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呢?”
屈庭追問道。
“之后我就賠償了他二兩銀子,然后他就不生氣了,還主動帶我去找住持大師。”
“嗯。”屈庭微微點頭,目光又看向了塵,“可有此事?”
“阿彌陀佛。”了塵念了一句佛號,才開口道:“啟稟大人,確有此事,只不過……”
他的表情猶豫起來,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看見他這副德性,屈庭不禁皺起了眉頭,“大師是否還有其他話沒說,不如坦白一點,把真相說出來,本官一定會為你們做主的。”
聽到屈庭所說的,了塵突然猛地向他跪下,激動道:“大人,麻九一定是李師爺殺的,求你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什么?!”
屈庭的臉色沉了下來,堂下也一片嘩然。
屈庭看了李鏡一眼,見他絲毫沒有慌張,這才繼續向了塵問道:“你說麻九是李師爺所殺,可有什么證據?倘若你無中生有,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
聽到屈庭的恐嚇,了塵猶豫了一下,但卻沒有退縮,繼續仰著脖子開口,“除了昨天李師爺與麻九爭執過以外,貧僧還知道一件他們二人間的秘密,這也是麻九之所以被害的原因。”
屈庭蹙起眉頭,“什么秘密?”
李鏡則轉過頭望向了塵,他也很想聽聽了塵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了塵望著屈庭,回答道:“是李師爺用銀子收買麻九在公堂上作假供的秘密。”
這話出口,別說屈庭了,就連李鏡也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了塵會知道這件事情,當初麻九明明答應他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就算他刻意食言,食言的對象也不該是了塵。
因為據他所知,麻九跟了塵的關系并不算太近,了塵怎么會知道這件事呢?
“作假供?”屈庭狐疑地望了李鏡一眼,向了塵追問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什么證據?”
了塵恭敬道:“啟稟大人,麻九乃是我明凈寺的雜役,每個月的工錢才二十文錢,但是最近他手頭卻闊綽了許多,之前我們懷疑他是不是偷了寺里的香油錢,但經過我的細問,才知道他是被李師爺收買,昧著良心在公堂上作了假供。不信的話,大人可派人去他的房間搜查,應該還能搜出李師爺給他的銀子。”
聽到這個,屈庭猶豫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終于還是把目光望向了林斬,“林捕頭,你帶人去明凈寺一趟,看看能不能搜出了塵所講的東西。”
林斬猶豫地看了李鏡一眼,見對方一臉坦然,又想到他與自己說過的話,終于還是點了點頭,答應道:“是,大人。”
林斬走了之后,眾人一起在公堂上等待,屈庭幾次看向李鏡,想張口問他幾句,卻又在觸到他平靜的雙眸后,默默地咽下了自己喉嚨里的話。
既然當事人都不著急,那他這個做縣官的有什么好著急的?
一個時辰后,林斬等人從明凈寺返回,向屈庭稟告道:“啟稟大人,我等在麻九的房間里搜查過后,的確發現了一錠二兩的銀子和九兩多的碎銀。”
了塵趁機開口,“大人,貧僧所說的絕無虛言。”
眼見證據確鑿,屈庭不得不把驚堂木一拍,望向李鏡,“李師爺,你可有解釋?”
李鏡跪在堂下,錘了錘自己的膝蓋,平靜道:“啟稟大人,對于此事,小人并無解釋。”
“什么?!”屈庭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李鏡開口答道:“啟稟大人,由始至終,了塵大師所說的根本沒有真憑實據,麻九房間里搜出的銀子,他說是我用來收買麻九的,我也可以說是他把銀子放在麻九的屋子里,故意誣賴我的。如今麻九已經死了,銀子上又沒寫我的名字,那了塵怎么說都可以了?”
聽到這個,屈庭微微點了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這些銀子的確不算是真憑實據。”
一旁的了塵苦笑起來,擺出一副絕望的模樣,“既然大人覺得這些不算證據,那便不算吧。貧僧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實說了出來而已,也算是沒有愧對麻九了。”
這話出口,堂下的百姓們紛紛議論起來,顯然都被了塵的演技給欺騙了,下意識地覺得官府是在包庇李鏡。
見此狀況,屈庭把驚堂木一拍,不滿道:“肅靜!肅靜!”
李鏡跪在堂下,主動開口道:“大人,小人也有幾句話想問問了塵大師。”
屈庭迅速答應,“你問。”
李鏡站起身子,揉了揉自己已經麻痹的膝蓋,然后才走到了塵面前,與他四目相對,“你說麻九告訴你,是我收買他在公堂上作假供,那當時你為什么不前來報官,要包庇這個罪犯?”
“阿彌陀佛。”了塵回答道:“出家人不問世事,既然案件已結,麻九也吃了苦頭,所以貧僧并沒有多管閑事。”
“呵!”李鏡笑了起來,“案件已結?了塵大師真的認為案件已結嗎?”
了塵定定地望著李鏡,“不知李師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鏡看著他心虛的模樣,臉上笑意更深,“既然大師認為是我收買麻九做的偽證,那么吳桂氏就不算是被冤枉的,這案件怎么能算是了結了呢?”
聽見他質疑的原來是這一點,了塵頓時松了口氣,“吳桂氏雖然不算冤枉,但時過境遷,她已經瘋了,貧僧不認為她應該重新被關進牢里,遭受折磨。”
“這么說,大師是出于一片好意了?”
了塵雙手合十,平靜道:“貧僧不敢居功。”
看見他坦然的樣子,李鏡愈發好笑,“你當然不敢居功了,因為當年吳桂氏那件案子,你就是其中一個推波助瀾的人,是你害得了緣被冤死,吳桂氏被逼瘋,你的心里根本就有鬼!”
“你胡說!”
了塵破天荒地激動起來,“當年這件案子,貧僧乃是明凈寺里唯一一個沒上公堂的人,我連當時的案子是怎么審的都不知道,你憑什么說我推波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