灘漠點頭,轉身登上了他的寶箱號。
寶箱號早已做好了出航準備,當即緩緩出航。
船艙內部的牢房中,失去自由的昏瞳感受到船只走動,睜開了雙眼,流露出恨意和堅定,然后又閉上了雙眼。
寶箱號逐漸離開了碼頭,航速漸漸提升上來。
灘漠看著岸邊還在目送他的眼異,神情復雜。
“這個家伙,真是有點了不起。”
剛開始的時候,灘漠沒有眼異的真面目,還讓他擔任中間人,方便自己敲詐勒索昏瞳。
哪里料到,眼異在當中欺左瞞右,不斷拱火,挑起灘漠更多的欲望,以及昏瞳更多的屈辱怒火。
一步步引導下來,等到灘漠發現不對,談判的大勢已經鑄就。他和昏瞳之間的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一時間無法緩和。
再加上,眼異后續立即出手,用重利引誘住了灘漠。最終,在金錢攻勢的強力勸說之下,灘漠加入到了眼異、各大商會的“替換領主”的計劃當中。
構陷昏瞳這件事完成了,灘漠現在回顧事件前后,不由心生寒意。
眼異在調查隊、雙眼島領主昏瞳、各大商會之間巧妙周旋,幾乎完美地利用了各方勢力。甚至七皇子都被他拿來做招牌,用作換取商會合作的信任基礎。
他只是一個青銅級啊!
這種操作,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孩,在周圍滿是巨鱷的環境下,翩翩起舞。
關鍵是,這個小嬰兒還真的跳成功了。
眼異暴露出來的膽略、眼界,讓灘漠這位黃金級帝國秘諜,兼海軍將領也不得不佩服。
尤其是最后一處,在灘漠公開逮捕昏瞳的時候,眼異出場,表現出來的演技,讓灘漠都暗自震動!
眼異最終成功誆騙了昏瞳,他成為了代城主,擁有了金閃閃號的權限。有上一任領主的背書,再加上各大商會、財富教會的背后支持,還有他麾下的秘諜人員……這三方都大力支持他,讓他端坐雙眼島領主之位。
“唯一的麻煩,是正義教派。這個教派派遣了主教級,到達雙眼島,還有一位名聲不小的光客。現在昏瞳被捕,他們的投資打了水漂,成為了苦主。很可能會鬧起來。這對眼異是一個挑戰。”
但灘漠卻相信,眼異會度過去的。
這事情放在他來到雙眼島之前,怎么也不會認為,一位青銅級會抵抗住這樣層次的敵人。
但現在,灘漠對眼異很有信心。
灘漠暗中問自己——如果易地而處,換他是眼異,能做到現在這一步的成就嗎?
灘漠自認為他自己的膽略、眼界,和眼異相比,絲毫也不差。
“就差演技!”
毫無疑問,這是一項關鍵技藝,讓眼異在各大勢力、強者之間左右逢源。
他只是青銅級的超凡等級,在他的運作下,似乎也不再是劣勢了,而是轉化成了一種優勢。
青銅級……誰都會自然而然地低估。
青銅級的眼異,讓人看不起,但同時也讓人放心。
各大商會、財富教會,哪怕昏瞳迪都是如此,小看了眼異。就連他灘漠自己,不也是相當輕視眼異么。
“法師們流行一句箴言,說‘智慧就是力量’。看到眼異,我對這話的理解更深刻了。”
“將來如果我要和這樣的敵人爭鋒,我就直接打殺了他,不管什么亂七八糟的。千萬不能和這種人虛以委蛇,玩什么貴族的游戲。感覺他全身都是心眼!”
“幸好啊,眼異血脈極限就是青銅級了。”
念及于此,灘漠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不由心生慶幸。
灘漠最后看了一眼雙眼島的碼頭。
因為距離拉遠,眼異在他的視野中,已經縮成了模糊的一團。
灘漠轉身,走向自己的船長室。
踏足在甲板上,他的目光下垂,好似船頭甲板,看到了囚禁室中的昏瞳。
對于昏瞳,灘漠沒有虐待,也沒有拷打。
畢竟,昏瞳還未被定罪,仍舊有帝國貴族的身份,這是他應得的禮遇。
同時,這也是灘漠麻痹昏瞳的手段。
“這樣的待遇,會讓昏瞳感到安心,但他已經死定了!”
按照計劃,等到涂劑離開之后,各大商會安排的人就會出手,帶給昏瞳一個體面且合理的下場。
而在另一處的囚禁艙室中,還關押著一個魚人。
正是刀痕。
他被眼異策反,翻供之后,是給昏瞳定罪的重要證人,因此也要隨船出發。
“他也死定了。”
刀痕知道隱秘,也是必死無疑的。
“白銀級的魚人也就算了,但是昏瞳已經是黃金級,更有自己的實權領地,落到現在這個境地,真是可惜了。”
“他的商業才干是有的,因地制宜,盤活了雙眼島。”
“但可惜識人不明,老眼昏花!”
昏瞳一直感嘆自己手下沒有可用之人,換個角度,不正是他沒有識人之明,不能提拔和栽培潛力股的反向證明嗎?
