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陽光仿佛萬千利箭,從天而下,覆射整個沙漠。
針金行走在陽光下,就感覺自己像是加熱的鐵板上的一條魚。為了避免被烤熟,他只能盡量走在沙丘的背陽處,即便如此,行走一段后,他就感到體力方面的劇烈消耗。
同時,一陣饑餓之感也隱隱向他傳達過來。
針金舔了舔嘴唇,他的嘴唇干燥至極,咽一口吐沫都感到困難。
口干舌燥。
針金沉默似鐵,一邊主動降低速度,漫步前行,一邊計算時間。
因為昏迷,他并不知道具體時間過去了多久。
“但至少有一個晚上并半個白天,我沒有吃喝任何東西了。感到饑餓和渴,十分正常。”
人在正常情況下,這樣長的時間段不進食,肯定是饑渴的。更何況針金經歷了一場恐怖的沙塵風暴,經歷這場磨難,讓他消耗了極大的體力、精力,生死間的掙扎,更是讓他的精神也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我現在的食物,就只有這條蛇了。”針金看了一眼肩膀上搭著的蛇尸,默默思考著自己的處境。
海島兇惡,要在野外生存,情況十分嚴峻。
之前在雨林、森林中,針金就好幾次遇險。現在到了沙漠當中,這里資源貧瘠得很,相比較而言,物產豐富的雨林森林簡直是天堂。
“好在這段時間,一旦有時間,我就向蒼須請教,知道在沙漠中求生的許多辦法。”
因為傳送的機制并不了解,所以針金早就考慮到,將來有可能自己也會被送到沙漠中來。
為此,他早就做了一些準備。
“最好能找到綠洲,我就能立即補充到大量的水和食物。”
“遇到仙人掌也好。”
“但是要特定的仙人掌。按照蒼須所說,很多仙人掌并不能吃,含有毒素。并且挖掘仙人掌,會耗費很多體力、身體內的水分。盲目去做,反而得不償失。”
探索隊之前也被傳送,淪落到沙漠中。他們主要依靠的還是自身攜帶的食物和水。
在這方面,針金不是沒有準備過。
每天他都隨身攜帶了一定量的食物和水,即便是夜間在營帳中入睡,他也將食物、水以及武器等重要的生存資源,擺放在自己的身邊。
對于以針金為首的探索隊而言,傳送是悄無聲息的,并且無法違逆。
傳送的生命體周圍的有關聯的生命體或者物品,也會跟著傳送。
所以,之前探索隊是整個隊伍都一起送入了沙漠,并且身上衣服、裝備等等也沒有遺落。
這一次傳送,針金下令搭建的整個營地都被傳送過來了。
但是誰也沒有料到,傳送到了沙漠之后,就被狂暴風沙籠罩肆虐。
當時針金被驚醒之后,一心想著去救人,只是隨手將一柄刀抓起來就奔出營帳。
所以,營帳中的食物、水等等都被風沙卷席、埋葬。
針金原本的皮甲都沒有來得及穿,蜘蛛刀鋒蜘蛛足肢制成的武器也只剩下了手中的這一把。
“值得慶幸的是,我哪怕是昏迷,也死死地抓住武器,沒有松手。這至少沒有讓我再落入手無寸鐵的窘境里。”
“但是我的食物還有水,基本上沒有。我應當補充這些儲備。沒有它們,我根本活不下去。”
一股無形的壓力,默默地積累在少年的心中。
并且很快,這股壓力就越來越大,仿佛是心頭擔著一塊巨石,且越變越沉。
針金的呼吸越來越短促。
這絕不僅僅是因為沙漠中灼熱的空氣,也不單是因為他體力的不斷下滑。
“獨自一人求生,完全和之前不一樣啊。”少年心中生起深刻的感慨。
他不由地緩緩停下腳步,在一處沙丘的陰暗處暫停下來,他雙手扶著膝蓋,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
這才多久?
獨自求生,已經讓他感覺整個人都慢慢地,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一種濃重的孤獨感牢牢包裹著他。
誰都不能依靠,誰都不能期待,只能靠他自己。
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好像整個人族都死絕了。
他必須一個人面對一切困難、兇險。
“或許我會死在這里,血肉被獵食者啃食,只剩下白色的骨頭,在荒涼的沙漠中飽受白日的暴曬、夜間的寒涼,最終被風沙消磨成碎片,徹底消失在這個廣袤冷漠的世界里。”
如此相似的念頭,不斷地在針金的腦海中浮現而出。
不管他怎么按捺,都止不住。
一絲絲恐慌的情緒,在他心頭蔓延,并迅速擴張開來。
針金咬牙,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蒼須曾經告誡過他:按照他的研究,人其實是一種社會性的動物,從身體的最深處就需要其他人的陪同。
人一旦獨自生存,尤其是面對野外求生的巨大壓力時,就很容易緊張、恐慌。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話,負面情緒會成為致命的殺手。即便有著充足的食物和水,并且周圍環境足夠安全,也會令人情緒無法控制,精神崩潰,產生幻覺,成為瘋子。
現在少年親身經歷,此時他回想蒼須的這番理論,頓時就有了非常深刻的領悟。
“冷靜、冷靜,不能慌亂。”
針金強迫自己冷靜,但沒有成功。
“神啊,我的大帝,禰擁有著圣明之名。禰的信徒在這里向禰禱告,請禰賜予卑微的我心靈的力量,讓我不再軟弱,不再慌張。讓我勇敢地踐行禰指引的路,為禰彰顯禰的名。”
他又向自己的神明祈禱,但結果并沒有讓他絲毫意外——神明毫無回應。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沙子上。
他望著無垠的沙漠,看著單調枯燥的黃色蔓延開去,最終和天空的藍色混淆一起。
灼熱的陽光讓空氣都瘋狂地扭曲起來。
少年忽然感覺,整個沙漠就像是一個表面冷靜,實則早已無藥可救的瘋子。在這里,他早晚會被融化,也會被逼瘋!
