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又一次釋放了一整天的熱量,開始往西邊墜落。
廣袤的森林逐漸轉暗,眾人的身影被夕陽拉長,完全覆蓋住了眼前的深坑陷阱。
深坑當中,一頭猴尾棕熊發出生命中最后一聲嘶吼。
嘶吼聲極為低弱,旋即,它倒在血泊中再也沒有了氣息。
它的身上幾乎插滿了箭矢,深坑中也一片狼藉,到處是被棕熊撞翻的破碎尖刺木樁。陷阱四壁也并不光滑,顯然猴尾棕熊為了爬出去,在這上面耗費了很多功夫。
鬃戈首先跳了下去。
他俯身檢查猴尾棕熊的狀態,確定后者是徹底死亡了,這才找了找手,讓其余的人下來處理。
血液也收集,可以兌換物資,不能浪費。
整個熊因為太大了,將被肢解開來。尸體的每一部分都會用麻繩套好,被陷阱邊上的人們合力拉上去。
花費了大概半個小時,猴尾棕熊的尸體被處理好了。
鬃戈帶領著隊伍,開始回歸營地。
除了四頭猴尾棕熊,數只猴子、松鼠、蛇的尸體外,還有一位半精靈的尸體。
在殺死了一頭猴尾棕熊之后,這位半精靈第一個跳下深坑,想要收割熊尸。結果熊并沒有徹底死亡,而是昏死過去。被疼痛激醒之后,它一巴掌將半精靈的半邊腰桿子,還有腎臟都擊碎了。
這樣沉重的傷勢,又沒有神術、魔法,半精靈喘息了幾口氣后,就徹底死亡了。
自此之后,都是鬃戈第一個跳下陷阱,親自檢查猴尾棕熊的狀況。
夕陽的余暉,照在整個隊伍。
隊伍滿載而歸,雖然死了一位同伴,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涌起收獲的喜悅。
人們說說笑笑,一路歸去。
他們曾經是傭兵團的一員,對于同伴和自己的死亡,已經看得淡了。甚至有人為半精靈高興——這家伙終于不用在這見鬼的海島上受罪了!
鬃戈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他仍舊謹慎,全神貫注地偵查,防備著可能有的偷襲。
三刀從隊伍中央走了上來。
他疾走幾步,趕到鬃戈身邊,從懷中掏出地圖:“大人,熊不多了。我認為,明天我們最好見這幾頭消滅掉。我們這樣行軍,可以最大程度減少時間和精力的消耗。”
鬃戈瞄了一眼,看到三刀的手指在地圖上比劃了一遍,他就知道了三刀研究出來的這個路線,和自己設想的沒有差別。
至于地圖,鬃戈早已經將這份地圖記在腦中。這是他曾經在軍隊中培養出來的優秀的戰術素養。
三刀憂心忡忡:“殺了這最后的三頭猴尾棕熊,我們就要考慮接下來選什么充當目標了。”
“大人,我認為飛鼠群暫時是不能碰的。飛鼠體型很小,大家伙的箭術也并不太可靠。我們大多數人更擅長近戰,但魔獸級的飛鼠能夠放電,太克制我們了。”
“大人,你覺得鱷頭錘尾蚺這個目標怎么樣?”
“兌換清單上,一條鱷頭錘尾蚺幾乎抵得上兩頭猴尾棕熊呢。”
鬃戈微微搖頭。
他之前遭遇到那頭鱷頭錘尾蚺,非常艱辛才取得了勝利。
“蚺皮很厚,我們大多數的箭頭,不是木制的,就是骨頭。鐵箭頭很少,也只有鐵箭頭才能對鱷頭錘尾蚺造成創傷。”
“如果真要對付鱷頭錘尾蚺,我并不能正面牽制住它。深坑也局限不了鱷頭錘尾蚺的攀爬。”
鬃戈說明了原因。
“那么我們接下里的目標,還是選擇蝠猴群吧。”
“這也是針金他們的目標。”
“兌換清單上,蝠猴的價值并不高,但勝在量多。營地附近的森林中,最多的野獸就是蝠猴了。”
“只是這樣一來,我們就得和針金他們爭搶蝠猴群。比起箭術,我們還要差他們一些的。”
三刀分析了一番。
他目光精準,對雙方實力有著準確的評估。
針金一方的確遠程火力更強,針金手持弓弩,就是一位很強大的射手。其余的船員們,都在平日里練習過射箭。畢竟海船中,火炮、弓弩等都是常規武器。
三刀見地圖卷起來,塞回衣服的內側當中,又取出了兌換清單。
自從他得到了這份清單之后,沒事的時候就琢磨它。
三刀是地精,即便誠信,種族的精明并沒有泯滅。他曾經是三刀傭兵團的團長,當家最知道油米鹽糖之貴。
“大人,我分析過了。現在我們的弓弩已經替換成了新的臂張弩,今天狩獵效率也因此上升許多。其他的弓弩商量低,短時間內我們兌換蹶張弩等等,并不合算。提早替換了臂張弩,等于是浪費。”
“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鐵頭箭!”
