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白禮這邊，已經準備登臺演出。
自和王玄策商討完畢，回轉之后，盛裝麗人便直接著人招來了烏籍太子。并將王玄策要求烏籍太子做的，也就是退一步，以不和莫車爭匈奴單于之位為條件，要求開府立帳，轉述給她的兒子。
烏籍太子聞言顯然也一樣不愿接受這個方案，畢竟匈奴右賢王雖然勢大，但是他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像是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派人去拉攏薩滿教，和一些態度中立權貴。只要他能做成此事，那么路死誰手還尚且未知呢。
見此，盛裝麗人還能怎么辦。
可能將自己保守了二十年的秘密，對自己的兒子一一交代清楚。
烏籍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根本就不是匈奴人。父親和母親竟然都是大周人。
一時間，自是被震驚得不能自已。
腦袋空空一片，龐然不知所措。
良久，才重新開口，澀聲道：“為什么母親你之前不告訴我？”
“我兒這是在怪我了？”盛裝麗人神色黯然道。
“母親，我沒有，”烏籍太子聞言連忙道：“我只是……只是覺得這實在是有些太突兀了。”
“其實若非事關我兒能否榮登大位，”盛裝麗人面色變了又變，道：“為娘也不打算將此事告知于你。畢竟這對為娘而言，本也不是什么值得回憶的。”
“那……”烏籍太子遲疑道：“母親以后又有什么打算？”
“為娘的事都是小事，”盛裝麗人顯然不想在這上面多談，直接錯開這個話題道：“現在最關鍵的是，我兒接下來應當如何。”
見提及了自己，烏籍太子也重新恢復了冷靜。沉吟了片刻之后，繼而道“……那個人可靠嗎？”
“他不管怎么說，也是你的父親，不會害你，”盛裝麗人答道：“至于說其他……他能在二十年間，坐上大行司大行令之位。并且在眾目睽睽之下，龍城之中算死你父汗，就已經足以說明他的能力了。
所以為娘的意見是，如我兒無超過七成的把握，那就不妨依照他的意思來。就算是他真的棋差一招，于我兒也無礙。
只要我兒人還活著，總有坐上單于之位的一天。總好過現在和莫車火并，總好過和鎮北候對陣。不是嗎？”
“……我知道了，母親，我會考慮的，”烏籍太子并沒有直接給出答復，隨意閑聊了幾句，見盛裝麗人這邊沒有其他的事情，便提出了告辭。
而后在回府中和自己的幕僚商討了一番，衡量了一下其中得失之后。烏籍太子也終于有了抉擇。
那就是依照王玄策所提出的計劃行事。
畢竟如他母親所說的一樣，就算是王玄策的一番謀劃失敗了，莫車并沒有死在鎮北侯的手中，也必定勢利大減。
到時候，他總有法子，有時間將屬于他的東西重新拿回來。
既然有了決定，那接下來便是和右賢王談條件了。
好歹烏籍也是已故單于之子，自然是不可能親自上門，和匈奴右賢王扯皮。與手下心腹里直接找了一位能言善辯的，前往右賢王府和其談條件。
而對于烏籍太子派人前來，匈奴右賢王驚訝的同時，也不由喜出望外。
畢竟匈奴右賢王的實力確實很強，但烏籍太子也不是泥捏的。能和平解決，匈奴右賢王也不愿平白和烏籍太子沖突內耗。
喜悅之下，再加上那位能言善辯者的爭取，因此烏籍太子得到的，比他之前和手下幕僚所商議好的條件還要優厚。
這也讓心有不甘的烏籍太子，心中總算是舒服了不少。
當然，匈奴右賢王也沒有賠。
他同樣也得到了他夢寐以求想得到的。
那就是單于之位。
現在就等給屠蓍單于發喪完畢之后，在近時選個吉日，他就可以榮登大位了。
不提其后得到消息的一眾匈奴權貴，心中如何驚訝不解，烏籍太子的放棄。
大行司的據點之中。
眼見匈奴一方已經接受了他們所灌輸的謠言。龍城的大部分人已經認定了，屠蓍單于的死就是鎮北侯府干的之后。劍眉男子一直蒼白的臉上，也少見的出現了喜色。
顯然，樂觀的局勢，已讓劍眉男子覺得，他們所謀劃的大事可成了。
對此，王玄策反倒是表現出了不一樣的態勢。于劍眉男子面前開口道：“趙大人是不是覺得，大勢已定，我們可以打道回府了。”
“難道不是嗎？”劍眉男子有些不解道。
“還早著呢，”王玄策直接潑涼水道：“誠然，我們確實已經將信息灌輸給了匈奴一方，但是這并不代表，匈奴一方就會即刻出兵，南下攻打幽州。
而我們現在所需要的，或者說朝廷現在所需要的，卻正是想匈奴即刻出兵。
如若不然，一旦三鎮諸侯出手，舉旗造反，將朝廷卷入戰爭的漩渦之中，引群狼弒虎之勢。到時候就算是匈奴出兵了，怕是這天下也已經亂了。”
“……這，”被王玄策這么一點醒，劍眉男子也發現了，自己似乎因為眼前的樂觀的局勢，而忽略了自己這次來塞北的主次和重點，于是便連忙虛心請教道：“那依王大人之見，下一步我們應當如何？”
“當然是以利誘之，先前我們給匈奴左賢王的那些好處，不是還沒給得出去嗎？”王玄策智珠在握道：“正好，可以拿來給匈奴右賢王。他現在剛剛和烏籍太子達成的交易，坐上了匈奴單于之位，手中正缺確功績。
現我們將這份功績送給他，所求的……不過是他們提前這本身就打算出的兵。趙大人覺得，這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情，匈奴右賢王會拒絕嗎？
這不比我們之前，直接找上屠蓍單于，求著左賢王出兵，更加適合，也更加穩妥嗎？”
“……王大人不愧是當代的縱橫大家，這一番手段下來，簡直是讓趙某人嘆為觀止！自愧不如！”
劍眉男子這話完全是肺腑之言，絕不添半分虛假。
現在他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王玄策在到達了龍城之后。不去見屠蓍單于，而是找上了匈奴左賢王。同時又為何在找上了匈奴左賢王之后，偏偏又不甚上心。
原來一切都在這里等著呢！
難怪此人會被稱為當代縱橫大家，短短不過十多年的時間，便坐上了大行司大行令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