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靈郡主看蕭靖也是真心為蕭遙打算,這才把原因和盤托出。
威遠侯想起命不久矣的謝氏,一時也沒有了言語。
“京中小姐姻親甚多,在儲君還沒有定時,最好不要牽扯太深。不如就在遼東,娶個家世過得去的小姐,也免得被牽連進去。”
福靈郡主說著,聲音低了三分:“我們既可以沖喜,也可以提出熱孝成親。萬一六皇子有什么意外,遼東也可以給蕭遙留條后路。”
威遠侯這才恍然大悟,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母親這番考慮,從方方面面來看,都是替蕭遙做的最好的安排。
“母親,是兒子狹隘了,一切但憑母親做主。”
福靈郡主這才看了眼威遠侯,嘆道:“當年我選謝蘭時,也是一心為你蕭靖打算。不過,你看不清楚而已。”
“母親,對不起,是孩兒不孝!”
威遠侯起身,在福靈郡主面前跪了下來,看著母親已經雙鬢成霜,眼睛濕潤起來。
福靈郡主抬眼看著橫梁,不愿意讓眼淚流下來,她被兒子傷透了的心,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的。
“好了,現在說這些也太遲了。你要有心彌補蕭遙母子,就上折子請封世子,這樣謝蘭也可以走得放心。”
威遠侯聞言,背脊一僵,福靈郡主馬上感覺到了他的不情愿,才剛柔軟暖和的心,又冷了下來。
“好了,你不愿意就算了,沒事你就退下吧。”
威遠侯跪著不動,挺直的背如同一柄長槍,可向來高昂的頭顱,卻低了下來。
嘶啞的聲音中,仿佛還有哀求:“母親,蕭遙沒有在軍中歷練過,做了世子也無法服眾。蕭磊十五歲就進軍營摸爬滾打,他雖然沒有蕭遙聰明,守成還是合格的。”
福靈郡主冷哼一聲,拂袖轉身看著旁邊。
“蕭靖,沒有人規定威遠侯就是蕭家軍統帥。你想蕭磊繼承蕭家軍我沒意見,不過威遠侯這爵位世代相傳,必須是蕭遙的。”
威遠侯一時語塞,福靈郡主又道:“蕭靖,你已經對不起蕭遙很多了,別逼他恨你。”
但威遠侯沒辦法,他早就答應過大兒子,總不可能食言。
“母親,蕭遙是狀元,武藝上又極有天分,我準備把蕭家刀法盡數傳給他。他如今已經是伯爵,何苦還要爭這世子之位?”
福靈郡主不冷不熱道:“這話,你盡可以對蕭遙母子說去,不用在我這個老太婆面前念叨。”
威遠侯訕訕起身,福靈郡主又補充道:“謝蘭如今只是拖日子,你真的還要去逼她,把蕭磊記名嗎?”
這威遠侯也做不出來,所以他才想從母親這里下手,可惜被全盤否決。
“母親,記名之事以后再說。不過既然你要辦菊花宴,長幼有序,還是以蕭勇的名義辦吧。這樣,也好有個回旋的余地。”
威遠侯這番話,福靈郡主也聽進去了,點點頭道:“好,這都可以。蕭勇的親事,你說定誰就定誰。”
“那好,我一會去問問他,要是他沒有意中
中人,就請母親為他擇一戶合適之人。此事,全權拜托母親。”
威遠侯說完之后,正準備離開,卻看見蕭平匆匆跑進來,又停下腳步。
“老奴見過老夫人,見過侯爺,京中傳來消息。”
蕭平如此匆匆,肯定是大消息,福靈郡主接過飛鴿傳書,快速一看,神色也變了。
“母親,出什么事了?”
福靈郡主緩緩把手放在扶臂上,靠了上去,慢慢道:“陳留王私鑄兵器,圖謀不軌,鐵證如山,已經畏罪自盡。王府女眷大多自盡,男丁皆賜毒酒。”
陳留王府曾經如此顯赫,一夜之間灰飛煙滅,威遠侯也一時有點怔忡。
想起前年進京述職,陳留王還聲名顯赫,他可是姜皇后的心腹。忙祝追問道:“那姜皇后和九皇子?”
福靈郡主搖搖頭,輕聲道:“倒沒有聽說和姜皇后有關,不過經辦此事的,是冠文侯世子顧世清。”
“就是這次來遼東,那個顧世年的大哥?”
威遠侯對文弱書生興趣不大,對顧世年只是稍有印象,而不是特別關注。
福靈郡主接過參茶喝了一口,補充道:“也是明珠郡主的嫡親堂哥,他的夫人就是勤國公大小姐。同這次來家里的鐘家兄妹,是一母同胞。”
威遠侯沉吟道:“那母親可以吩咐一下方氏,讓她小心款待明珠郡主一行。他們有什么要求,可以斟酌著安排。”
“這是自然,你記得把岳氏看牢一點,這陳留王府據說就是同明珠郡主有仇,才會落到如此下場。最先的長樂郡主,也是因為得罪了明珠郡主,所以才被褫奪了郡主封號。后來死在萬壽節上,想陷害鐘家小姐也沒有得逞。”
福靈郡主簡直對顧芳華,刮目相看。
她有個深得圣心的父族,冠文侯家的男子,皆是有才之士,深得皇上器重。加上她母親是鐘太后唯一愛女,皇帝親妹,可以想象一下將來她嫁妝之豐厚。
還有鐘家為外家依靠,誰娶了顧芳華,就相當于同顧家和鐘家結盟。
難怪六皇子和九皇子,都對顧芳華勢在必得。
威遠侯對京中的消息不熟,聽母親說過后,對這次來遼東之人,又了解更深了幾分。
“母親,你確定蕭遙投靠的是六皇子?不是五皇子?”
福靈郡主放下茶盅把玩道:“這個毋庸置疑,是蕭遙親口所說。五皇子無論出身、家世、能力,都沒有機會同其它兩位皇子比較,你放心。”
威遠侯又求教道:“那母親,依你所見,皇上為何又要讓五皇子來遼東?”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過你自己注意就是,也許他只是來走個過場而已。”
福靈郡主問過蕭遙,他也說不清楚所以然。
母子倆難得心平氣和說了幾句,威遠侯這才念念不舍的離開。
魏嬤嬤替福靈郡主續上茶,低聲道:“老夫人,奴婢一直有種感覺。這次想來遼東的,怕是明珠郡主,五皇子只是一個幌子。”
“阿蕊,你怎么會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