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人,您怎么看?”
宋青嵐望著孫老酒,態度恭敬。
孫老酒打了個哈欠,眨巴著眼睛,像是大夢初醒。
我怎么看?
我他媽的沒有看法!
他在心里大聲咒罵了一句。
其實,他并非嗜酒如命的酒鬼,也不是世人眼里的糊涂蛋,在他的管理下,清河縣的六扇門每年的考績也過得去,不上不下,并非最后的幾名。
之所以不停歇地喝著烈酒,隨身還帶著酒葫蘆,只是為了療傷。
幾年前,他被借調前往州城,整個趙州的六扇門全部出動,圍剿四海幫。
四海幫是橫行趙州的一個大幫派,不僅包娼庇賭,買賣人口,還壟斷了州城渡口的物流轉運,且還販賣私鹽,這個四海幫有著背景,在朝堂有著保護傘。
那一位朝堂大員曾經在趙州擔任知州一職,四海幫就是在他任內壯大起來的。
幾年前,那位朝堂大員在朝堂斗爭中失利,因而落馬,他那一黨的官員盡數被罷黜,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基本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四海幫也就迎來了覆滅。
當然,那些江湖漢子武林高手肯定不會束手就擒。
如此,也就有了那一次大行動,不僅整個趙州六扇門的高手全部出動,甚至,動用了鐵鏡司的法師,州府的道門無極館也出動了道門行走。
這是因為四海幫內有著邪法師,供奉著邪靈。
那一戰,孫老酒遇到了一個高手,經過一番殊死搏斗之后,他干掉了那個四海幫的舵主,自身卻中了一擊玄陰掌,五臟被玄陰之氣腐蝕。
須得一枚赤陽丹,方才能夠擺脫這玄陰之氣。
然而,赤陽丹乃是法師們修行的專用丹藥,極其的昂貴,一枚須得數百兩黃金,往往有價無市,孫老酒只是普通的六扇門武者,并非鐵鏡司那些法師,赤陽丹也就沒有他的份。
如此,也就被玄陰之氣所糾纏,痛不欲生。
飲用烈酒能夠減緩這痛苦,雖然只是治標不治本,到也能讓他熬過這些年月。
這些年來,他瘋狂撈錢,又違規和宋家等當地豪族交往,無非是想要找到渠道弄到赤陽丹,既然六扇門內沒得辦法,要活命,也就不要怪他四處找關系了。
如果,沒有青蚨出現,孫老酒倒是有著一些想法。
孫老酒和羅道人打過交道,當初,為了獲得赤陽丹,他混入了法師的圈子。
只是,他所能混入的圈子比較lou,都是一些野法師,其中,還有混跡江湖的騙子,在這些人中間,羅道人算是比較靠譜的一位。
那家伙酒量差,卻喜歡喝酒,喝不了兩杯就有著醉意,一喝醉就吹噓靈槐觀的先祖多么了得,是有著傳承的高門,只是,因為意外丟掉了傳承。
孫老酒知道靈槐觀是有著一些好東西的。
羅道人在,他當然不敢妄動,既然,靈槐觀只剩下兩個少年人,那么……
然而,青蚨的出現,讓他不敢妄動。
這樣看來,讓羅道人反噬的多半不是什么普通的驅鬼儀式,若不然,鐵鏡司的人也不會找上門來,在六扇門,鐵鏡司的法師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從某個角度來看,六扇門其實是鐵鏡司的輔助。
“宋大人,您覺得怎樣?”
孫老酒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反問了一句。
“呵呵……”
宋青嵐笑了笑,瞇縫著眼睛。
“卑職看來,事情經過大致便是如此,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個讓羅道人落得如此下場的惡靈如今何在?這位小楊道長封印的是不是那個惡靈?如果是的話,小楊道長能夠將那惡靈鎮壓,為何,作為師傅的羅道人卻死在了惡靈手中?另外,那些強人為何而來?”
嘆了嘆氣,宋青嵐壓低了聲音。
“孫大人,這些都是未解之謎啊,須得六扇門的同僚努力,卑職會盡全力相助……”
“嗯!”
