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號的甲板上,大個子橫沖直撞,所到之處,躲避不及的海盜們紛紛被他撞飛。
海盜們恐懼不已,紛紛嚎叫著逃竄,在甲板上亂做一團。
很明顯,大個子神志不清,他很快將正義號的主桅桿當做了最大的敵人,對主桅桿撞去。
正義號是黑鐵級別的魔能船,主桅桿被大個子狠狠撞擊,只是彎折了一個小角度,隨后就以更大的力量反彈回去。
大個子被彈得倒退幾個大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個子惱羞成怒,迅速爬起來,滿臉猙獰,雙目通紅,再次撲向主桅桿。
于此同時,他的青銅氣息仍舊在持續地拔升。
天賦法術——龍吼。
下一刻,龍人少年趕回,他大吼一聲,龍音恢弘,將大個子震暈在原地。
隨后,龍人少年輕輕一躍,跳到大個子的身后。
龍爪輕輕一切,就將大個子擊昏過去。
大個子砰然倒地,雙眼翻白,同時口角外溢豐富的白沫子。
海盜們歡呼起來:“得救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許多人驚魂未定。
“我怎么感覺這個怪物變大了一點呢?”有人疑惑。
“的確是變大了。”龍人少年俯視腳邊的大個子,心中暗道。
大個子不僅身高忽然躥升了一頭,同時他的全身肌肉都非常紅腫,即便是被擊昏,他也不是地產生一陣癲癇般的微顫。
他的情況越來越不妙了。
神級血脈突變,讓他的生命形態正迅速奔向崩潰的懸崖。
“繼續工作!把他用鐵鏈鎖住,關押到原來的船艙。”龍人少年下令。
“這就是血脈突變嗎?不用修煉,直接突破到青銅級,并且氣息還在壯大!”白芽站在小鳥號船舷,遠望著大個子被鐵鏈五花大綁地拖進船首樓中,他的神色非常復雜。
他千辛萬苦地努力,想要達到的目標,至今舊遙遙無期,希望渺茫。但是大個子卻在昏迷中,隨意晉升,并且如果他活下來,這只是起點,而不是終點。
“我們的船長似乎不想放棄大個子!”
“這是當然的。當初在島上,大個子可是認船長為父了。”
“唉,大個子情況很不妙,恐怕是要死了。”
迷怪島的幸存者們暗中交流。
于此同時,其他海盜們也在議論紛紛。
“奇怪,龍服船長為什么不直接殺了他?”
“他撞傷了我們很多人。”
“太可怕了,他忽然就發瘋,有幾個人甚至命喪當場。”
“他還攻擊主桅桿!這是最不可饒恕的罪行。”
大個子忽然發瘋,暴露了自己,讓他陷入幾乎所有人的指責當中。
蒼須在暗中推波助瀾。
很快,民意洶涌!
“殺掉他!必須要讓他以命償命。”
“他太可怕了,根本不是人族。”
“仔細想想看,他從一上船,就躲到船首樓中睡大覺。根本不勞動,對海賊團毫無貢獻!”
“他還想吃人……那個誰,叫華夫的,就差點被吃了。”
海盜們的交流越來越離譜,將大個子越發妖魔化、怪物化。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幾個兇神惡煞的海盜還包圍了華夫,強逼著這位老者作證。
華夫被威脅和警告,哆哆嗦嗦地想要反駁。
但他還未開口,身邊的海盜已經急不可耐地宣布:“看啊,這個可憐的老頭子,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認為,我們不要再逼迫這個老家伙了。”
“是啊,這樣一來,我們和那頭怪物又有什么區別呢?”
所有人都覺得這就是真相,人們口誅筆伐大個子的罪行,認為應該迅速處死他的觀點逐漸達成一致。
龍人少年察覺到了洶涌的民意。
他迅速走出船首樓,在甲板上召集了幾乎所有的海盜們。
同時,小鳥號、急流號也挨著正義號,三艘船暫時停泊在了海面上。
“你們都給我聽著!”龍人少年低吼,洪亮的聲音清晰地傳播三艘海盜船。
“這個半巨人是我的船員,我的下屬。”
“他是一個幸運的人,也是一個可憐人。他的身上發生了血脈突變,但也因此危及到了他的生命。他被折磨得發瘋,這不是他的本意。”
“如果我們現在不幫助他,他死定了!根本不需要我們下手。”
“但是我不會殺了他,更不會坐視他死亡,我會對他出手相助!”
船員們一陣騷動。
“為什么?”
龍人少年自問自答道:“因為我們是正義海賊團。”
“看看我們頭頂上飄揚的海盜旗!”
“正義!”
“是的,誰會把正義這個詞加在海盜旗上呢?”
“我們和其他絕大多數的海盜都不同,第一次啟航,我就說過——我們劫掠的對象不是商船,而是海盜船。”
“我不管其他船長是怎么做的。”
“但是在我的船上,我不管你是人族,還是地精,亦或者巨人和人的混血兒,我都會同等對待。”
“因為只要是生命,任何的生命,都值得我們認真對待!!”
海盜們安靜下來,華夫聽聞此言,更是全身一震。
“只要上了我的船,認我這個船長,我就會罩著你們。我的刀劍絕不輕易地對準自己人。”
“想想看,諸位,如果你們有一天也發生了和他同樣的情況,你們的身上也迎來血脈突變。你們因此發瘋,傷害了其他同伴,你渴望的是什么?是被殺害,還是得到幫助?”
