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鏡瞇起了雙眼,不知怎么地,直覺告訴他,這個了塵很有可能是當年那起案子的關鍵。
摔一跤而已,就算膝蓋再怎么痛,只要沒有骨裂,出于人的好奇心理,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去看熱鬧,但這個了塵卻沒有。
就算他不愛八卦,可天底下的事情哪有那么巧。
偏偏就是了緣出事的那天,他被了緣責罵和懲罰過,說他跟這個案子沒有關系,李鏡都不太相信。
但……要怎么證明呢?
李鏡一邊想,一邊主動開口向麻九問道:“你知不知道住持平時都在哪間佛堂,我想去見見他。”
麻九微微點頭,并且親自給李鏡帶路。
自從收了李鏡那二兩銀子,他心里的不平衡全都消失了,甚至還認定李鏡是他的財神爺,巴不得多討好李鏡一點,再從他手里賺上一筆。
通過麻九的引見,李鏡很快見到了了塵,正如麻九所說,了塵年紀輕輕,生得細皮嫩肉,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樣子,若不是頭上的戒疤,誰也不會相信他是一個寺廟的住持。
“住持,這位是衙門的李師爺,他說有事情想問你。”
聽到麻九的話語,了塵微微點頭,麻九便自覺地退出了房間。
“阿彌陀佛,不知貧僧有什么可以幫到施主的?”
聽到了塵的詢問,李鏡淡淡一笑,直言道:“關于一年前了緣的案子,在下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大師。”
聽到“了緣”二字,了塵的瞳孔微縮,但卻并沒有其他的表情變化,“施主請問。”
李鏡一直盯著他,沒有錯過他的任何表情變化,“這個案子時隔一年多,官府也早已結案,難道大師對于我為什么突然跑來提問,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嗎?”
了塵垂眸,無比平靜地答道:“不久之前,衙門還曾經就此事傳召過麻九,又怎能算得上是一年前就結案了呢?貧僧雖然不知道施主為什么會來,但總歸是這個案子又起了其他變化。不管怎么樣,貧僧作為了緣的師弟,都會盡己所能地給衙門提供幫助,希望能幫了緣洗雪沉冤。”
“洗雪沉冤?”
李鏡很快抓到了他話語中的重點,“為什么你會認為了緣是冤枉的呢?”
了塵直言道:“雖然貧僧并不知道當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事,但前不久衙門釋放了吳桂氏,說他們之間是清白的,那我師兄顯然也是被冤枉的。更何況,我與師兄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也覺得他不是會隨隨便便亂來的人,貧僧相信他是清白的。”
李鏡笑了起來,“既然你這么相信他,那當初他被關進大牢,為什么你不去公堂作證,證明他的人品呢?”
“這……”
了塵一噎,然后很快皺起了眉頭,“施主這是什么意思?”
李鏡淡淡一笑,平靜道:“沒什么意思,只是聽說那日你被了緣訓過,所以有些好奇。”
了塵瞬間激動起來,“那日是我自己抄經抄得不好,所以被師兄罰去挑水,也因為如此,我才摔傷了膝蓋,沒去公堂給師兄作證。事后,我聽說所有人都認定師兄有罪,當時我不在現場,自然不好再去衙門說些什么,后來師兄被你們衙門嚴刑拷打至死。如今李師爺又跑來對我問長問短,難道是想像當年冤枉師兄一樣,再冤枉我一次?”
看見他憤怒的模樣,李鏡笑得十分耐人尋味,“住持大師不必這么生氣,在下也只是循例過來問問而已。雖說這案子已經告一段落了,但衙門方面還想知道更多地細節,以免像當年一樣草草結案,一年后又節外生枝。”
了塵冷哼一聲,不悅道:“不知李師爺還有什么想問的,若是沒有,貧僧就只能送客了。”
“不急。”
李鏡微笑道:“在下的確還有一件事情想知道,就是不知道住持大師肯不肯說?”
了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漠然道:“請問。”
李鏡開口道:“聽說當年圓通大師是在外云游的時候才將你帶回明凈寺的,不知這當中發生了什么,你好好地怎么會跑來做和尚呢?”
這話出口,了塵的臉色沉了下來,“既已出家,前塵往事早已隨風而去。而貧僧出家之前的那些往事,與本案并無關系,請恕貧僧不便相告。”
李鏡也料到他會是這個答案,所以隨和地笑笑,平靜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繼續打擾住持大師了,告辭。”
“不送。”
從了塵的房間里出來后,李鏡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去,他猜得沒錯,了塵果然有事瞞著官府。
而他所隱瞞的那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圓通冤枉了緣的原因。
當年的這起案子,由始至終了塵都沒有牽扯進來,可案件發生之后,了緣在牢中自盡而亡,圓通不久后因病逝世,整個明凈寺里,唯一因此案得益的人就是了塵。
也就是說,當年圓通很有可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為了能讓了塵坐上住持之位,故意找了個機會冤枉了緣。
雖然李鏡不知道圓通為什么要這么做,可是他清楚記得桂嫦對他說過,在了塵出現之前,圓通對了緣很是看重,甚至把他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一心要將他扶持為自己的接班人。
能讓圓通突然改變對了緣的態度,了塵的來頭一定很不一般。
李鏡的心里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在沒有實質證據之前,他還沒辦法百分百地肯定。
為了能證實這個猜測,李鏡直接返回衙門找到任勞,吩咐他幫自己去辦一件事。
任勞聽完他所說的,整張臉苦了下來,“李師爺,這……這不太好吧,此去路程遙遠,而且又沒得到大人的吩咐,小人實在不敢貿然行事啊!”
李鏡從袖子里摸出一錠五兩的銀子,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開口道:“麻煩你了,事成之后,我再給你五兩銀子。至于屈大人那邊,我自會幫你交代。”
任勞收到銀子,瞬間就改變了態度,“李師爺你放心,這件事小人一定幫你辦得妥妥當當!”
說著,他轉身就離開了衙門。
看著他徑直離去的背影,李鏡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怎么這一個個地都長在錢眼上了?
看來,他得多賺點銀子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