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回鍋老婆先端了一盤涼菜過來,我們就停止了這個話題。
“老板娘,隔壁兩桌人來多久了?”我問。
她回答說:“六點就開始吃了,剛剛又加了兩個菜,老李馬上炒好了,之后就給你們炒。”
“不急,不急。”老貓笑著說。
點菜的時候,老貓給我們介紹了李回鍋家的藥酒,我們仨一人來了二兩,邊喝邊聊。
等了十來分鐘,我們點的菜就上齊了,旁邊桌子上的劃拳聲也小了許多,我瞅了瞅,他們好多人都在吃米飯了,應該是快走了。
李回鍋炒完菜,從里面出來,邊走邊解開圍裙,圍裙黑乎乎的,看著都覺得油膩。他好像剛洗了手,取下圍裙后,兩手隨意在衣服上擦了擦。
看到我們,他笑著走過來打了個招呼,老貓給他發了支煙,他拿了就走到門口,面向著漆黑的街道,坐在一張凳子上抽了起來。
瘋哥輕聲問老貓:“李回鍋因為兒子的事與徐濤打過架,他兒子現在在哪里?”
“在省城上大學,他們一家人全靠了這個飯店,要不然,他連兒子的學費都交不起。”老貓回答說。
我看著他微躬的背影,想著他剛才從廚房走出來那一幕,不由說道:“曾經的特種兵為了生計,不得不隱去鋒芒,天天與油煙打交道,真是可惜了。”
老貓附和說:“是啊,他這幾年很低調的,也不怎么在鎮上走動,成天就守著這家飯館。”
又過了近二十分鐘,那兩桌人終于走了,老貓招呼李回鍋過來喝一杯,李回鍋笑著拒絕了,老貓直接走過去把他拉了過來,又讓老板娘給李回鍋打了二兩藥酒,還說酒錢算在我們頭上。
李回鍋拗不過老貓,卻又與我和瘋哥不熟悉,坐下后,表情顯得有些不自在。
瘋哥笑著說:“李老板別緊張啊,我們吃了你的菜,覺得很好吃,想問問你在哪學的手藝。”
這時,她老婆把酒端來了,李回鍋喝了一口,這才說:“幾位見笑了,我這是家常手藝,也沒特別在哪里學,飯館的生意能做走,都靠鎮上的鄉親們捧場。”
我說:“李老板謙虛了,你可是名聲在外,不僅是鎮上的居民愛吃你的菜,這周邊好些工廠企業的人也喜歡到你這來呢。”
后面一句話是我故意說的,因為祿玉山就在其列,說話時我一直盯著李回鍋,然而,他的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
瘋哥端起酒杯提議道:“李老板一個特種兵能放下身段當廚師,值得學習,來,我們敬你一杯。”
我們都端起了杯子,李回鍋有些慌張地站了起來,嘴里說著:“不敢當,不敢當,特種兵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不提也罷,我現在就是一糟老頭子。”
瘋哥卻說:“那可不一樣,當兵容易,當特種兵難,我倆年齡相仿,我是知道的,那個年代,入伍后,要想進入特種部隊,是要經過一系列嚴格考核的,誰家里要出了個特種兵,那可是全家人臉上都有光的事情。”
李回鍋笑了笑,沒再說什么,與我們碰杯后,喝了一大口。
放下杯子,我接著瘋哥的話,笑著說:“是啊,我就很崇拜特種兵,我猜青山鎮上好多人也一樣吧,說不定他們來照顧你生意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崇拜你。”
“這是自然,我在鎮上工作時,就知道有好多人崇拜李老板。”老貓附和道。
我與老貓的話,都引向了祿玉山,因為小馮說他很敬佩李回鍋。
可是,李回鍋的神情仍然沒有太多變化,我暗自想,這李回鍋是沒聽出我話里的意思呢,還是他的心理素質仍然如當特種兵時一般強大呢?
“那些都是空的,崇拜又不能當飯吃,回到地方就要適應地方的生存方式嘛。”李回鍋抿了一口酒說。
李回鍋不上套,瘋哥有些等不及了,收起笑容,直接問了出來:“李老板,木材廠的祿玉山生前喜歡到你飯館來吃飯不?”
瘋哥問話的時候,我始終留意著李回鍋的舉動,他的神情倒是沒有變化,然而,他在把杯子往桌上放時,杯子還沒有完全挨著桌面就松開了手,以致于杯里剩下的酒晃動有些大。
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他內心是起了波瀾的。
他抬起頭來,看著瘋哥說:“來過,但祿玉山是有老婆的人,下飯館的時間并不多。”
小馮說祿玉山經常在他面前提起李回鍋,“時不時”的會找李回鍋喝一杯,從字面意思來看,李回鍋的話倒也與這不矛盾。
瘋哥又問:“他來你飯館時,是一個人,還是和他老婆一起?”
這次李回鍋沒有猶豫:“他老婆好像喜歡打牌,多數時間是他一個人。”
“一般是什么時候呢?”老貓問了句。
“晚上。”
“幾點到幾點?”我進一步問道。因為小馮說祿玉山是找李回鍋喝酒的,而晚飯期間李回鍋應該比較忙,不可能有時間陪他。
果然,李回鍋回答說:“七八點過吧。”
鎮上人吃飯早,晚飯多在六點過吃,那個時間也是李回鍋飯店的高峰期,七點后人就漸漸少了,八點后更少。
“他在這吃飯喝酒不?”瘋哥問。
“要的,有時看著我不忙了,他還會讓我陪他喝一些。”李回鍋終于主動交待了一點出來。
瘋哥摸出煙盒,給李回鍋和老貓散了煙,自己也點了一支,吸了一口后問:“你們喝酒時,他有沒有說過什么特別的話?”
李回鍋回答說:“沒啥特別的,他覺得現在的生活有些無趣,喜歡過來聽我講在部隊里的事兒。”
“他把你當成知心朋友,在你面前有沒有些比較隨意的舉動?”老貓問。
李回鍋反問:“什么舉動?”
祿玉山性取向有問題一事涉及到他的隱私,我們也不好問得太過明顯,瘋哥轉而問:“他有沒有說對馮蓉沒有感情之類的話?”
李回鍋搖頭說:“他很少提及馮蓉,我也沒問這方面的事,我只知道他的工資都是馮蓉管著的,他自己每個月只留八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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