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幫眾很快都跑到地面上。
彈黃拳手和藍藻驚奇地發現:黑市上的地面并沒有遭受劇烈的破壞,似乎地震只局限在黑市當中。
“奇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故意破壞黑市嗎?”
熊鋸搖頭:“不是這樣的,據點那邊也被破壞了。趕緊回去吧,幫主他們需要我們趕回去。”
眾人全速奔跑,很快就回到據點那邊。
據點附近的房屋全數倒塌,成為了一片大面積的廢墟,傷亡則是慘不忍睹,大量的人員被掩埋其中。
損失之大,比黑市那邊要多得多,而刺刀幫的臨時據點就在其中。
冰梟和人族頭目都留守在據點當中。
冰梟的神情非常陰郁。
當他察覺到千星、彩睛大師之間的戰斗,他在第一時間就下令收縮所有人手,駐扎在據點進行防守。
冰梟擔心的是:這一戰會引發花裙島的全島震蕩,在混亂之中,極可能有人渾水摸魚,趁火打劫,來沖擊刺刀幫的臨時據點。
這可是他們唯一的據點。
冰梟是老幫主了,對刺刀幫在花裙島的處境非常清楚。
原先的各個白銀級的勢力已經瓜分了花裙島,刺刀幫算是過江龍,數位白銀級的到來,已經狠狠地沖擊到了花裙島的現有格局。
刺刀幫并沒有真正的融入到花裙島之中。要真正融入進去,刺刀幫必定要經歷一次血與火的洗禮,取締掉原有勢力的位置才能安穩。
所以,冰梟的這一命令非常理智。
他很擔心這一次混亂中,其他勢力會聯手一起對付刺刀幫,偽裝成暴徒,來沖擊刺刀幫的據點。
據點看似沒有什么,就算被沖掉,刺刀幫也完全可以換另一個地方,進行暫時的駐扎。
但在冰梟看來,這個據點是不能輕易丟失的。
主要的原因有三個。
第一,據點的地下室中,收藏了刺刀幫的資金,大量修煉資源,武器裝備等。最重要的是埋葬藤冬郎的冰棺。
第二,刺刀幫眾是從雪鳥港中逃出來的。盡管經過休養生息,但士氣仍舊低迷。如果在花裙島這樣的地方,他們連唯一的據點都守不住的話。這對這種士氣的打擊是很嚴重的。對現在的刺刀幫而言,絕對是雪上加霜。
第三,冰梟希望刺刀幫能在花裙島上占據一定的位置。如果連唯一的據點都守不住,就會給其他勢力一個軟弱可欺的印象。將來刺刀幫要來站穩腳跟,付出的代價會更大,流血犧牲也會更多。
冰梟主動進行收縮防守,是提前考慮到了危機,這一舉動可謂老成穩重。
但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據點這片地方竟然會遭受道強烈的沖擊。地震發生得太突然了,簡直是地動山搖!
房屋無不崩潰倒塌,曾經平坦的地面變得凹凸不平。
刺刀幫的臨時據地中,已經建立了一座簡陋的法陣,有一定的防護能力。但在這樣強大的沖擊力量下,這點防御力簡直像是紙湖的一般,沒有絲毫作用。
最關鍵的是藏在地下室中的冰棺,也因此遭受了破壞。
冰棺破碎了一個角,藤冬郎的小腿部分差點和膝蓋徹底脫離。
這個變故把冰梟逼到了懸崖邊上。
他前往安丘的一個前提,就是藤冬郎的尸體保持完整。
當初他在雪鳥港中奪回藤冬郎尸體的時候,他還萬分慶幸后者的尸體是完整的。
“藤冬郎尸體遭受到了破壞,留給我的時間已經很少了。唯一的一條路就只有盡快前往安丘!”
