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與柳三更掠空疾馳。
“沒想到夏天星會選擇罷戰。”
林毅在呢喃自語，“還有，離焱火龍陣如此厲害，夏天星居然舍得送給我，這里面一定有古怪。”
柳三更聞言，仿佛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夏天星非常強大，修為至少達到了四相境中的‘無相境’，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林毅點點頭：“如果我和夏天星動起手來，且不論孰勝孰負，你一定會死。”
柳三更也不否認這點。
林毅略一沉吟，抬頭笑道：“此事無須多想，在某種程度上，夏天星的確想和我合作，而我和他之間的‘友誼’，也僅限于此。”
二人一路疾飛，返回巨虎山而去。
巨虎山主峰，位于山巔那座大宅里。
某個房間靜悄悄的。
暴虎盤膝坐在一幅字帖前，閉著眼睛，眼皮飛快跳動著。
某人挨了一巴掌。
“你寫的這是什么字，長得比你還丑，重新寫！”
桃樹下，林毅痛心疾首，用充滿愛意和正義的右手，甩了暴虎一個大嘴巴子。
“是是，我重新寫。”
暴虎縮著脖子，一張臉都快腫了，卻沒有任何怨言，老老實實重新寫字。
每天練字三個時辰。
挨打已經成為日常習慣，暴虎現在一點兒也不暴，脾氣好得很。
事實上，現在的暴虎要是一天不挨打，反而渾身不舒服。
打人可以成為習慣，挨打也是如此。
時間一到，暴虎的元神就從字帖之中彈出，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嘆道：“我的書法差不多快練到中級水平了，再堅持一個月，必定能成功。”
話音才落，暴虎忽然感應到了什么，當即起身推開了門。
林毅從天而降，落在了大門外。
暴虎一見到林毅，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他忽然想到自己才是師尊，內心好一陣羞恥的尷尬，連忙挺起胸膛，擺出一副威嚴的姿態。
“拜見暴虎師尊。”
林毅走上前來，行了一禮。
暴虎清了清嗓子，含笑道：“萬人往，有陣子沒有見到你了。”
林毅挑眉道：“師尊近來可有好好練字？”
暴虎面皮驟然緊繃起來，略有些慌張道：“為師自然有好好練字。”
林毅：“那你應該每天都能見到我呀。”
暴虎一陣臉疼，連忙打了個哈哈，干笑道：“你找為師有事？”
林毅將自己受邀前往夏家堡一事簡要提了下，忽略掉了夏敖玄的存在，夏敖方的背叛，只重點提到：“夏天星有意支持惡虎幫的發展。”
“夏家堡想要支持我們！！”暴虎先是一怔，旋即大喜過望。
“如果有夏家堡在背后支持惡虎幫，那我們就不用擔心郡守大人和鐵手幫了。”暴虎脫口道。
林毅深以為然。
世家才是地方勢力的蛇頭，強龍不壓地頭蛇，郡守府也要認慫。
只要郡守大人奈何不了夏家堡，便休想再摸老虎的屁股。
暴虎：“此事非常重大，我即刻通知其他猛虎過來議事，你也參加一下。”頓了下，“萬人往，你屢立奇功，是時候賜予你‘虎’的稱號了。”
林毅眼底浮現一絲火熱。
終于！
他成功擠入了惡虎幫的高層。
“惡虎幫的幫主到底是誰，我一直很好奇吶。”林毅微微一笑。
約莫一個時辰后。
在暴虎的院子里，一道道身影聚集而來。
其中便有林毅比較熟悉的笑面虎，醉老虎，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人。
一個病態十足的中年人，時而咳嗽一下，表情里閃過尖銳的痛苦之色。
他是病虎！
顧青山略默，道：“半年前，我送你去虎嘯山莊修行，是因為那時的你實力還很弱小，我想讓你在虎嘯山莊鍛煉半年，看你的進步情況再做安排。”
顧青山也一眼認出了林毅，盡管他沒有見過林毅的新面孔，但他記得林毅的眼神。
傳聞，他是惡虎幫最強大的武者，但關于他的事跡，卻很少有人能講得出來。
二次再次重逢，心情都有些復雜。
顧青山：“你應該知道鐵手幫是八尺門的嫡系力量，但你知道鐵手幫其實只是八尺門某位強者的私人武裝嗎？
