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看轟炸雞表情嚴肅,立刻問道:“村民在討論什么?”
“他們在商量是否要派人到最近的護衛所通報,覺得我們有可能是逃犯之類。但是也有人害怕我們說的是真的,擔心此舉會把暴君的爪牙引來,惹禍上身,害的全村不安。現在雙方爭論的口干舌燥,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
追風眼皮狂跳,心中不由感嘆:奶奶的,還以為高原上的村落部族民風淳樸,沒想到這群濃眉大眼居然有想出賣他們換取獎賞。
追風考慮一陣道:“先不急,你繼續監視他們,看他們背地里商量的結果。正面我們還是按照既定計劃執行,他們抱有懷疑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們必須要堅持信念感化他們。”
追風說完突然撓了撓頭:“雖然說聽起來有些圣母,但是我們的計劃就是農村包圍城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起步自然是困難重重,可萬事起步難,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等這股熱潮起來后,想熄滅都難。”
眾人的積極性很快被調動起來,轟炸雞繼續使用“野獸之眼”技能,操控著一頭厄運烏鴉飛出小院,回到村子集會的地點,悄無聲息地落到樹梢上,監聽他們討論的內容。
這頭厄運烏鴉,是轟炸雞取得玩家職業聯賽德魯伊職業第一名的獎勵。而在混合戰斗中轟炸雞躋身前五,為月影議會大大的漲了面子,長老團還決定將轟炸雞提升為特別精英。
所謂特別精英,簡單來說就是比正常精英高半級,優勢是由長老親自指導訓練,并且參與到一些月影議會教派的日常事務中。換個通俗易懂的方式來講,就是“預備長老”。整個流程都是按照長老標準和規格要求,接手的事物也是未來長老會處理的一些。
眾人衣服只是隨意擦了擦,主要是把身上染得泥土擦干凈,隨后回到村頭。
等玩家們回來之后,剛才還激烈討論的百姓走的走散的散,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呦,你們這么快就收拾好了。”老村長表情頗為驚訝。
只是現在玩家心里亮的跟明鏡似的,心里忍不住罵一句老狐貍。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干活!”追風顯得很焦急,眼神中迫切的透露出想要“吃飯”的意思。
老村長不疑有他,招呼了幾名青壯道:“你們帶著這幾個小伙子過去,幫忙往地窖里搬運靛薯。”
幾人被村里人帶到了地窖,二話不說一人扛起一麻袋靛薯往地窖里搬運。
雖然他們想多了解一點村莊或者斯萊文星的情況,不過擔心說多錯多,一個個都閉了嘴,專心干活。
雖然玩家們強忍著心中好奇沒有提問,但是這幾位青年顯然也不是安分的主兒,沒一會兒就和玩家們熟絡起來,開始有一問沒一問的搭訕,不過話題基本上都是有關于他們逃難和獻祭的事情。
玩家們表面上不便多說,但實際上內心竊喜。
一切都在朝著追風預設的方向發展,這些村民還是對沿海發生的活祭事件感到好奇,忍不住開始詢問。好在剛才小院里追風已經和其他人對過“口供”,對于活祭的事情有一個一致且完整的描述。
林克給出的任務里只是說了信奉邪教,以民眾和奴隸的命來換取永生,只言片語寥寥幾句。可是在追風的擴充下,活祭的各種細節分毫畢現,好像事情發生在不久之前。剝皮放血,以邪教法陣活生生吸走一個人的生命力,最后化為一灘爛肉血水。
地窖里本就陰森暗光,加上玩家們語氣中帶著的驚悚感,這幾名青年聽的臉色慘白、嘴唇哆嗦,渾身發顫。
眾人看著幾名青年嚇傻的表情,心中無比想笑。有些實在是忍不住,為了阻止笑容面部表情愈發扭曲,讓幾名本地的npc誤以為是回想起當時的悲傷,情難自禁,不住的開口道歉。
