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青州八百里水泊,金甲蓐收心中如何對白禮暗暗記恨。
揚州,豫章。
地宮中的龍椅之上,摘下了面具的紫衣強良。目光閃動了一下之后,便單手在由黃金所鑄的龍書案上翻找了一下。
不多時,就找到了所要的一份情報。
這是一份來自七天前的情報。
由他所掌握的一個隱藏很深的暗子回傳的。
其中所報具體,是不久之前,暗子隨所潛伏勢力一起,于會稽郡余暨某處,破獲大德玉商號,其背后所屬勢力瑤光的一處據點。
于其中搜羅到了些許,尚沒有來得及銷毀、又是他能接觸到的文件。
而在這些暗子能接觸到的文卷之中,有一份殘卷暗子覺得很重要。便私下記下,順帶著連同情報一起,上報到了強良這里。
至于說這殘卷上所記載的內容,正是有關于之前都天組織聚會之中,共工所提到的延年益壽之方的。
當然,具體的方子這么重要的東西,自然是不可能留下只字片紙。
殘卷上面所記載的是,一個應該是煉藥的方士,在煉藥期間,記錄的相關實驗數據。
具體內容,就是那方子由于年代久遠的關系,很多藥材都已經成為了傳說。因此煉藥的方士,正通過以現有的藥材進行替換的方式,來改良補足方子。
而上面羅列了幾樣已經滅絕了的古藥材的名字里,有兩味藥。如果強良沒有記錯的話,根據藥書上的記載,這傳說中這海外三仙島里的方丈島,就有其蹤跡!
所以說……
好了,扯了這么大一圈。簡單來整理一下吧,就是那張能長生藥的方子,其中有兩味藥,方丈島上就有。
哎,偏偏就這么巧,相關的記錄沒有被銷毀。而偏偏又這么巧,這沒有被銷毀的記錄,還輾轉反側的到了共工和強良的手中。
又偏偏那么巧,有關于記載方丈島的海圖,就在共工這位鎮東候府唯一幸存者的手中。
總而言之,都敢巧了。
你說這巧不巧?
不過,世上真有這么巧的事嗎?
顯然不是。
事實上,這件事的前因后果是這樣的。
自白禮因為和玄冥之間的沖突,暴了本該幾年之后,才被人發現大德玉商號的猛料之后。共工等有心人就一直沒有放棄追查。
在幾經交手之后,玄冥率先失利。不光是隱藏多年的一些秘密,被人挖了出來。而且麾下一些隱藏很深,對玄冥來說很重要的據點和勢力,也同樣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玄冥這么多年來,哪吃過這種虧。
于是反擊計劃,便正式開啟。
恰逢手下人來報,長生不老藥之方之中,有兩味藥材實在是找不到可以替代之物。同時下屬又在一些記錄之中,查到了昔日鎮東候,手中曾有一寶,上有海外三仙島之一的方丈的信息。
而共工的身份,由于其本身也沒有太過掩飾的關系,也早被玄冥猜到。
于是便有了之前兩方的相互算計。
至于說強良這邊,算是個意外因素啊。
畢竟人心隔肚皮,共工也無法料到,他手下親信之中,竟然還有一個強良昔日埋藏的很深的暗子。會將那一次他所主導的秘密行動相關以及收獲,給報到了強良這里。
不提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當那份殘卷記載,再次映入強良眼簾,一些塵封了些時日信息在其腦海之中一一對上號之后。強良顯然也猜到了,玄冥和共工兩人之間暗流。
一時間,嘴角自是不由微微翹起。
“有意思,看來這揚州,接下來怕是馬上就要有一場好戲了……”
不提即將有戲要上演的東南一地。
漠北,龍城。
伴隨著月上中天,白禮這邊也同樣將面具摘下,見沒有什么是需要吩咐手下處理的,便安穩入眠。
與此同時,一處民宅之中。
大行司的王玄策,正在夜色下,于一間廂房之中,閉目正坐于桌旁。而也正是此時,王玄策似乎察覺了什么,于是便睜開了眼睛,起身回轉。
視線所向,果然見以全身都籠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他身后不遠處的陰影之中。
王玄策這邊躊躇了一下,率先開口道:“……你來了,盡來……可好。”
“我當然很好,”來人冷冷道:“如果你不出現的話。”
“……我知道你恨我,”王玄策沉默了良久,才開口繼續道:“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今日我之所以厚顏來見你,主要是為了我們的兒子。”
“如果不是因為如此,你覺得我會來見你嗎?”來人聲音依舊冰冷道:“好了,你應該很清楚,我沒有時間跟你繼續在這里浪費下去。說吧,你的計劃究竟是什么?又需要我來做些什么?”
“……其實該準備的我都已經準備好了,”王玄策深深地看了眼前的人片刻,才開口沉聲道:“畢竟為了這一天,我已經足足準備了二十年之久!”
“……既然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那你找我來做什么?”來人默然了片刻之后,繼續冷笑道:“續舊情,來繼續告訴我,你有多愛我,對我有多真心嗎?”
“解憂,我……”
王玄策有心說些什么,但似乎這言語之中,犯了來人的忌諱。或者說,崩斷了來人控制自己情緒的最后一根弦。
因此來人直接怒斥道:“夠了,王玄策!你沒有資格再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而見來人情緒如此激動,王玄策這也不再多言,神色黯然的自懷中拿出一香囊。遞到了來人的面前,繼而道:“如龍城大會之時,屠蓍午時還不死,你就暗中刺破香囊,同時靠近對方。
只需滯留其五步之內盞茶時間,接下來,就不用你管了。至于說香囊……也不用刻意銷毀丟棄,旁人是絕對查不出來什么東西的。”
“就這些?”來人接過香囊,冷聲道。
“……就這些,”王玄策點點頭回道。
來人聞言非常干脆的轉身離去,好像和王玄策多處一會,就讓其不舒服一樣。
而望著來人如同來時一樣,消失在房間之中,王玄策也終于收回復雜之極的目光。就這么滯留在原地默然了片刻之后,也化風而去,消失于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