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一幕,蟑螂臉色一白,啐了一口,扭頭對陸恩說道:
“完了!他們已經包上來了,咱們快點走!就算是要解圍,那也得等你找人,不然你一個低級法師怎么頂得住這些人,前面那幾個帶頭的可都是職業者!算了算了,你快點回去找你家人或者護衛,這樣反而能救她們,自己別去送死啊!”
陸恩沒有回答,而是仔細觀察著那邊,看看具體是什么情況。
在那邊那個小村子那里,有老有少,老人和小孩都在村子里面,用柵欄和簡陋的圍墻當掩護,孩子們被一些老人抱著,但依然在朝著外面看,神情很緊張,在他們身邊,一些年輕女人正在照顧,并擋在前面,這些女人不是嬌滴滴的小姐姐,而是一個個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勞動婦女,什么血統的都有,甚至還有兩個人類大媽,一臉橫肉,目光炯炯,皮膚紅通通的,一看就是做農活的好手,一人抓著一把糞叉,怒目瞪視外面,保護著老幼。
其中也包括陸恩之前看見的那些娼婦,還有那個逃出來的小孩子,很顯然,她們并沒有被放棄,反而被保護的很好。
而出了村子,外面的就都是青壯年男性,看起來大多都是農夫或者工匠,一個個都是粗莽漢子,領頭的是個魔物混血,應該是石巨犀的血脈,足足有三米多高,皮膚灰白,如同覆蓋著一層巖石,鎧甲,手持鍛造用的大鐵錘,穩如泰山,往那兒一站就震住了一幫人,讓一幫黑幫暴徒不敢靠近。
其他的漢子雖然沒有如此魁梧,但常年打鐵,加上這些年生活比較好,因為工坊不會克扣食物,不會為了追求利潤而壓縮在吃住上面的成本ꓹ他們都比那些暴徒要壯實一些。
有人類ꓹ有魔物,拿著的有草叉,有錘子ꓹ還有的干脆用的自己鍛造的武器ꓹ兩兩作一團ꓹ靜默的等著那邊黑幫的沖鋒。
這些包括有戰斗力的女人在內,大概有五十人上下,畢竟老幼是少數,在之前這個條件下能活著的,多半都是青壯年。
而陸恩身后的黑幫人數是兩倍左右ꓹ而且領頭的小個子是職業者ꓹ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四五個類似小隊長的也是職業者。
他們穿著不一,身高不一ꓹ有的和那石巨犀一樣高大威猛,站在前面氣勢洶洶,有的則和蟑螂似的ꓹ拿著武器都在瑟瑟發抖,就是來湊人頭的,但統一的,他們身上都有一根棍棒,不是平的,最上頭上面釘著生銹的釘子,挨一下肯定不會好受。
陸恩簡單了掃了一眼,這是一場不太對等的戰斗,工匠們職業者較多,但工匠技能并不是戰斗技能,雖然這個“工匠”這個技能本身會帶來力量和耐力的提升,高等級工匠徒手捏死個把小脆皮沒有問題,但畢竟不是專門用來戰斗的,會有些吃虧,這些工匠職業者,也就勉勉強強和死蛇幫的戰斗職業者們對抗,如果配合好一點,或許不會受傷,能僵持一會。
死蛇幫肯定能贏,不過,他們也不會好受,那幫子莽漢肯定能給他們帶來不小的傷亡,所以那個領頭的小個子并沒有直接讓上,反而是不停的辱罵,恐嚇,希望能夠嚇退聯合會的人。
不過聯合會工坊的人始終一言不發,但也不后退,所有人就這么瞪著死蛇幫的人,讓死蛇幫也不敢輕舉妄動,就只是叫罵。
“喂!你有沒有聽我說話!?你身邊都沒有什么隱藏的護衛什么的嗎?”蟑螂拉了拉陸恩,一臉緊張。
不過陸恩輕輕把他的開,隨后說道: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當你看見一個單獨的貴族出門的時候,不要招惹他?”