殘酷的現實嚴重破壞了冰梟的計劃。
他不得不加快一切速度,不顧一切地推進安丘計劃的進度。
好在在他登上花裙島的這段時間里,主要做的事情就是推進這項計劃。
通過野蠻決斗,他收集到了大多數的材料。
僅剩下的主材就只是秘銀這一項了。
所以,整個計劃本來就差不多到了最后一步。
但冰梟所需要的秘銀數量很大,偏偏這種金屬屬于稀有物質,很難在常規市場中收購到。
冰梟事先打探出黑市中出售大量的秘銀,但遺憾的是,幫派的資金并不足以購買到他所需要的量。
秘銀是很貴的。
所以,冰梟就只能無奈地對熊鋸下令,讓他去黑市,直接搶到足夠多的秘銀。
“希望他們此行能夠成功。”冰梟暗自禱告,很有壓力,“否則一切就難以挽回了。之前所做的努力都會化為烏有。”
彈黃拳手和熊鋸等人,帶著足夠多的秘銀歸來,終于讓冰梟放下擔憂。
“做得很好!”冰梟夸贊。
熊鋸手指著藍藻:“還要多虧了狠伐,是他下手,截住了帶著秘銀潛逃的店員。”
冰梟面露微笑,對藍藻點了點頭。
藍藻笑了笑:“我也之是想發財,無意中搶到了秘銀而已。既然這樣,我就先走了。”
彈黃拳手的臉上閃過一抹擔憂之色,但也不好再阻止藍藻離開,只能關照道:“那你最近可要小心一些。畢竟你很可能被他們當做刺刀幫的人了。”
一旁的冰梟聽到這里,頓時心頭一動。
他可是年老成精的人物,第一時間攔住了藍藻:“狠伐你別急著走。你這次幫助了我們,我們可不能讓你置身險地當中。你是和我們一同上島的,這一次又是幫助我們搶到了秘銀,在其他人看來,你肯定是我們的人!”
“你如果現在單獨離開,那些人不至于立即找我們的麻煩,但肯定會先對你下手。你雖然實力成長得很快,但畢竟只是黑鐵級,又是孤身一人,很容易就中了暗算和埋伏。”
“這樣吧,你先和我們待在一起。等度過這段混亂的時間,解除他們懷疑之后,你就可以再自由行動了。這樣做,是最安全的。”
“你也不容易。幸運地得到了血脈覺醒,可別過于大意,將自己埋葬了。你的未來前景是光明的,白銀級的風景可比黑鐵級漂亮多了!”
冰梟說了一大段深入人心的話。
他其實是想把藍藻徹底留在刺刀幫之中。
現在可是個好機會!
而他說的話的確很有道理,并不是一味的夸大其詞。
這一次公開搶劫了黑市,刺刀幫真的是犯了忌諱,將來鐵定是要遭受其他白銀級勢力聯合問責的。
刺刀幫在花裙島上早就已經成為了各個勢力的眼中釘了。
畢竟,刺刀幫中擁有多位白銀級,實力非常出眾,惹人忌憚。
現在刺刀幫做了這樣的事情,這是對花裙島舊有秩序的嚴重挑釁。
島上的各個白銀級勢力,平時就善于合作的。
現在面對刺刀幫這樣的強敵,他們肯定會聯合起來,一同發難。
藍藻本來就有意留在這里,加入刺刀幫的。聽了冰梟這番話后,他眉頭皺起,作出思考的樣子。然后,才點了點頭。
冰梟拍拍藍藻的肩膀,將他安頓好。又命令熊鋸、人族頭目等人在據地周圍防守。
然后,他才帶著彈黃拳手一人,進入地下室中。
來到地下室,彈黃拳手一聲驚呼,快步走到破損的冰棺前。
在彈黃拳手的心中,藤冬郎就像是他的第二個父親。后者對彈黃拳手一直是關愛有加,栽培起來不遺余力。
藤冬郎的尸體破損,讓彈黃拳手滿臉都是悲痛之色。
“好了,彈黃小子,現在可不是讓你沉浸在痛苦之中的時候。”冰梟提醒道,“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現在趕緊按照我說的做。仔細看我的每一個步驟,并且盡你最大的能力,牢牢把它們記住,將來你也很可能用得到。”冰梟道。
冰梟開始處理地下室中收藏的種種煉金材料。
彈黃拳手立即注意到,冰梟主要使用的,都是他從野蠻決斗場中贏下來的那些珍稀材料。
彈黃拳手不禁好奇,一邊按照冰梟的吩咐布置材料,一邊詢問他此舉的理由。
冰梟頭也不回,一邊做一邊回答道:“這樣做,我們就能前往安丘。”
“前往安丘?用這些?”彈黃拳手大感意外。
他一直以為:他們會通過船只離開花裙島,一步步接近安丘。
“老幫主,我們這是在搭建傳送陣嗎?”彈黃拳手又問。
“當然不是!我可不是法師,只是一名斗者。我們就是在布置祭司的儀軌。”
“祭祀?什么樣的祭祀能讓我們直接前往安丘?”
