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故意隱藏氣息的狀態不同,在陸瀟到達頂層的同時,這名老者徹底放開了全身的氣勢。
那仿佛能吞沒一切的豪邁之氣讓陸瀟下意識的擺出戰斗姿勢,交叉擋在胸前的雙手臂甲讓天狗發出了感興趣的聲音。
“哼?奇怪的流派姿勢,有一點那群仙峰寺禿驢的拳法架勢,但又有些似是而非。”
“小子,你背上的那柄大太刀只是擺設嗎?”
戴著天狗面具的一心放開氣勢之后鋒芒畢露,陸曉以前對劍氣這種說法沒有什么概念,此時的他終于了然,一心身上彌漫出的鋒銳氣息就是劍氣的一種體現形式。
“很不巧。”
陸瀟凝重的看著似乎隨時都會發動攻擊的一心:“我以前學習的都是些簡潔明了的高效率搏斗術,大太刀這種東西在隱秘行動之中太招搖了。”
“哈哈原來是個戰斗技巧上的菜鳥,這么說,你是追求一擊必殺的忍者?。”
陸瀟:“不,我們的國家沒有忍者這種說法,你可以叫我刺客。”
“也罷,刺客就刺客吧。”
天狗一心收回了逼人的氣勢,高大卻瘦弱的身體毫不在意的坐在地板上,從胸前摸出一本線裝書籍丟給陸瀟。
“拿去學學吧,現在砍了你也太無聊了,至少學到能多和我過幾招再說。”
“啪”
陸瀟探手接住飛在空中的書籍,保持警惕的同時疑惑的翻開其中一頁。
這本書里記載的都是使用太刀的招式解說,看上去似乎是一本武學秘籍。
“為什么給我?秘籍這種東西不是應該只留給自己親近的人嗎?”
“哈哈哈!”
一心豪爽的大笑著的擺了擺手:“那種敝帚自珍的想法才是武學衰落的根本原因,葦名流從來沒有這種狹隘的規矩,只要我看得順眼的人都能得到傳授。”
“小子,你如果覺得受之有愧,就幫我多干掉幾個潛入城內的內府老鼠吧。”
“那些名為孤影眾的忍者可不是等閑之輩,你可不要在陰溝里翻船咯。”
“咳咳!”
一心的身體狀況確實已經大不如前,稍微出來活動了一會兒就忍不住開始咳嗽。
壯年時期的一心體格絕對不像現在這樣干瘦,陸瀟甚至很難想象全盛一心會有多么強。
“我還有一個問題。”
一心抹了抹嘴角的血絲,依舊豪爽不減:“哦!問吧。”
陸瀟:“閣下是如何瞞過我的感知的?為什么我完全沒有發現你的行蹤?”
“哈哈!”一心手撐地面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連明鏡止水都不知道嗎?小子,看來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去吧,本天狗也該回巢了,希望下次見面時你能有所長進。”
說完這句話,一心就緩步離開了城樓。
直到存在感爆棚的一心離開,陸瀟才注意到城樓頂部的陰影之中躺著幾具尸體,從他們那藏著左手的穿著特征來看,應該就是一心剛才提到過的孤影眾。
“呼”
一心離開后,承受了巨大心理壓力的陸瀟才長出了一口氣。
就絕對力量來說,一心的實力和多瑪姆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兩個世界的世界觀完全不同,這樣強行對比有點關公戰秦瓊的感覺。
至少就壓迫感來說,一心帶給陸瀟的壓力并不比多瑪姆要小,而且兩者是完全不同意味的壓迫感。
劍圣一心在技巧一道上幾乎走到了盡頭,陸瀟直到現在還保留著一心那鋒利的劍氣帶給他的強烈印象。
被一心評價為技巧上的菜鳥,陸瀟無力反駁,只能搖頭苦笑。
東西方的實戰搏殺效率很難說得清誰強誰弱,單就技巧性來說,大開大合的西方格斗術確實遜色于精巧的東方武技,這一點在之前學習仙峰寺拳法秘籍時,陸瀟就已經有所感悟了。
