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須的這番推斷很有邏輯。
魚人少年聽了,認可地微微點頭:“你推測的很可能是對的。”
“但在具體情況中,影響的因素有太多了。”
“畢竟,你的血脈濃度很低,吊尸樹血脈也只是圣域級。而我的搏浪魚人血脈已經快60了,它還是神級血脈。品級上距離圣域級,中間還夾著一個傳奇級呢。”
“接下來,我們再嘗試一次禱告吧。”
蒼須皺眉,連忙擺手:“不可。”
他明確拒絕。
“這是有風險的,團長大人。”
“您現在的身體、靈魂,都需要休養和適應。”
“而禱告后換來的神賜,未必會如我們所愿。一旦是繼續增加您身體、靈魂負擔的內容,那就會給您造成損害。”
“按照以往神賜的力度,這種損害對您而言,也是相當巨大的。”
“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
龍人少年搖頭:“可是我覺得,就算神賜,很可能是提升我的血脈濃度,而不是其他內容。”
“這在之前,就有先例。”
“我在之前休養消化的過程中,在睡夢中都會不由自主地禱告。每一次獲得的神賜,都是血脈濃度提升。”
“這一次,我覺得也會……”
“團長大人!”蒼須罕見地打斷魚人少年的話。
亡靈老法師的神色變得相當嚴肅且認真:“團長大人,您的心態需要調整啊。”
“魅藍神本體在沉眠,您并不能保證,神賜的內容會如您所愿。”
“而這樣冒險,一旦猜測失誤,您必定會身受重傷。”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后果。”
蒼須深吸一口氣:“想想教派中的那些圣子、圣女,他們和大人您一樣,都飽受神眷。”
“他們的神恩也會自行增長。”
“他們的作用卻是教派的底牌,危機關頭,成為神降臨的容器。往往一場激戰之后,圣子、圣女都會淪為殘廢。”
“再想想惡魔戰爭中的美少年傭兵團,每一位成員都下場凄慘。”
“神眷、神賜的豐厚,是有由來的。太過被神明看重,是祝福,同時也是詛咒!”
“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魅藍神如此大力地栽培大人您,不惜為您提高搏浪魚人血脈的濃度,恐怕就是為了將您培養成圣子、圣女。”
“這一次禱告,禱告詞都是為了我而設計的。”
“但是施行下來,是大人您獲得了神賜的絕大多數內容。魅藍神主動提升了您的神職者等級,而不是法師和斗者。這些都是證明!”
“按照我的推測,當今的魅藍教派恐怕沒有一位圣子、圣女了。”
“大人您已經成為了大主教,但這份教職應該不是你的終點!”
魚人少年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認真地看著蒼須,點頭道:“你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不知不覺間,我的心態改變了。”
“蒼須,這一次多謝你的提醒。原來我已經麻痹大意到這種程度了。”
蒼須:“團長大人,想想迷怪島。我們之所以能從那里逃生,就是我們嚴謹慎重,不放過任何一次機會,每一次都做最壞最充分的準備。”
“這種無端的冒險行動,不值得去做啊。”
魚人少年連連點頭,蒼須的話深得其心。
“還有一點。”蒼須又道,“還有一點,團長大人您需要防備。”
“那就是有關紫蒂小姐的復活。”
魚人少年目光一凝。
蒼須道:“紫蒂小姐可是大人您的心上人,如果復活過程中,沒有被動手腳,那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我們也得考慮另一面的情形。”
“一旦紫蒂小姐在復活的過程中,被魅藍神種了什么暗門,那就糟糕了。”
蒼須在這方面很有“經驗”,畢竟之前他身上不只有粥章的雙重封印,還有艦鬼的致命暗門。
魚人少年輕吸一口氣,表情沉重地點了點頭。
被挾持,可就糟糕了。
遠的不說,他剛剛俘虜的海蛇女就是相關最明顯的例子。
海蛇女挾持了大吉魚人部族,就捏住了鰭靈的軟肋,乖乖讓她就范。
魚人少年可不想自己,更不想其他的幸存者們,都被魅藍神拿捏住!