說完這話,他笑笑,把一直駐地的手杖拿了起來。
“你什么意思……?”蟑螂好像意識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但是下一秒,他眼前的那一身黑袍子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可惜蟑螂沒什么見識,看不懂,不然他就會知道
這是四級法術,閃現術。
眼前的這個黑袍男人,起碼是等級4的法師。
而在另外一邊,那個叫囂著的小個子男人突然發現,一個穿著黑袍子,拄著手杖的男人擋在村子面前,背對他們。
陸恩背對著那些黑幫,看著集結起來,一言不發的工坊眾人,目光里帶著欣慰。
“你們干得不錯。”他夸獎道。
“你是?”為首的那個石巨犀疑惑的看著陸恩,這人是怎么突然冒出來的?這就是傳說中的法師老爺?
“恩,我是來幫你們的。”陸恩微笑回答。
這時候,身后那個小個子看見陸恩突然出現,然后說出了要幫忙的話,直接就罵上了:“你是誰!?敢管死蛇幫的事?我告訴你,別以為是職業者就”
話音未落,陸恩揮了揮手,領頭的小個子直接炸開了,血肉灑了一地,在地面畫出無數條迸發的射線狀痕跡。
“聒噪。”他淡淡的說了一句。
哦,不對,只有血,沒有肉,肉全都變成了液體,乍一看和血也沒什么區別。
也不對,連血也沒有,實際上,他整個人都變成了……一種難以置信的,混合濃液,像是番茄濃湯加了奶油。
等級7的法術“灰飛煙滅”,原理非常簡單,類似微波爐,利用魔力震蕩物質結構,沖刷底層分子,然后使物體內的水分子,脂肪分子等活躍分子高速振蕩,摩擦,這樣的操作甚至能將化學鍵崩斷,將受術者整個人裂解成一團分子濃湯,最后砰的一聲,炸成一團。
對于高等級職業者而言,他們本身能依靠自身的能力做出不同的抵抗,這個法術會收效甚微,但對于無力抵抗者,那就是一切方法無用,唯有死路一條,而且是從物質基礎被湮滅掉,救不活的,所以法術名為“灰飛煙滅”。
這一手直接把敵我雙方都鎮住了。
剛剛那個領頭的小個子,是死蛇幫的高層之一,等級2的飛賊,等級1的刺殺,算是死蛇幫一等一的好手了。
但僅僅是一揮手,可能是魔法,也可能是其他的技能,但不管如何……揮揮手,就把復合等級2的強者直接打碎了。
是真的碎了,骨頭都沒有了,地下那一灘飛濺的污水水漬就是他留存下來的全部痕跡,一個大活人,啪一下就沒了。
所有的黑幫暴徒齊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哪怕是強壯的,也不敢沖上去了,誰知道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連工坊的人都嚇住了,他們雖然沒有后退,但腳步也明顯躊躇了一些,態度也沒有之前那么堅決了。
鬼知道這個人是敵是友!雖然他殺了黑幫的人,可也不見得會站在自己這邊。
“我是來幫忙的,真的。”陸恩看見場面有點僵硬,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接著轉身,正了正臉色,看向黑幫:“都滾吧,回去找你們老大來,你們還不配在這里說話。”
另一個黑幫暴徒,大起膽子,走上前一步,態度很恭敬:“閣下!你……”
你字還沒出口,這人突然汗出如漿!水分從體內蒸發,皮膚迅速干癟,雖然身體外面全都是汗水,汗水甚至流淌到了地面,匯成小小溪流,但他的身體卻像是火烤一樣,嘴唇干裂,皮膚干枯,很快,整個人就就變成了一具干尸,就像是被扒掉那一層裹尸布的木乃伊一樣。
他就保持這個姿勢,呆立在原地,死去了。
脫水術,這個法術就是字面意義,用可怕的脫水詛咒折磨受術者,讓其身體內的所有水分全部從身體內離開,然后變成一具干尸。
黑幫暴徒們全傻了。
“我說,讓你們去找你們老大,聽不懂對吧?”陸恩抬起一只手。
那些黑幫暴徒立刻作鳥獸散!開什么玩笑!已經死了兩個人了,而且死法都這么凄慘!他們才不想跟著陪葬!這人絕對是高等級職業者,要去找老大才行!只有老大才搞得定!老大是等級4復合技能,絕對能收拾這個人!