“我的眼睛比較神異，能夠隱晦的看出一個人的天賦高低，你的天賦是很出眾的。”顧青山遲疑了下，“按我原來的想法，我想把你送到‘八尺門’修行。”
顧青山神色微僵。
要說半年前他就知道林毅能夠一路狂奔，進階到三花境，打死他都不信。
林毅嘴角一牽：“哦，那我的進步如何？”
林毅嘴角含笑，緩緩道：“你我有半年之約，時候到了，你想要為你做什么？”
“八尺門？”林毅心神一動，他早已知道這個八尺門是云州三大派之一，惡虎幫只是八尺門的附庸之一。
顧青山的模樣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區別在于，此刻林毅終于知道了顧青山到底有多強大。
還有一人，赫然是談笑殺人玉面虎顧青山！
林毅迎了上去。
林毅挑了挑眉。
顧青山：“鐵手幫的幫主邢萬里，是八尺門長老‘樊煜’的弟子。”
林毅恍悟道：“所以，真正照拂鐵手幫的不是整個八尺門，僅是這位樊煜長老。”
顧青山點點頭：“因為有了這層師徒關系，鐵手幫成為了八尺門的近親。此外，郡守大人葛昆，也是因為得到了樊煜長老的大力舉薦，他才有機會坐上郡守的位置的。”
全特么裙帶關系啊。林毅：“所以你想把我送入八尺門，讓我也建立類似的關系？”
顧青山：“八尺門的另一位長老‘章鈞’，速來與‘樊煜’不和。如果‘章鈞’看中了你，收下你為他的弟子，那惡虎幫就有了靠山，等同成為‘章鈞’麾下的勢力，那么以后鐵手幫再想要壓制我們，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這個計劃很不錯，林毅訝異道：“惡虎幫優秀的弟子很多啊，為什么你非要把我送過去不可，別人不行嗎？”
顧青山嘆了口氣：“我們不是沒有嘗試過，只不過，一來這位章鈞長老性情古怪，一般的弟子他瞧不上；二來章鈞長老雖然與樊煜不和，但他有的是方法對付樊煜，惡虎幫這點勢力，人家根本瞧不上。”
林毅一陣無語。
想想也是，神刀國無邊廣大，十二州一百零八郡，惡虎幫只是一個郡里的幫派，哪有資格入大門派長老的法眼？
這時候，暴虎開口道：“其他猛虎都有事，只有我們五個在場，召集你們過來，有兩件事要說。”
暴虎把林毅與夏家堡結盟一事娓娓道來。
“你與夏天星搭上了關系？！”笑面虎哈哈笑道：“好樣的，夏家堡是白石郡的世家之首，有了他們的支持，惡虎幫以后可以橫著走了。”
“看到沒，這就是煉丹師的價值，你們誰都比不了。”醉老虎也一臉與有榮焉。
病虎翻了個白眼：“某人也煉丹師，混了這么多年，也不見夏家堡過來求著結盟。”
醉老虎一口酒嗆出來，氣急敗壞道：“咳咳，你個病虎，以后干脆改名叫毒舌虎算了。”
聽了這話，暴虎笑道：“說到稱號，我想以萬人往的功勛，賜予他‘虎’的稱號，沒有人會反對吧？”
笑面虎：“按照幫規，只要得到三位高層人員認可，就可以賜予某人‘虎’的稱號，我贊同。”
醉老虎：“我也沒意見。”
病虎咳嗽著點點頭，顧青山沒有說話，不反對就是默許了。
暴虎精神一振：“你們看，賜予萬人往什么稱號比較好？”
醉老虎沉吟道：“丹虎怎么樣？我之前一直想要這個稱號。”
笑面虎搖搖頭：“不好不好，丹虎聽著一點兒不霸氣，萬人往身上雷煞之氣濃郁，不如叫雷虎更合適，你們覺得呢？”
雷虎，還不如霹靂虎……林毅心中吐糟。
暴虎道：“萬人往膚色黝黑，不如叫‘黑心虎’怎么樣？”
他想到了自己曾經挨過的打。
某人太黑心了，連師尊都敢坑害。
眾人一致鄙視這個提議。
五個人討論來去，都覺得自己想的稱號更好，互不相讓。
就在這時候，顧青山道：“萬人往，你有什么想法？”
林毅想了想，自己這張臉都不是自己的原貌，有感而發道：“就叫我，無面虎！”
一陣風呼號而過，使得林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含糊不清。
暴虎聽岔了：“無冕之王，無冕虎！這個稱號好，霸氣！”
笑面虎哈哈笑道：“不愧是大詩才，想出來的稱號就是有水平。”
醉老虎也贊道：“無冕虎，嗯，希望你將來成為惡虎幫的無冕之王。”
林毅：“……”
就這樣，林毅定下了他的稱號，從此惡虎幫多了一位無冕虎！
眼見要散會了，林毅連忙問道：“惡虎幫的幫主，到底是誰？”