魚人少年嘆息一聲:“蒼須,多謝你的提醒,沒錯,單靠現在的情況,要復活紫蒂,還不保險。”
“畢竟我所使用的復活術,以及對復活術的認知和經驗,都是魅藍神賜予的。”
“今后,我們可以找機會,向其他神明進行禱告,獲悉他們的復活術和經驗。”
“這樣一來,我們綜合參考,就有可能規避掉其中的陷阱,降低風險了。”
蒼須連連點頭,大贊魚人少年此舉穩妥,不愧是自家團長。
魚人少年則稱贊蒼須。蒼須這一次的提醒,真的相當到位。不愧是他在迷怪島上,就像招攬的人才。
幾乎與此同時,雙眼島上,灘漠也對眼異贊不絕口。
第一階段的審訊已經結束,不只是眼異,就連島主昏瞳,都暫時回歸自由。
兩人是一明一暗的核心高層,不可能一直被關押在審訊室中。這會嚴重影響雙眼島的日常運轉。
一出來,眼異就熱情邀請灘漠赴宴。
大吃一頓后,眼異交給了灘漠一大筆,由他親自精心準備的財物。
灘漠滿意,心情美麗,自然對眼異稱贊不絕。
反正,說些好話也不花錢!
更主要的是,灘漠需要展現出自己態度的提升,他需要變得熱情起來,好讓其他人知道送出去的東西,是有作用的!
你瞧,效果是如此的立竿見影!
你就放心吧。
見到灘漠這樣的態度變化,眼異滿臉堆笑,眼里隱晦地閃爍著縷縷精芒。
他心中暗道:“灘漠啊灘漠,這筆錢可不是那么好收的。”
灘漠則在心中有了更多的期待:“從眼異這個青銅級身上,都有了這么大的收獲。”
“那我在昏瞳這位黃金級的雙眼島島主身上,豈不是要收獲更多?”
有多大的期待,灘漠就有了多大的失望。
在此之后,灘漠和昏瞳私下的會面結束了,灘漠臉色難看地離開了城主府。
他懷揣著數萬金幣,心情卻很差。
原因很簡單,這數萬金幣都是魔鬼的金幣,是圣器,更是證物。
絕不可能染指和貪污!
昏瞳當然對灘漠也有其他的孝敬,但這筆錢財太少了。
“連眼異送給我的三分之二都不夠!”
“昏瞳這是看不起我啊,想把我就這樣輕易打發了?”
“以為我是乞丐?”
“呵呵。”
灘漠有一種被羞辱的怒火。
同時,他很不甘心。
昏瞳坐擁雙眼島這么多年,早就賺得盆滿缽滿。近期更是發了一大筆戰爭財!
他這么富有,卻如此吝嗇!
他是不是忘記了,自己還在接受帝國的調查之中呢?
即便是灘漠,要找到這么好的索賄對象,這么好的索賄機會,也不容易的。
帶著這樣的強烈不甘,灘漠私底下找到了涂劑,對其旁敲側擊地道:“昏瞳這個領主很不稱職,幾大商會和他的糾紛,他從沒有正確處理和對待,矛盾越來越大。”
“他竟然還對繃帶傭兵團出手,要知道他們可是在戰場上做過貢獻,流過鮮血的啊。這可是戰友,他怎么就下得去手?”
“還有財富教派,和他的關系也急劇惡劣……”
涂劑看向灘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灘漠少將,我對昏瞳的評價和你恰恰相反!”
“昏瞳和幾大商會的糾紛,他一直都在積極處理,死死地維護住了領地的利益。”
“他應該是沒有錢。”
“他的情報我看了不只是20遍,如果有錢,按照他的性格不會這樣做的。”
“看得出來,他沒有撈到戰利品。所謂大發戰爭財,是他主動放出來的迷霧。而這一點,恰恰是我欣賞他的地方之一。”
在這方面,昏瞳一直竭力偽裝。短時間內,效果還不錯。但長期下來,就不行了。
畢竟,就算他再吝嗇,總不至于雙眼島上的聚光炮樓,還有他的魔能飛船金閃閃號都沒有修整好吧?
關于這一點,當然不只是涂劑看出來了,幾大商會也逐漸明了,灘漠現在也只是裝糊涂而已。
涂劑嘆息一聲:“昏瞳只是運氣不好,權謀手段還是很不錯的。”
“他雖然擊退了魚人部族,但卻是慘勝,元氣大傷。”
“所以,他就果斷地吞并了繃帶傭兵團等等,既可以回血,恢復自身一部分的實力,又可以提前扼殺了潛在的動亂分子。”
“這些傭兵團向來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最后,他還趁著財富神父戰死的良機,積極引進正義教派。”
“他是想通過引進其他教派,制衡財富教派,一掃之前后者獨大的局面。分化了教權,最大的獲益者就是身為雙眼島領主的他了。”
“綜上所述,昏瞳是一個優秀的貴族,不愧是白手起家,親下雙眼島這份基業的帝國精英!”
涂劑在采證中,聽到了太多人給昏瞳的差評。但他沒有被影響,有著自己清晰且理智的判斷。
他用平靜的目光看向灘漠,后者訕訕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