堆積如小山一般的靛薯很快被搬運到地窖里,玩家們也得到了果腹的食物正是他們剛才搬運的靛薯。玩家們滿心歡喜地將靛薯裝起來,臉上簡直笑開了花。這可是能回復精力值的好東西,能光明正大的獲得簡直就是血賺。這可不僅僅是食物,更是為他們恢復精力值的“戰略物資”。
而幾名青年看到玩家們得到吃的如此開心,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偽,對幾人的懷疑少了很多。
“好了,今天的活兒干完了,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趕緊稍微吃點。明天一早我會來找你們,帶你們干其他事兒。”為首的青年西塞爾說道。
“好的,我們明天一早在院子等你。”和西塞爾告別后,追風帶著玩家們美滋滋地回到院子。
追風和其他人目光齊齊聚焦在轟炸雞身上:“雞哥,檢驗我們今天成果的時候到了。”
轟炸雞心領神會,使用野獸之眼切換到寵物厄運烏鴉的視角,操控著厄運烏鴉在村子高空飛行,很快鎖定了回去復命的西塞爾一行。
在路上,轟炸雞甚至聽到了西塞爾等人對他們的討論。
“唉,之前我還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和他們相處大半天下來,看到他們提及傷心往事面部忍不住的抽搐和痙攣,這分明就是悲傷過度強忍著的體現。唉,早知道當時就不該問這么多的,他們一路上逃難,還要被我們詢問回想起悲慘往事,心情該多么難受啊……”
“我也是!本來我也覺得此事不太可信。可是當把靛薯發給他們后,他們臉上難掩的激動和開心,甚至有的人不忍心吃,小心翼翼地拍掉靛薯上面的泥塊,塞進口袋里的樣子,這絕對不是能裝出來的。”
“對了西塞爾,你覺得我們回去和村長匯報之后,會是什么情況嗎?還有很大一部分人對這些外來者有意見,甚至有考慮把他們押送到就近的護衛所。”
名為西塞爾的黑發男子頓了頓道:“如實稟告就可以了,村長肯定有自己的考慮。不過以我個人感情而言,我覺得他們說的是真的。而且你忘記我們的先輩是怎么到高嶺建立村子的嗎,不就是因為上一任統治者暴虐,為了躲避徭役才到高嶺深山建立了村子。這才不過三十年,就已經把這件事忘了嗎?”
“估計是有些人覺得山里的生活太難了,又向往山下富庶的情況也說不定。”
“或者是對新王還抱有一絲憧憬,覺得可以靠押送這些人將功贖罪,得到下山的機會也說不定。”
幾人討論間回到了村莊的集會大院。
此時村長和村子里的一些元老,以及青中年的骨干代表在討論這群落難者的解決問題。
雙方還是之前的觀點,爭執不下。
就在村民們因為如何處理這六名逃難者而爭執不休的時候,西塞爾帶著人回來了。
“好了大家別吵了,聽西塞爾說一下情況。”村長端起茶杯潤了潤口舌,祠堂里的人頓時安靜下來。
西塞爾將今天從玩家嘴里套出來的事情,以及玩家們的表現講了出來,輔以其他人套到的內容,形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故事和信息。
剛才還爭論的面紅耳赤的人們,突然都沒話說。因為從西塞爾的話中,他們聽出來這件事極有可能是真的。
但就在沉默之際,突然有個年輕人站出來問道:“西塞爾,你是說對方在地窖門口的靛薯,你們四個加他們六個人,十個人不出一下午就干完了是么?”
西塞爾眉宇微蹙,不禁問道:“利維你有什么話直接說好了。”
名叫利維的年輕人嘴角掛著一絲笑容:“換做村里年富力強的年輕人,這些靛薯也得一下午才能干完。而他們長途跋涉,沒有吃飯只是經過短暫的休息,就能和你們一起把東西搬完,看來這幾人體力很好啊!”
利維說罷,雙手抱拳面對老村長:“村長,這幾人雖然故事編的精巧,演技精湛騙過了西塞爾等人,但從行為上已經暴露。我還是建議嚴查幾人,不要因為這幾人給我們村子引火上身。我們先給護衛所通報的話,或許還能將功贖罪,在有生之年重新下山。但如果包庇幾人,等護衛所找上門來,那我們就是同黨,是余孽,會連累整個村子!在這件事上,不能婦人之仁啊!”