“鐵的產量一直很低,我建議今天咱們先兌換掉庫存中的所有鐵頭箭,再兌換其他的物資。”
鬃戈點頭,拍拍三刀的肩膀:“好,你分析的很好,就按照這個方案來。”
得到鬃戈的認可和肯定,三刀眼中迅速閃過一抹喜色。
然而,他們計劃的很美好,到了營地中兌換的時候,卻被告知鐵頭箭已經被針金包圓了。
“他、他們更早、早回來。一回、回來就就就換了。”胖舌負責兌換。
“上一次是蹶張弩,這一次是鐵頭箭……這不行!為什么每次我們都不能兌換到價值最高的物資?”三刀很生氣。
“你、你們可以早、早點回來嘛。”胖舌道。
三刀冷笑一聲:“我們之所以晚歸,是因為將時間消耗在了清繳上面。看,這是我們今天的收獲,足足四頭猴尾棕熊!”
“我們獵殺了這么多白銀魔獸,付出的不只是努力,還有我們當中一位成員的生命。”
“結果,卻因為時間上的拖累,我們反而不能獲取自己想要的物資。你認為這樣合理嗎?這樣公平嗎?”
“我記得的,圣殿騎士針金大人曾經當中對我們保證公平。但現在,這一點都不公平。”
“等等,那是什么?”
三刀眼神尖銳,看到白芽正拿著一個鐵籠子,走過遠處的帳篷。
三刀立即趕到白芽面前,雙眼瞪大,火氣十足:“一個鐵鑄的籠子?我真的沒有看錯。有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鐵的產量一直很小,你們就是這樣用鐵的嗎?”
“我們想要鐵頭箭,你們卻拿來見它澆筑成一個籠子。你們知道,這可以制造出多少鐵頭箭嗎?!”
白芽被三刀堵住了路,看著眼前的這位地精,雖然地精有黑鐵級別的修為,但是白芽卻夷然不懼。
他拿著鐵籠,依靠身體的高度俯視眼前的地精:“三刀大人,這個鐵籠的用處可比你想象中大得多了。”
“哦?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到什么好借口。”三刀抱臂冷笑。
白芽微笑:“看來,你們還不清楚,就在昨晚,針金大人夜巡的身后,得到了神明的指示。他獨自勇敢地深入夜間的森林,找到了那頭逃生出去,到了深夜虐殺飛鼠群的白銀蝠猴。”
“針金大人殺死了白銀蝠猴,更順勢剿滅了營地中規模最大的飛鼠群,帶回了多只昏死的飛鼠魔獸。”
“這個鐵籠子,就是用來關押黑鐵飛鼠、青銅飛鼠的。”
“有了這些活的飛鼠,紫蒂大人就能夠不斷試驗,配置出針對飛鼠的藥劑的希望大大增加。”
“我們都應該清楚,單靠我們現在的手段和實力,清繳飛鼠群的風險很大。”
“什么?”三刀等人都流露出驚愕之色。
就連鬃戈,也是瞳孔微縮。
他們的確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
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人,心中很明白,針金的這些新戰績要比四頭猴尾棕熊更大。
因為四頭猴尾棕熊很好對付,要除掉一頭亂飛的白銀蝠猴,以及規模最大的飛鼠群,那可太不容易了。
“圣明大帝又……指點針金大人了嗎?”
“這個運氣也太好了!”
“圣殿騎士……”
“這可不是運氣,誰敢一個人在森林中闖蕩?那支飛鼠群的地盤,距離營地很遠吶。”
“看似是討便宜,其實難度很高。白銀蝠猴傷勢并不重的……針金大人真是英勇啊。”
人們議論起來。
白芽臉上的笑容更甚了,他的頭顱也漸漸仰起來。
雖然白芽聽到這樣的評論,已經很多次了。
整個白天,營地里的人都在談論著針金的這份戰績,沒有人不稱贊的。
現在白芽聽到這些人的評價,仍舊感到驕傲、榮耀和喜悅。
“這就是我追隨的針金大人吶……”
鬃戈沉默,他的手下意識地撫摸著背后的錘柄,暗自做出了一個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盡快和針金交手!一場神圣的決斗……圣殿騎士不會有任何理由來拒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