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叩拜拳居然有三種以上的不同發力技巧,根據發力階段的不同,一套相同的拳法能夠發揮出完全不同的效果。
一心離開后,陸瀟就地盤坐下來翻閱了一下新入手的秘籍。
這本秘籍的名字就叫葦名流,秘籍中記載的招式都不算難,至少從招式動作來看都很簡單,一共只有三種攻擊性的招式,其他都是類似心法的特殊小技巧。
第一個招式名為一字斬,如同叩拜拳一樣,看似簡單的正面豎斬中卻蘊含了葦名流獨有的發力技巧和相應的連攜腳步。
第二個招式是一字斬二連,主要是在敵方擋住第一招后發動出其不意的二次連擊。
最后的奧義名為葦名十字斬,是一種高速居合斬的技巧。
如同大部分居合招式一樣,葦名十字斬也是保持收刀的姿勢待時而動,一旦出刀就是雷霆般的迅猛攻擊。
據說這一招練到極致之時,出刀的瞬間只會讓敵人在死前看到一閃而逝的流光。
一心在葦名十字斬的備注中記錄下了一條豪言,他的十字斬甚至能斬斷修羅的手臂。
“修羅嗎……”
陸瀟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應該就是那一位了吧。”
葦名城下町的地形已經勘測完成,陸瀟也用狡詐的話術從性格比較單純的山內平六口中,套出了不少看似不重要的情報。
比如山內早上提到的叛徒,應該就是昨晚不巧被弦一郎撞到的狼。
九郎在陸瀟的挑動下已經提前拿出抗爭的斗志,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再委托狼帶自己逃出葦名,不知道狼又是因為什么原因被弦一郎給砍了。
“算了,反正那家伙擁有龍的賜福,可以無限次復活,死一次應該影響不到我。”
能套取的情報已經基本都獲得了,陸瀟不打算繼續讓弦一郎監視自己的行動。
當小姓山內傍晚時分敲響房門,詢問陸瀟是否需要用餐時,這才發現屋內早已空無一人,只留下數本有過翻閱痕跡的葦名歷史書。
時間回到稍早前,陸瀟趁著天色還沒按下去,離開葦名城下町一路摸索著來到郊外的一處獨棟小木屋前。
這件房屋看上去十分殘破,多有破損的木墻外貼著密密麻麻的陰陽道符文,就像是屋內封印著某種可怕的生物一樣。
不出所料,本該留在城堡內服侍一心的藥師永真就跪坐在小屋內,她的身邊還坐了一個長著旺盛腿毛的獨臂駝背男子,似乎正在用單手制作著什么東西。
看到陸瀟出現時,這位典雅的東方美人很是吃了一驚。
“陸瀟閣下?你怎么會找到這里?”
邁步進入四處漏風的小屋,陸瀟果然看到了一個被草席蓋住身體的胡渣男子。
他的左臂齊肘而斷,接受了永真的治療后,流血已經止住,只是還沒有從傷重的昏睡之中醒來。
“嗯?”
那名一直埋頭專心擺弄著什么的腿毛男子側過半張臉,濃密的胡須讓陸瀟看不清他到底長成什么樣子。
“永真,你的客人?”
這名男子的音調非常低沉,似乎一直在壓抑著什么,陸瀟的第六感也在向他持續發出高能預警,眼前之人非常危險。
“……算是吧。”
永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說道:“準確來說,他是御子九郎的客人,御子從昨晚開始一直想找到他。”
“哼這樣啊。”
獨臂男子似乎只是隨口一問,很快就對陸瀟的來歷失去了興趣。
“來吧,調試好了,把忍義手給他裝上。”
“好的,猩猩。”
獨臂男子從身前舉起一只讓陸瀟吐槽欲望滿點的機關手臂遞給永真。
‘所以說,這玩意兒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和使用者接駁神經的?永真的醫術不至于高超到這種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