一眾黑幫呼啦啦的就跑的不見了蹤影,跑的比什么都快。
陸恩又轉過身來,看著工坊里的人,頓了頓手杖:“你看,我是帶著善意來的,我們可以……談談嗎?”
“當……當然,歡迎,閣……不,大人!”那個領頭的石巨犀瞠目結舌,慌忙帶著人讓出一條道路來!
不管這位不知名的強者是來做什么的,但對方能輕松滅掉自己這點是肯定的,對方沒有敵意,甚至還展露出了善意,那么恭敬一點總是沒錯的。
而蟑螂在外面看傻眼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不過陸恩也沒繼續管他,而是徑直朝著村里走進去。
一路走進了村子里面,外面柵欄直接被關上,村里人簇擁著陸恩,一直走到里面。
那個被保護在里面的小姑娘看見了陸恩,驚呼一聲:“大人?!”
她是看見了外面有個人,但走近了,才發現居然是之前救自己的那個黑袍人!
因為年齡還小,雖然她剛剛一直焦急的往外面看,同時還在自責,責怪自己把死蛇幫引過來了,但不管怎么說,長得矮就是沒辦法,根本看不見外面,等那人走了進來,她才看見了正臉,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就救自己那個人!
今天,他救了自己兩次了。
陸恩對她點點頭微笑,但也沒有多說,他只是看似腳步平穩,實際上興沖沖的走進村子里,想要仔細看看里面。
這個村子看起來和任何其他貧困地區沒什么兩樣,區別僅僅是工坊比例很高,破敗的小屋,聯棟的排屋,但……有一點不同,那就是這里,出乎意料的干凈。
在陸恩走過的許多貧民窟里,哪里的人們都棲身在破爛的土里,四處都出沒著老鼠和蟑螂,周圍的建筑似乎隨時會倒塌,但在這里不一樣。
雖然這些人住的房間又小又差,但并不破,他們把破開的所有的洞都補上了,用稻草或者木枝搭了屋頂,還有心靈手巧的人用木板打造了窗戶,這樣就不會漏雨或者漏風,而且房間內部打掃的干干凈凈,在村子的邊緣還養著一些牲畜,比如雞和牛,但并沒有讓它們亂跑,而是很細心的規劃出了一塊區域。
就從這一點,陸恩就很欣慰,這些人,是在竭盡所能的“生活”著,而不是單純的“活著”。
在養牲畜的附近,他還看見了開墾出來的農田,不多,但應該足夠一個村子幾十個人吃了。
當然,這個夠吃并不是指吃飽,而是指餓不死,并且是在不交稅的情況下,交了稅估計不夠吃,他們還得找其他活路。
再走到工坊處,這里之前還在開工,只是被黑幫打岔了才暫時停下,高爐源源不斷生產的精鐵被模具冷卻成鐵板。
這些金屬都會賣出去,作為原料,然后被各個加工的地方買去,熔化,制成他們需要的東西,比如雕像,武器,針頭,鐵鍋,菜刀,欄桿之類的。
高爐生產的精鐵比不上職業者們用錘子敲出來的,但勝在量大,應該能夠讓他們吃飽,還能有時間鍛煉自己,陸恩發現,身后跟著自己的那幫壯漢,職業者數量相當喜人,雖然比不上安略,但已經做的很好了,這里是最近才新建起來的,相信比這里好的還有很多。
一路走過去,他在前面走,后面一幫人跟著,就和領導視察一個畫風。
但區別是,陸恩是真的很認真的在看,他觀察每個角落,做的好的,做的不好的,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他越看越滿意,雖然這里很多東西都還沒有,比如教育用的場所,這里也看不太出有識字的人,估計是沒有條件請老師來教導,畢竟識字其實是很昂貴得事情,他們才解決了溫飽,還沒有到那一步。
站在工坊面前的那塊地方,轉身看向后方跟著自己的那些人。
“你們做的很好,這里挺不錯的。”他稱贊道,然后問道:“你們才來到阿皮杜,是怎么做到的,能和我說說嗎?”
“我很好奇,是誰給你們起了聯合會這個名字?你們是怎么做的?”
陸恩的臉上充滿了欣慰,他從來沒有過多的插手基層的發展,一直只是傳播思想而已。
但現在,這發展已經超乎他的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