“利維,雖然我承認你的觀察力,但是你的觀點還是太激進了。只憑這一點就斷定他們不善,實在是太武斷了。或許他們也擔心我們會出賣而有所保留呢?反正按照他們的說法并不打算長留,只需要勞動幾天換取食物,等攢夠足夠的食物就會離開。我們需要勞力,他們需要食物,各取所需。等離開后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不就好了嗎?”西塞爾反駁道。
兩人的觀點引得祠堂內眾人不住點頭。
這兩人的觀點基本就是今天人們爭論的原因,而無論是西塞爾還是利維,都是村子里備受矚目的年輕人、領軍人物。西塞爾熱情好客,為人真誠善良,有人格魅力和領導風范;利維眼光毒辣,心思活絡,擅長出謀劃策。
老村長年事已高,不日就將卸下重擔。而領導村子的重任,就要交給這兩位年輕人之一。
老村長看了看眼神中充滿急切的利維,又看了看目光澄澈的西塞爾,說道:“不著急這么快做決定,再觀察兩天。如果真的是逃難的,那他們賺夠食物會離開的,我們就當無事發生。要是假裝的,那他們必定會露出狐貍尾巴,到時候我們就把他們抓起來拷問目的。”
“至于利維你說的扭送到護衛所,你記著我們這群老骨頭當年是為什么要躲上山建立村子。靠扭送這幾人將功贖罪下山的事情,以后我不想再聽到。”老村長目光嚴肅地盯著利維。
利維低著頭,皮膚燒紅,咬著牙擠出一句:“是!”
雖然老村長沒有明說,但是從他做的決定來說,他支持的人就是西塞爾。
“好了,散會!”老村長起身,經過利維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輕嘆一聲道:“以后多和西塞爾請教一下,做決定要三思后行。”
利維瞬間臉色煞白失去血色,這句話無異于是對他進行了宣判。
在村長錯身而過的瞬間,利維低著頭渙散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拳頭攥緊。
這時候西塞爾也走到利維身邊,剛想拍拍對方肩膀安慰一番,沒想到被利維眼疾手快躲了過去,抬頭一雙眼睛血紅猙獰:“不需要你這么假惺惺!”
西塞爾有些驚訝,沒想到利維眼神居然這么兇狠,嚇了他一跳。
等從祠堂散去,夜色漸濃。
祠堂屋檐上方的烏鴉揮動翅膀,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情況下消失在夜幕之中。
廢棄院落里,轟炸雞把剛才竊聽到的消息告訴了追風和眾人,所有人不由捏住拳頭慶幸,第一關總算是過了。雖然有爭執,但是老村長最后一錘定音,算是允許他們繼續待在村莊。
“接下來,大家一定要萬分小心,千萬別露出馬腳,否則就會前功盡棄。”追風提議道。
“另外,等夜深了之后,我和轟炸雞去村外山洞里取聯絡器,給上方匯報我們這邊的情況。”
事情朝著有利于玩家的方向前進,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擁有光明的未來。
而同一時間,在村莊一處樹林內。
利維的臉色陰沉,那溫度仿佛能凍結周圍的一切。
“太氣人了,村長一直都這么偏袒西塞爾,今天甚至還當著眾人的面打壓你,這不是擺明準備讓西塞爾繼任下一任村長么!”
“要是西塞爾接任村長,那我們肯定不會受到重用的。這家伙一向覺得我們行事太過偏激,也不會給我們重要職位。”
“山下資源多吩咐,我們在山上守了兩代人三十幾年,難道要我們的子孫后代也繼續待在這種地方么?”
“哥,不能坐以待斃啊,你說要怎么辦,我們都跟著你!”
利維眼神閃爍,醞釀了半晌,緩緩說道:“這幾個人留在村里也是好事。我們干脆就趁著這個時候,直接去找護衛所,把幾人的消息透露出去……”
“那要是護衛所論我們一個包庇罪怎么辦?”
利維嘴角邪異一笑:“包庇逃犯的人不是老不死和西塞爾么,我們檢舉有功,理應當賞!”
“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