“針金啊針金,你怎么淪落到了現在這種境地?”
“你怎么可以淪落到這個地步呢?”
“你是百針家的唯一繼承人,你是紫蒂小姐的未婚夫,你現在卻在這里嗎?”
少年憤怒地質問自己。
情況糟糕至極,他連自身都難保了。
但又能怎么樣呢?
面對這些自責,他只能沉默。
良久。
沉默的少年才吐出一口濁氣,自言自語道:“的確,沒有什么比現在更糟糕的了,不是嗎?”
然后,他苦笑起來。
他自己其實也覺得奇怪,這種情形下,他居然能夠笑出來。
隨著這聲笑,他心中的憤怒和恐慌消散了些,又有一股悲涼、無奈和自嘲的情緒新添進來。
然后,奇跡般的,滿懷復雜心緒的少年,竟慢慢地鎮定了下來。
鎮定下來的針金環顧周圍,旋即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犯下一個巨大的錯誤。
他之前太關注于食物、水了,他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就走,這在沙漠中,簡直是自尋死路!
或許,當時的他太過緊張,以至于這種情緒充斥他的腦海,讓他沒有多想,身體就被逼迫地直接行動起來。
“我應該尋找到正確的方向,并且一直保持。”
“沒有方向,我的路程其實很可能會在沙漠中繞成巨大的圓圈,這比原地打轉還要糟糕。”
現在是白日的中午時分,沒有夜晚的星月指路。
但針金掌握了另外的方法,這是他曾經向蒼須討教的辨認方向的法子。
先在地面上插一根棍子,在棍子印在地面上的影子頂端做一個記號。大概十分鐘后,在偏移過后的棍影上再做記號。
兩個記號連成一條線后,這條線的中垂線就是南北指向。
至于到底線的哪個端點是南是北,就看太陽所在的位置。
太陽在的位置,中垂線的端點就是南,另一端就是北。
針金并不知道這座海島的地形圖,但他清楚地記得,之前探索隊被傳送到沙漠,蒼須選擇的方向是正南方向。
所以,在沒有其他的判斷依據下,他這一次也只好賭一下,選擇了正南方向。
再一次啟程,針金盡量躲避陽光,行走在沙丘的背面。
他的速度一降再降,盡全力節省體力。
很多時候,他主動停下腳步休息。
“我必須節省體力。”
“在白天沙漠中跋涉,體力消耗會很大。更關鍵的是身體出汗之后,水分會大量消耗。”
“汗流得越多,就是距離死亡越近。”
這都是之前針金和蒼須交流的時候,討教得到的寶貴知識。
而當針金保持鎮定,孤獨和生存壓力也在刺激著他,讓他神智更加敏捷,腦子更加清醒。
他又想起了之前和黃藻交流時,對方所說的話。
“那時候,我剛上船,還是個新手。剛開始的那段時間,非常難熬。我整天在甲板上工作,工作量很大,很快就被曬傷。剛開始的時候,只是皮癢。讓人忍不住用指甲去撓。后來皮肉就變得刺痛,形成一顆顆的水泡緊密地挨在一起。我開始低燒,整天頭腦都昏沉,每天只能無力地躺在吊床上。然后低燒變成高燒,我開始發臭,其他的水手都不敢靠近我。有人甚至向船長提議,要將我扔掉,認為我是得了疫病,會傳染給其他的人。”
“幸虧我哥哥在一次海船停靠的時候,在海島的當地土著那里得來了草藥。這種草藥據說是用海泥和當地的樹葉制成的。涂上之后,就有一陣陣清涼的感覺,非常神奇。”
“最終,我熬下來了。從那之后,我就再不敢小看最平常的陽光了。也對這些古老的藥劑保持著最純粹的敬意!”
針金想到這里,便將最外層的衣服脫下來,想辦法包裹在自己的頭上。
他慶幸自己的內衣是長袖長褲,這讓他裸露在陽光下的皮膚很少。
“雖然我有遠超黃藻的實力和身體素質,這里也不是鳳凰沙漠,曬傷的可能性很低。但這樣做,也能盡可能多地保持我體內的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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