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苗的首領們經過激烈商討最終確定了白州氏大首領為最高君王的議題,當然,這之后還經歷了苗民們的激烈選舉,在經過拉票之后,意外的白州氏首領在民眾這里聲望也很高。
這是當然的,他們平日的生產生活都是由白州部落規劃,許多工作情況也是白州首領制定。
對于苗民來說,白州首領給他們減少了生活負擔,提高了糧食生產技術,對于那些外地來的部落民眾,他們則是感謝白州首領帶領他們進行996,讓他們有了財貨……
詭異而又和諧的一幕,讓其他首領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但是又限制于時代的認知而提不出來。
倒是歡兜此時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種原始的積累,這種詭異的現象應當有其天理所在。”
歡兜在這一刻,似乎恢復到他曾經作為謀士的那種身份,并且短暫轉換自我為思想家,認為這種現象是不錯的研究課題。
民眾是武器,用的好了可以顛覆政權,或許不必用古代圣王的套路來聚集他們,人們是追逐利益的……這種念頭在三苗首領心中生根發芽。
而白州氏大首領也戴上了那頂平天冠。
平天冠戴上之后你再也不是個凡人,人世間的情欲……
通通都是老子的了!
白州氏大首領很激動,在三苗重建之后積累到如今的威望與智慧,終于開花結果。
他微微一笑,看向歡兜,后者點了點頭。
雖然這個“君主”的身份是和其他許多首領妥協來的,但是有了權利,可以慢慢整頓內部問題。
很久之前他就和歡兜謀劃此事。
現在三苗要做的,是全面學習洪州,再全面摧毀對方,而在開春之前,將要準備進行戰爭。
白州氏的大首領登君位,號曰白苗帝,并且還要廣召四方部落的能人,儼然要打造一個朝廷班底的樣子。
而此時外面有人來報,說尋找到一株朱草,就是剛剛從門前的臺階上生出來的。
周圍的人頓時嘩然,而歡兜此時笑著解釋:
“過去的時候,帝摯死去,帝放勛成為天下共主,門前臺階中生出蓂莢(豆莢),對應一年十二月,隨月而生死,如今白州為君,有苗氏后裔重臨,明明是冬季,卻是朱草生發,這正是圣王出現的征兆!”
“朱草和豆莢生于臺階中,石椎和寶珠落在手掌里,陰暗的房間突然光明大作,景星出現在翼,鳳凰止翅在庭,嘉禾連續生長,泉水沖開山崖,大風回旋過來,在河水附近看到天打雷光,太陽和月亮的光都落在一人身上,火中自生肉脯,天賜下女子……這些都是圣王出現的征兆!”
“此為天命啊!”
這件事情傳播的很快,在民眾之間已經開始發酵,人們都很激動,說自己眼睛沒瞎,看來這把,這個白州首領當君王,股市怕不是要大漲。
而白州首領也心說,這波穩了。
圣王上位,當然要搞點動靜出來才能說明正統啊,可惜不是晚上,不然直接來個“景星見于翼”………
而歡兜此時心里卻是在嘀咕,他之前在洪州潛伏,意外學到了很多東西,此時他說的這些圣王征召,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其實都是人為活動和自然現象罷了!
臺階是泥土做的,里面混入了特定的種子自然就會長出草和豆子,石椎和寶珠落在手掌是人造騙局,陰暗的房間突然光明大作是因為白色墻壁會反射光線不會吸收光線,景星出現在翼是較為罕見的天文現象……
但是大忽悠而已,說它是圣王征召那就是,歡兜知道這些腦子里只有哲學的肌肉男們,根本不會知道這些知識……
穩定了諸多首領的心思后,歡兜又提出,他聽聞,古代或當代的圣王都會去造訪賢人來謀求幫助,他知道幾個賢者,愿意去為白苗帝請來。
“我要請三個人來,這第一位不得了,乃是炎帝一脈子孫,古之共工之子,術器,他有平定水土之技。”
“第二位,則是為當世之大匠,赫廉,他能制作出精巧的器械。”
“第三位,便是近來有所聲聞的高士,扶陽子,他參與過縉云與洪州的戰斗,對洪州人的作戰方法極為熟悉。”
“有術器大神,我們就不怕洪州的水土攻擊;有了赫廉大匠,我們就可以與義均、丹朱在器械上一較高下;有扶陽子在,我們對洪州的作戰方法以及布局就了如指掌!”