“當然是一場特殊的祭祀!具體的我也解釋不清楚,你經歷過一次之后就能體會到了。”冰梟道。
當彈黃拳手和冰梟正在懷著強烈的期待,積極準備一場特殊祭祀的時候,遠在海洋深處,海洋母巢處附近,一群人同樣面臨著的一場特殊祭祀。
差別在于,這群人的心情是非常糟糕的。
粥章饒有興趣地看著亡靈法師們,下達了最后通牒:“下一場就是傳送血祭,你們已經選出了第一個人選了嗎?”
以艦鬼為首的亡靈們臉色都難看得嚇人。
他們下意識地將目光集中在蒼須的身上。
蒼須面色冷峻,微微閉上了眼睛,然后才緩緩睜開,他看向粥章,聲音沙啞,艱難地道:“是我。”
“呵呵呵,希望你能改信成功!”粥章笑了一陣,施施然離開。
窩棚里一片死寂。
“大家……請放心。”蒼須張了張口,滿臉苦澀,“按照我們的約定,我是進度最低的人。我不會反悔的,我會第一個參加血祭。”
小王子不忍地扭過腦袋。
鰭靈撇過視線。
哭風則靜靜地凝視蒼須,開口道:“我會是第二個。”
這是肯定的。
身為斗者,他偽造記憶的進度絕對比不上小王子、鰭靈。
而蒼須之后,小王子、鰭靈是肯定不會再幫助他的。
原因很簡單。
小王子已經自顧不暇,必須盡全部努力去和鰭靈競爭。
而鰭靈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怎么可能將精力和時間都用來幫助哭風呢。
蒼須點點頭。
等到眾人離開之后,他獨自回到窩棚,來見艦鬼。
“我沒有想過,死亡來臨的感覺是這樣的。”蒼須見面的第一句話,就讓艦鬼發出深深的嘆息。
艦鬼嘆道:“感覺是如何的?”
“無奈、絕望,但或許是因為早有預料,所以還很平靜。”蒼須神情復雜地道。
艦鬼凝視他,心中的某些擔憂逐漸消解了。
死亡來臨,蒼須或許為了自己生存下去,用偽造記憶的秘密來向粥章換取可能的機會。
艦鬼對此一直都有所防范。
艦鬼安慰道:“你未必會死,還有希望。”
“改信嗎?”蒼須笑了笑,“也許吧。”
“艦鬼大人,在臨死之前,在下有一個小小的希望。”
“請講。”艦鬼心中有所預感。
果然,蒼須提出的要求,一如他猜想的那樣。
蒼須想在自己的生命盡頭,閱覽一番魂脈的傳承。
“尤其是偵測亡靈血脈的那個法術……”
“艦鬼大人,讓您見笑了。雖然我的血脈異變還沒有結束,但的確已經到了末期。我真的有點好奇,我的亡靈血脈是什么。”
“雖然,我沒有您這樣的本領,能夠突破神術、法術的封印,獲得短暫的自由。”
“但就算是滅亡,我也想帶著這份記憶去死。”
“這或許是我生前的不甘,死前的唯一遺憾吧。”
“也或許,我真的能夠改信成功。歸來的時候,這些法術就是我歷經艱險的獎賞。艦鬼大人,我實在太冒昧了,您能將這些賞賜給我嗎?”
艦鬼再嘆一聲。
已經快要死了,蒼須的冒昧就顯得不那么冒昧,反而合情合理。
最關鍵的是,他的這番言辭引發了艦鬼的強烈共鳴。
因為蒼須現在的處境,艦鬼遲早也要經歷!
現在的蒼須,就是將來的艦鬼。
事實上,就算有偽造記憶,艦鬼也沒有自信能夠百分百順利脫困。在這種朝不保夕的危險情勢下,艦鬼放下一些平日堅守的原則,接受眼前這位可憐老人的“冒昧”,也是心甘情愿的了。
畢竟他之前就已經放下過原則。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簡單多了。
更何況,艦鬼也想要穩住蒼須,讓后者盡量維持住偽造記憶的秘密。盡管他能殺死后者,但沒必要因此惹來粥章的懷疑,才是最好的。
“索性,我就將魂脈中階傳承的所有內容,都傳授給你吧。”
“須痂,我很抱歉。”
艦鬼誠摯無比地對蒼須低下了頭,施了一個法師禮。
片刻后,蒼須滿意地離開了艦鬼的窩棚。
“所有的預計目標,都拿到了。”
“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呵呵。”
“真期待和團長大人的見面啊。”
蒼須遙遙看向黃金祭壇,看向那邊已經聚集在一起的,被驅趕過來的大量海獸,不禁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龍人少年再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