“然而我知道,這個大家伙傷害了不少人,更害死了幾條性命。”
“所以,我們更要幫助他,不能讓他就這樣輕易死去!”
“他如果活下來,會是青銅斗士,還可能是黑鐵斗士……他需要贖罪,開戰的時候沖殺在第一線上。他要為我們做出貢獻,彌補我們的損失。他要賺錢,賺來的錢撫恤此次的犧牲者的家屬們。”
“我們這樣做,才能更有利,不是嗎?”
海盜們紛紛點頭,龍服船長的話很有道理。
但他們還是擔憂。
龍人少年知道他們的心理,緊接著宣布:“接下來,我會親自坐鎮船首樓,看管這個家伙。不必要擔心他再次發瘋,有我在,你們還怕什么?”
“哦!!”海盜們振臂高呼起來。
“船長說的對。”
“這就是龍服船長啊!”
“他太仗義了,像是火胡子。”
華夫用不一樣的目光,打量著站在高處的龍人少年。
很多海盜船上的新同伴和他此刻的想法一樣——這是不一樣的海盜船長!
“力挽狂瀾的演講。”暗處,蒼須無奈地笑了一聲,“看來,我有點小瞧了你的領袖能力啊。我的船長。”
船首樓中,龍人少年和大個子獨處。
大個子呼吸越發急促,氣息強盛又透露出虛弱。
龍人少年對大個子開始用藥。
一瓶瓶治療藥劑。
藥劑的作用下,大個子的糟糕情況明顯緩和下來。
打個比方,他原本是奔向懸崖,現在改為了走。
藥劑能為他爭取一些時間,但不能真正解決難題。
墜落懸崖仍舊是最大的趨勢。
而隨著時間推移,讓龍人少年更心焦的情況出現了。
他發現治療藥劑的效果正在逐步減弱。
原先用青銅級的治療藥劑,而漸漸的,必須使用黑鐵級別的藥劑才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龍人少年秘密回去過深海怪魚號。
然而,塔靈對他的請求和呼喚并無任何響應。
紫蒂才有權限,少年雖然被改造,但在塔靈那里并沒有權限。
唯一讓龍人少年慶幸的是,他的手中治療藥劑還有很多,并且有黃金級別,乃至圣藥。
這些都來自于戰販。
雖然這位傳奇的煉金術士并不擅長制藥,且又和血光制裁院的強者小隊展開了一場生死大戰,但是相關庫存還是殘留一些的。
龍人少年命令蒼須,從怪魚號中取來一些黃金級別的治療藥劑。
“龍服船長,我們的船正在前往白翼港,目前一切順利。”蒼須匯報道。
“很好。”龍人少年接過治療藥劑,眼睛卻盯著昏迷的大個子,“白翼港有生命神殿,那里有距離我們最近的生命教派的主教。他可以幫助大個子。”
“而在求助之前,我會動用那套制造記憶水晶的裝置,讓我和大個子一同失憶,并且偽造一份記憶。”
龍人少年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蒼須臉色難看:“這仍舊非常冒險。首先,那套記憶裝置并不穩定可靠。其次,記憶偽造需要極其精妙的煉金技術,我們根本不具備。最后,就算偽造記憶成功,神明就發覺不了嗎?或許之前是這樣,但現在,記憶水晶的技術已經為神明所知了,祂們一定有所防范。你帶著大個子,極可能是自投羅網。”
龍人少年搖頭擺手:“我已經做出了決定,執行吧。”
蒼須長嘆而退。
退下后,他立即尋求鬃戈的配合,在夜晚停泊荒島的時候,暗中將迷怪島的幸存者們召集起來。
“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蒼須對眾人述說了龍人少年的決定,“他是一位好領袖,我們因此愛戴他,尊敬他。但不可否認,這同樣也是他的缺點。”
“他正在用自己的性命來冒險,去救一個傻子,一個混血的怪物。”
“而極有可能的是,我們所有人都因此冒巨大的風險。”
“表決吧。”
“不同意船長行事的,舉右手。同意的,舉左手。”
“我們需要讓船長知道我們的心意。我仍舊信任他,相信他,他是一位英明的領袖,具有崇高的道德。現在,他需要我們幫助他,跨過這個道德的關卡。”
蒼須在自己還未說完的時候,就舉起了右手,鮮明地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一些人迅速舉起了手。
也有一些人在猶豫。
白芽就是其中一位。
“大個子……始終是我們的同伴啊。”
“現在,我們就要袖手旁觀嗎?”
“船長在白天的演講里,說的很對。如果發生在我的身上,我更希望得到幫助和拯救啊。”
“血脈突變……”
“為什么不是發生在我的身上?”
白芽難以下定決心。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邊的人催促他:“白芽,快舉手吧,就差你了。”
白芽頓時一個激靈。
“不管如何,我還是支持船長。我對自己人……下不了手。”
白芽迅速地舉起了自己的手。
然后,下一刻,他愣住了。年輕人的眼神中透射出了一抹驚恐之色。
“為、為什么?”
“我舉的是……右手?!”
白芽難以置信,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補救。
蒼須淡漠冰冷的聲音旋即響起:“全員右手……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