白苗帝聽聞點頭:
“這是有理的,過去我聽說黃帝在海邊找到風后,在大澤找到力牧,最后幫助他一統天下。”
于是歡兜就出發了,他先找了扶陽子,雙方利益一致,扶陽子感謝歡兜讓他成為三苗的座上賓。
“不用客氣,你想要奪取太陽圖騰和兩只小雞,我想要得到南方的土地和權利,如今借助三苗的力量,大事可成了。”
“苗民已繁榮起來,模仿洪州的改革算是成功了。”
扶陽子表達擔憂,他表示洪州有許多煉氣士,如今雖然對方元氣大傷,但是煉氣士們應該已經得到修養,三苗這里想要用數量堆死質量,還是有些困難。
歡兜卻表示不足以懼,這一次他已經找到了克制之法。
歡兜告別扶陽子,找到術器,以治理水患為由頭請他過來教導,并且把從洪州偷學來的治水方法送給他交換,術器隱居在山野,幫助一些小部落治理水患,不知道外事,看到歡兜的治水方法,當場腦子就熱了。
“二百年不曾見過這種治水之術!”
請到了術器,歡兜又找到赫廉,用精巧的洪州器械打動了他,并且告訴他,洪州的匠人并不把天下的工匠都放在眼里。
赫廉當場大怒,表示要把那個叫做阿紅的人,把他的頭打爛。
來來回回忙碌一月,轉眼已近年底,歡兜來到洞庭深處,此地有一座大淵。
一位上身為人下身為蛇,生有兩首,軀蓋紫衣的巨神,在此沉眠。
歡兜來此祭祀:
“天下霸主延維,三苗祭祀你的圖騰,請你庇護苗民作戰。”
《山海經·海內經》記:“有人曰苗民,有神焉,人首蛇身,長如轅,左右有首,衣紫衣,冠旃冠,名曰延維。人主得而饗食之,伯天下。”
有一種人稱作苗民,他們居住的地方有一個神,他的樣子是人面雙首蛇身,身軀有車輪那么粗,車轅那么長,脖子左右分開,各長出一個腦袋,他平時穿紫色衣服,戴紅色冠冕,其名叫延維,人主得到他后加以奉饗祭祀,便可以稱霸天下。
在春秋時代,延維被作為古之神鬼之一,被齊桓公在東方大澤看到,皇子告敖給他解釋這個鬼神的作用,那就是可以稱霸天下,后來齊桓公果然成為天下的霸主。
但如今,延維似乎還未曾醒來,歡兜正要進行祭祀,在呼喚延維之后,洞庭的諸神都可以被三苗所驅使,洞庭之中有許多操蛇怪神,能掀動風雨,足以壓制南方的煉氣士。
只是這些怪聲脾氣古怪,不聽從凡人的號令,也不接受凡人的祭祀,只有延維這等霸主之神才能驅使他們,至于原理,大致和那只東海大鳥“禁咒”所施展的法步差不多。
但就在歡兜拜訪祭祀之物的時候,忽然不遠處忽然有人披羽衣而至,行動無法被看到,只能見到來人落地的一瞬間。
歡兜驚覺,霸主之地怎么可能有陌生人在這里?
來人開口,自稱是為了尋找可以王天下的人來到這里的,他要為這類人作歌,他去見過了重華,覺得比起帝放勛,還是差了一些。
他來到這里,是因為延維知道誰會王天下,故而它會庇護王天下的人。
“我是鴻崖子,曾為黃帝作歌,你是歡兜,當年我在陶唐見過你。”
來人如此開口。
歡兜大吃一驚!
洪崖先生!
