敢。
面對這些養尊處優的大學生,貼著面膜還在擦護手霜的樣子。
感覺都相差好遠好遠。
從性格上來說,這對兒母女都不是會拿銀行卡打臉的人。
李玉蘭強行穿著名牌衣服的樣子,也確實很別扭。
女大學生的眼里都是揉不得沙子的。
“你不知道吧,全校都在等著看你們明天把奶茶店買下來呢,要不要我們跟著一起搞個直播啊。”
“不演戲了就把衣服換下來,折了皺了又是清洗費,你平時連衛生巾都舍不得買,何必呢。”
“我都幫你解釋了,大學幾年你這大小姐蹭空調,蹭水電,肯定都能攢起來做大事情了。”
也不算惡毒,就是沒教養,或者說沒情商。
更有可能是倪珠寶一貫的退讓軟弱,讓別人習慣了拿她開涮尋找優越感。
倪珠寶確實逆來順受慣了,使勁低著頭拉母親看看自己的床鋪座椅。
這還是李玉蘭第一次來學校看女兒。
和別的女生在床上掛滿漂亮的蚊帳、堆著好看的洋娃娃,再把桌椅小空間打扮得漂漂亮亮不同。
倪珠寶的桌子上就只有教材,清貧如洗。
最明顯的就是別人都有粉色可愛的筆記本電腦,她桌上只有軟面抄記事本,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旁邊還放了瓶咸菜醬。
貧窮從來都不是罪過。
但卻經常成為被人鞭撻的干貨。
倪珠寶還沒意識到自家已經大富,拉著母親就想出去。
李玉蘭純屬心疼到終于想起來,起碼今天自己買這身衣服的錢,也能給女兒買個筆記本電腦啊。
小聲許諾:“明天,明天給你買個電腦去,以后就再也不用這樣了。”
室友相視一眼:“還是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了,何必呢,經濟條件差就坦坦蕩蕩的承認唄。”
“珠寶,我們從來沒有歧視過你吧?可別讓阿姨誤會了。”
李玉蘭那一身的高級服裝,更襯得可笑。
沒用沐猴而冠來形容,已經算是挺客氣的了。
清潔工阿姨終于明白女兒過的是什么樣生活,有些狼狽的牽著她出門,又是各種注視的目光。
也許摳門、自卑疊加起來的倪珠寶確實不討人喜歡吧。
母女倆都有些苦笑了。
但哪怕是到這種程度,李玉蘭都還是堅持沒有把自己身上有六百多萬告訴女兒。
窮人不就是最能忍耐的嗎:“不要理這些人說話難聽,好好學習,明天媽去給你買電腦!”
倪珠寶難過的低著頭打開手機,確實看見上面不少同學在轉發那段視頻。
調侃、嘲諷的話語各種都有,心情怎么好得起來:“那位叔叔是什么人啊,他這么隨口亂說,唉,我真是要被他們笑死了,算了算了我也習慣了,他說每個月能給你多少錢?”
這母女倆倒是有點類似,窮成這樣,卻都不太關注金額。
也許是窮慣了,都不太相信好事情會掉到自己頭上。
李玉蘭卻無比相信:“……兩萬,對!我也不可能住在你寢室了,問問恩人該怎么辦,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嘮叨:“你媽沒有見識,什么都不懂,但是這位恩人是真的能幫你,以后要聽他的話……喂……”
倪珠寶愁容稍解的看向被璀璨城市夜景照亮的天空。
每個月兩萬塊,確實是能夠緩過氣來了。
爸爸,你在天上能看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