林毅不得不問道：“沒有幫主的話，萬一你們遇到分歧，聽誰的？”
暴虎點頭道：“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但我們惡虎幫，可以容納很多猛虎。”
眾人都愣了下，互相看了看，醉老虎詫異道：“你還不知道，我以為你已經猜出來了。”
笑面虎：“高層現有十三頭猛虎，加上你，就是十四頭了。”
大多數時候大家各行其是，只有在惡虎幫遇到重大事件時，高層才會聚在一起商量，就是這么個懶撒又低效的組織。
林毅嘴角抽了抽。
鬧了半天，惡虎幫實行的竟然是萬惡的“議會制”。
暴虎哈哈笑道：“遇到這種情況，一般有兩種解決方式，大家投票決定，或者讓有分歧的人打一架，誰勝了聽誰的。”
醉老虎斜了眼病虎，嘆道：“但是，高層經常有人戰死，更新換代很快的，我們幾個人都是活的比較久的。”
暴虎又道：“當然，成為高層之后，除開權力擴大，肩負的責任也更大了。高層的主要職責就是去鎮守‘灰窩’，每次去三名高層，四個月輪換一次。”
顧青山淡淡道：“惡虎幫沒有幫主，只有一個高層，高層里的猛虎都是平等的。”
我猜個屁，林毅瞪眼。
林毅愣了愣，啥玩意，惡虎幫竟然沒有幫主，這特么誰猜得到！
毅挑眉道：“灰窩，什么東西？”
暴虎沉默了下，低聲道：“就是灰霧的源頭，灰霧就從‘灰窩’里噴涌出來的，也有人將‘灰窩’稱為‘域外入口’。”
域外？！林毅心頭震驚，“難道妖鬼是從世界之外來的？”
暴虎：“這個，我們也講不清楚。鎮守‘灰窩’是八尺門交給惡虎幫的重任，完成得好，能得到很多獎勵，完成不好，八尺門也會處罰惡虎幫，最嚴重的處罰就是直接除名，更換另一個幫派替代惡虎幫。”
林毅為之默然。
散會。
顧青山與林毅單獨聊了一會兒，他說道：“你我現在都進入了惡虎幫的高層，以后我們便平等的。所以，關于安排你進入八尺門的事，你是否還想讓我繼續推進？”
林毅想了下，道：“這件事，你們已經失敗了很多次，原因應該不是惡虎幫的弟子不夠優秀，問題出在長老章鈞身上。嗯，我建議終止計劃。”
顧青山點點頭，臨走前忽然提了句：“接下來你應該很快就能將修為提升到九葉天花境，我給你一個建議，不要急著進階眾生相境，好好沉淀一下，對你將來進階之后的我相境、無相境以及本相境，有著莫大的好處。”
林毅看到顧青山想走，忽然不咸不淡的說道：“你安排我去藥王谷，就那么斷定我一定能活得下來？”
這個仇，他可沒忘。
顧青山頭也不回，邊走邊道：“我相信我的神眼，你不是短命之人。還有，你猜一猜那時候我在不在藥王谷里？”
林毅嘴角撇了撇。
隨后，林毅返回六十一號中等虎穴。
盡管他精力依然充沛，但他還是習慣性保持睡眠，倒頭睡了一覺。
醒來之后，林毅來到書桌前，看了看準備好的紙墨筆硯，稍微定了定神，便執筆在紙上勾勒。
他在畫一個人物肖像，夏敖方。
這是一個很復雜的人。
趁著記憶非常新鮮，林毅首先刻畫老年夏敖方，一個與時間和死神斗爭的垂死之人，他的那種老態深入骨髓，他的掙扎，他的虛弱，他的堅持，觸目驚心。
接連畫了七天，夏敖方浮現在紙上，一股鮮活的氣息躍然而出。
如果夏天星和夏和風在這里，他們可能會以為夏敖方死而復生了。
接下來，林毅又花了一個月，先后刻畫了妖人夏敖玄，管家夏和風，以及夏天星。
二十天后，林毅畫出了夏敖方的八分氣質，這已經是八品畫師的他所能做到的極限。
“我只抓住了他的六分氣息。”
畫師技藝熟練度不同于武功，需要大量作畫，并且繪畫不同的人物、事物等等，方才能進階到更高的段位。
“從現在起，我可以隨手畫出三花境武者的精神面貌，只要肯花時間，也能刻畫出四相境強者的七八分神態氣質。”林毅笑了笑。
繪畫熟練度50
繪畫熟練度50
除開夏和風，林毅與夏敖玄和夏天星接觸不多，只能刻畫出他們五分氣質。
林毅距離七品畫師，還有一段距離。
不知不覺間，林毅成功進階七品畫師。
十二天后，林毅感覺自己畫出了夏敖方的七分氣質，依然不完美。
林毅微微一嘆，隨手把畫紙丟進了火盆，重新開始作畫。
林毅繼續作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