孫老酒應了一聲,點了點頭。
他站起身,望向中庭和前院相連的角門,招了招手。
一個捕快快步走了過來,這個捕快并非縣衙捕快,而是隸屬六扇門,兩者的制服雖然都是烏帽和皂衣,卻也有著區別,那就是六扇門的捕快衣服的袖口上繡著金邊,烏帽上繡著飛鷹的圖案,普通的捕快則沒有。
“大人,找到了!”
那個捕快向孫老酒拱手為禮。
找到了?
宋青嵐疑惑地望著孫老酒。
“靈槐觀不是有一些弟子逃離嘛,尹金鎮長又說沒有遇見那些人,我也就叫手下們去找了找……”
孫老酒向宋青嵐解釋了一句。
等他解釋了之后,那個捕快繼續說道。
“都死了,尸體被丟在了溝谷里,須得花些人力物力,才能弄上來!”
聽得這些話,顧朝陽微微張嘴,一臉驚詫,不過,倒是沒有多少悲戚的表情。
他的原身是一個傻子,不可能和那些師兄弟有著多深的感情,表現得太過悲傷也就有些虛假,在孫老酒的注視下,這是他能做到的最恰當的表情。
感覺視線移開了,移到了另一邊。
應該是落到了楊真臉上,只希望楊真的表現妥當。
楊真并非表演,而是真情流露,當初,顧朝陽通過附靈法術知曉了某個離觀弟子的遭遇,似乎是兇多吉少,但是,顧朝陽并未向他說那個弟子的結局,他也不敢詢問。
如今,他是第一次知道了那些同伴的下落。
難免驚詫,也不免悲戚。
和顧朝陽不同,他和那些離觀的師兄弟有著交情,并非陌生人。
“看來,那些人是死在了這些人手里!”
孫老酒望著槐樹西邊的尸體群說道。
插翅虎那一伙人的尸體也就擺放在老槐樹的西面,東面則是羅道人和眾弟子的尸體。
“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孫老酒望著宋青嵐,似笑非笑。
宋青嵐并未回避視線,臉上也帶著笑,嘆了嘆氣。
“是啊,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那些家伙的身份,搞清楚沒?”
轉過身,孫老酒向著祭臺下大聲吼著。
插翅虎等人的尸體旁邊,有著仵作,也有著捕快,仵作在查看死因,捕快在辨別身份。
“有幾個的身份搞清楚了,還有一些沒認出來,須得花一些時間……”
祭臺下,他的那些手下大聲吼道。
“都是一些什么人?”
孫老酒繼續問道。
“門頭,有附近的莊客,有鎮上的混子,有獵人,也有漁夫……媽蛋,這些家伙八桿子打不到一起,明面上,扯不到一起啊!”
手下罵罵咧咧。
臺上,孫老酒反倒笑了起來。
他望著宋青嵐。
“宋大人,你知道為何這樣?”
宋青嵐笑了笑,搖搖頭。
“卑職不明!”
“不明白,也就問個明白!”
突然間,有人插話,聲音清冷,
青蚨轉過身,不再盯著那半枯半榮的老槐樹,她面色蒼白,黑色的大眼中流露出興奮,瞳孔像兩朵跳躍的黑色火焰,閃爍著光芒。
“青蚨大人?”
孫老酒回過頭,表情變得嚴肅,不再懶散。
宋青嵐深吸一口氣,沉默著望著她。
青蚨沒有搭理這兩人,向著東邊喊了一聲。
“駝子,你能不能啟壇?”
這會兒,那個跟著她來的老蒼頭正蹲著身子,蹲在死去的羅道人身前,腦袋埋得極低,幾乎是緊貼著死去的羅道人的臉,在仔細觀察著什么。
聽到青蚨的喊聲,他抬起頭,眼神有些茫然。
過一會,他抬頭瞧了瞧天色。
夕照懸在西邊的天空,一時間,落不下去。
“可以!”
“那好,你啟壇招靈,問問這些家伙,究竟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