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宣政殿之中。
伴隨著王公公的奏報結束,天子的震怒,讓整個殿中充滿讓人靈魂的為之顫栗的恐怖壓力!其威力甚至都已經開始實質化,讓殿中一些比較脆弱的東西受到影響。
比如水中無風起波,紙張開始產生細微的裂痕!
良久,高坐于上的天子身上的這股恐怖的威壓才緩緩地收斂,之后其才開口冷聲道:“王粲,朕對你很失望。你應該很清楚,皇城司的失敗……對這朝廷而言意味著什么?”
“是,老奴有罪,請陛下責罰,”王公公深知當今天子的脾氣,這個時候老實認錯還能輕點,要是狡辯推卸責任的話,送去守皇陵都是輕的。
“這罰,你肯定是逃不了的,不過罰,不是目的。”天子冷聲道:“一個中常侍,三個都知,五個副都知,十二位千戶!朕記得似乎除了開國之初的空印案,皇城司再沒有一次行動像是這一次一樣,損失這么嚴重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你這位皇城使會被釘在你們皇城司歷史的恥辱柱上!而朕,同樣要承擔識人不明,用人不當的惡名!”
“老奴有罪,罪當萬死!”王公公雖然早就料到這一關可能會很難過,要不然之前也不會因為泄怒,而在皇城司里痛下辣手!然而當真的經天子這么一說之后,他這才發現自己之前的估算有些不足。
一時間,對壞了他們還在幽州的布置,殺了他們皇城司的人的兇手就更是痛恨萬分,恨不得將其碎尸萬段了!
似乎見已經敲打的差不多了,因此天子便也沒有在這上面再繼續糾纏下去,畢竟眼前這個王公公可是他麾下少有的好狗,他還指著這條好狗以后給自己好好咬人呢。
當然,最重要的是,皇城司所負責的這一塊雖然也很重要,但是相較起其他兩司那邊,并不是非不可補救的。
因此天子的語氣這才緩緩地開始放平開口道:“好了,一會自己去領罰,杖三十,給朕好好長長記性!不過要是幽州那邊因為你們皇城司的失誤而損失過重的話,朕還會再次重處!明白嗎?”
“謝陛下恩典,”王公公知道自己這一關算是過去了,連忙跪謝道:“老奴銘感五內!”
“好了,起來吧,”天子沉吟了片刻之后繼而道:“天家的威嚴不容褻瀆,皇城司的人也不能白死。三個月,朕只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不論涉及到誰,給朕一個滿意的答案!”
“是!請陛下放心,”此時的王公公已經不見剛剛的老態,整個人如同一只覓食的猛獸一樣,沉聲回道:“三個月后之內,老奴定會給陛下一個滿意的交代!”
目送王公公離去,天子又重新的將目光焦距到了之前大行司送過來的那份急報之上,不知怎么的,他心中突然隱隱的出現了幾分不安起來。
不過很快,這絲不安便被他拋于腦后一起拋于腦后,同時暗自嘲笑自己實在杞人憂天。
畢竟拱衛司和皇城司可不同,那里可是有一位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的重臣在那邊!
盡浮生,三個字所代表的可不僅僅只是名字而已。
這是一柄鋒利無比的刀!
這是一把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的刃!
不提天子這里,正以為皇城司在幽州之中近乎全軍覆沒,致使收回幽州計劃中的重要一環完全崩潰,是他所能聽到的最壞的消息的時候。
另一邊,伴隨著被他讓人傳過來的拱衛司在金城之中官階最高,也是實際負責人拱衛司同知沈千秋也終于跟隨著傳旨太監趕來之后,他這才發現,他太天真了!
這幽州是真有毒啊!
剛剛那個他認為都可以重托,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的重臣……在這幽州讓他失望了!
不,已經不僅僅只是失望而已!
對方干脆將自己的性命給直接丟在那邊了!謀劃的近十多年的布置,全部都一朝喪盡!
一時間,哪怕是以天子的城府一時之間都不由被驚得站了起來!眼中臉上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你說什么?”天子似乎生怕自己剛剛聽錯了,于是良久,才回過神來的天子連忙迅速的追問道:“你再說一遍!”
“回陛下,盡大人……已經為國盡忠了!”
要是平時的話,沈千秋巴不得盡浮生早死。畢竟有盡浮生這么一個深得天子信任的人在,他這個拱衛司同知是斷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
然而當下沈千秋卻無比的懷念盡浮生還在的日子,因為要是盡浮生在的話,這個向天子報告壞消息的倒霉人就不用他來當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沈千秋!”哪怕是已經從沈千秋的嘴中得到確認了,天子還是不敢置信。因此便再次對著沈千秋施壓,希望能夠從他嘴中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為此之前在王公公匯報消息之后所爆發出來的,讓人靈魂都為之顫栗的恐怖氣息再次爆發!以遠超于之前的威力向四周擴散開來,將整個皇城全部都籠罩在這里面!
其中隱見龍影咆哮,讓整個皇城之中的人立刻都明了,當今天子……怒了!
不提眾皇城之中的人因為天子發怒而惶恐不安,宣政殿之中,天子正等待著沈千秋的回答,然而接下來天子卻失望了。
真的假不了,已成既定的事實,讓沈千秋如何否認?
而且說實話最多倒霉的是他自己,要是欺君的話……那可是要連累滿門的!
因此沈千秋只能硬著頭皮的回道:“回陛下,臣初得到消息之時,也曾有過懷疑,不過來報之中的證據卻讓臣不敢不信!而且如此大事……依臣所見下面的人不會,也不敢謊報!畢竟……一下子就能拆穿的謊言,誰會去冒這種風險呢?”
“信呢?”良久,天子才勉強穩住了自己的心神,身后那一條因為他剛剛心神失守,而咆哮而出的那條惡龍的虛影也緩緩的收斂到了他的身體里面。
“臣帶來了,”顯然,來之前沈千秋就已經預料到了皇帝會和他要信,于是便連忙拿了出來,由一旁的太監轉乘到了天子的手上。
而伴隨著天子閱讀完幽州那邊的急報之后,剛剛才收斂了幾分的恐怖氣勢再一次失去控制,開始肆虐!那咆哮的惡龍之影,也再一次騰空,攪的風卷云動!
“好一個幽州!好一個鎮北候!好!好的很哪!這一局……算是朕輸了!不過下一局……爾等就不會再這么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