他曾為黃帝做歌律,從大夏之西走到昆侖山腳下,根據鳳凰的叫鳴區別了十二律,后鑄十二鐘,以和五音,以施英韶,他常常身披纖麗羽毛制作的羽衣,在帝堯的時候出現,已經活了三千年。
歡兜連忙拜見,感覺到真是天助于他,他告訴洪崖先生,如果三苗祭祀使得延維神蘇醒,那么就證明三苗是有天下共主的資質的!
“從某個方面來看,你們屢敗屢戰,倒也確實是鍥而不舍.....如此金石可鏤.....”
鴻崖子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總感覺三苗這種屬性像是蟑螂,打不死繼續作.....
經典點否,折磨隊友。
哦我不是你隊友啊,那沒事了。
但是初次見面也不好說壞話,而且自己和世間大部分勢力都沒瓜葛,不至于開口罵歡兜是二五仔什么的,不過歡兜倒是開始舔狗模式,因為歡兜知道,要比廣成子、赤松子還要厲害的人,世上是不多見的,其實赤松子八百歲就修行到了這個世間的天花板,這個年齡還真是“年少有為”。
鴻崖子,展上公,古大子,通玄子,郁華子....這些哪一個不是二三千歲的人,都是古三皇至伏羲氏之時的修行者,赤松子以八百歲之身能和他們比肩,甚至對比起來,在某些方面只是略遜一籌,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
歡兜此時拼命表示,三苗已經得到了延維的認可,現在只需要進行一次祭祀就可以了,延維庇護三苗之后,為了證明三苗有共主的資格,那么就來發起一場大戰吧!
“我知道洪州之地的人違背天理,搞出了很多兇殘惡毒的化學武器....啊什么是化學?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些液體潑在人身上就能腐蝕血肉,黑色黃色的粉末能發出聲光和火焰、沖擊波......”
歡兜盡力的去評價洪州的戰爭水平,鴻崖子聽完之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了什么,對歡兜道:ωωω.九九九)xs(
“其實我不理解.....”
“您請說。”
“既然你說了,想要投靠明主,干出一番大事業,為什么一定要跟隨三苗呢,既然洪州也和中原沒有太大關系,直接投靠過去不就行了?按照你說的,洪州任人唯才,你應該是可以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的......你要是說奪去他們的土地,我覺得你的本領還是不夠.....”
“啊這.....”
歡兜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因為他總不能說,他當年過來的時候根本看不上這片地方,然后前幾年發現洪州是個大糧倉才起了掠奪心思,如今眼看著打不過了,再跑過去投降,是不是有點太三姓家奴了?
歡兜咬牙,義正言辭:“我覺得,人還是有點骨氣的好!要折不斷、打不爛、壓不垮、扭不彎的!越是艱難的時候,越是能體現出這種氣魄!”
鴻崖子:“.......你說的,大概是對的。”
但總感覺這么正氣的話不應該是你這個反賊說出來的吧?
“你不會是沒有本事,所以害怕到那邊干不出事情吧?”
“怎么可能!”
歡兜否認,并且表示,當年黃帝有個臣子叫做左徹,他對于黃帝忠心耿耿,但是他本領不大,只是在祭祀的時候發明了牌位而已,但他很有小聰明,知道從龍之功有多重要,于是在黃帝死去七年之后,擁戴顓頊脫離少昊,自立為黑帝.......
歡兜表示,他在洪州已經物色到了這樣的一個小孩子,只要自己想,立刻就能扶持那個孩子登臨大首領,而自己作為輔政的相國,挾天子以令諸侯,直接百萬大軍逆向南打北橫推中原....
“不過....先生你也知道!這樣太沒有挑戰性了,對于我這樣優秀的人來說,是不入眼的!”
“所以我選擇更有骨氣,更有挑戰,更能證明我自己本領的道路,如果我把三苗扶持到了共主的位置上,后人就會明白,不是我沒有本事,而是帝放勛不懂得識人,他是老眼昏花,而我懷才不遇,這才跳反,所以逼我叛逃,是他最大的錯誤!”
歡兜說著說著,開始激動起來,似乎真的相信了自己臨時編造出來的這個理由.......
不錯,錯的不是我!
是世界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