“他最大的錯誤,是看不清形勢。”
“他以為自己在雙眼島,是天高皇帝遠,然而整個主位面都是帝國的棋盤!誰能逃得了?”
昏瞳錯估形勢,到現在,還以為這只是一場簡單明了的陷害。他是冤枉的,罪魁禍首是貪婪成性,膽大包天的灘漠。
殊不知,時代的浪潮已經把他拍到了水下去了。
等待他的只有溺亡!
灘漠想到昏瞳,暗自警醒自己:“帝國進軍荒野大陸,已經掀起了這個時代的巨浪。”
“在獸族大陸上,那些不斷矗立的城堡,那大大小小的戰斗,是巨浪的表面。”
“而在水下,則是洶涌的暗流。”
“這些暗流不只是在獸族大陸,在圣明大陸,還不斷擴張,彌漫整個主位面。”
“沒有誰能幸免。”
“哪怕是黃金級,哪怕是帝國的領主,稍不留意,也會被暗流吞沒。”
“昏瞳就是近在眼前的時代犧牲品。”
“他這樣的例子,絕不只是一個。”
“在這樣的時代卷席下,黃金級稍有不慎,也會粉身碎骨啊。”
灘漠這一次的雙眼島之行,搞到了一大筆橫財。
眼異、商會代表要請灘漠出手,討價還價一番后,讓后者當場就獲得了8萬金幣。
加上眼異、昏瞳之前的賄賂,灘漠這一次的總收益超過了10萬金!
“我沒有料錯,這一次的行動果然是個肥差。”
“不枉費花費3萬金幣送禮,向上頭討到這么一個差事。”
灘漠索要賄賂,他也向上頭輸送利益。
3萬金是他此次行動的最大成本,其他方面基本上沒有支出。
寶箱號航行消耗的物資,向帝國海軍方面報銷就可以了。
寶箱號中幾乎都是灘漠族中的族人,他們的薪水也仍舊是海軍發放。
灘漠還準備了一份給涂劑的賄賂。
但涂劑始終沒有接受,他對灘漠欣賞不來。
灘漠也就及時收手,沒有繼續自討沒趣。
灘漠的船上還有兩位重要人物,一位是秘門教派的成員,一位是專門擔任安保工作的圣域級盾衛士。
但這兩人身居重任,始終深居淺出,很少露面。
不管是蛇鼠島還是雙眼島的停靠期間,他們連各自的房間都沒有出。
灘漠賺了一大筆,但心情卻沒有預料中那么高興。
他懷著復雜的心情,回到船長室。
左右無人,只有他一個。
他展開資料,仔細查看了眼異送出的情報。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若有所思起來。
“第二位亡靈法師曾經使用了煉金傀儡奪下鐵疙瘩號。對,有關那一戰的魔法影像,我也看過,是有這一幕。”
“松風海戰之后,龍獅傭兵團俘虜了鐵疙瘩號。這也是確切的事實。”
“據情報,龍獅傭兵團到達冰雕王國雪鳥港后,忽然財大氣粗,頻頻出售古董、字畫等高價值藝術品。”
想到這里,灘漠雙眼爆閃精芒。
“有意思……眼異的推測很有道理。”
“這么看來,很可能是亡靈法師在海戰時使用了煉金傀儡,瞧瞧打撈走了全島的財富。”
“然后,又被龍獅傭兵團一鍋端了。”
“龍獅傭兵團……當初在蛇鼠島,灘鰍也提過一嘴。”
“如果真是他們搞到了那筆戰利品,該有多少金幣啊?”
“這可是全島積累的財富!”
“尤其是雙眼島還是一個商業繁榮的海島,很多海盜都來這座海島銷贓的!”
光是猜測這筆戰利品的價值,就讓灘漠鼻息粗重起來。
“如果這筆戰利品真落到龍獅傭兵團的手中,我該怎么辦?”
“他們的背景很復雜,應該是一股偽裝身份的軍火走私犯。真好!這是我調查他們的完美理由啊。”
“難怪眼異說,我很可能是雙眼島海戰的最大贏家。哈哈,如果命運眷顧,真的讓我搞到了那筆戰利品,那就太妙不可言了!”
灘漠生性貪婪,戰利品的極端豐厚,讓他剛剛產生了凜然、謹慎的情緒,都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強烈的沖動!
他現在的身份和任務,早就知道了,有關龍獅傭兵團到達冰雕島的一些后續情報。
“哼,就算龍服能以白銀斬黃金級,又能怎么樣?”
“他終究只是一個白銀級!”
“涂劑會在中途下船,少了這個掣肘,我行動起來會更加自由。”
“就算龍獅傭兵團這伙人有什么底牌,我身邊可有一位圣域級盾衛士呢。”
“眼異這個青銅級都能玩得風生水起。我借勢一下,狐假虎威,完全可以啊!”
灘漠口中低喃,貪婪的本性驅使他浮想聯翩,讓他按捺不住,要好生會會這個龍獅傭兵團!
“傳我命令,航速加快。”
“我要以最高航速,前往冰雕王國!”
灘漠一邊下令,一邊暗道:“得快一點。如果戰利品真在他們手中,我得快點過去。”
“防止這伙人把錢都花光了。”
“這可都是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