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時間進入1934年1月。
顧如梅每隔兩天,便在蘭心大劇院有一場演奏會,每場都座無虛席,票價越來越貴。
她不想將老聽眾攆走,所以便跟劇院老板商量,給早期的老聽眾提供月票,價格相對便宜一些,新聽眾則只能買較貴的零售票了。
她已經吃完了九顆丹藥,完成了伐毛洗髓,再加上心思寧靜,每日彈琴,絲絲縷縷的靈氣從空中飄下,鉆入她的透頂天門之內,然后在胸腹四肢間不停地流轉。
她感到越來越開心,那是一種難言的大自在,就像吃了人參大補丸一樣,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處不舒暢。
1月5日的晚上,當她彈完一曲漁歌時,伴隨著山呼海嘯的鼓掌聲,她站起身來,沖著臺下鞠躬。
這時候,她忽然覺得原本雜亂無序的靈氣,開始沿著固定的經脈,一圈圈旋轉起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打通了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踏入了煉氣第一層!一道淡淡的白光,從她的頭頂透出來,讓她在燈光照耀下,仿佛仙女一般圣潔!
她心里很激動:“蒼天啊,從今以后,我終于超凡脫俗了!”
人一旦進入煉氣期,就已經脫出了凡人的桎梏。甚至脫離了武者的范疇,一步跨入傳說中的“化境”!
什么是化境?靜極生動,動極生靜,動靜歸一,渾身的氣機暢通無阻,真氣外放,伸手一拍,就能把鵝卵石變成粉末!
如果是明勁的話,拍在鵝卵石上,能將其分成兩瓣;如果是暗勁,能將鵝卵石拍成許多小塊;而化勁則能將鵝卵石拍成粉末。
杜蓉和杜蘭辛苦修煉那么多年,都沒有達到化勁的地步,然而顧如蘭沒有練過外功,卻在不知不覺間臻至化境,這就是修真人和凡人的區別!
而杜氏姊妹,比凡人還要強一些,她們擁有廢靈根,正因為這一點,才被秦笛收為記名弟子。
顧如蘭雖然擁有完整的土靈根,但如果沒有拜秦笛為師,傳授她仙音門的功夫,也不可能有這種造化。
她認識秦笛的時候,就已經十九歲了,按理說錯過了起始修煉的最佳年齡,秦笛不惜拿出唯一的黃龍內丹,煉成丹藥給她服下,然后又經過四年苦修,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臺下的聽眾不知道她修煉了特殊功法,完成了自身境界的突破,但是精通音律的人能夠聽出,她演奏的琴音已經達到了“入道”的層次!
當晚,國立音樂院的院長蕭友梅也在現場,聽完彈奏之后,忍不住大加贊賞。
在顧如蘭連著五次謝幕之后,有些聽眾開始往外走。
這時候,蕭友梅走上高臺,笑道:“如蘭,你的古琴實力已經登峰造極了!在整個魔都,甚至偌大的中國,都算是首屈一指!我有意聘請你,為國立音樂院的古琴教授,希望你能接受!”
顧如梅笑道:“院長,我剛剛從國立音樂院畢業,您這樣做,不怕別人反對嗎?”
蕭友梅年近五十歲,被人尊為中國近代音樂教育之父,他和顧如梅的父親是好友,聞言傲然道:“這件小事,我還是能做主的!誰要是不服,盡可以登臺比試!”
顧如梅道:“那好,反正我暫時也不會離開魔都,就接受您的邀請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聽眾都快走光了。
顧如梅和蕭友梅一起,也開始往外走。
此時,忽然有兩位男子靠過來,一位年齡較大,約有三十六七歲,手里捧著一束花;另一位年紀較輕,大約有二十五六歲,手里提著個大大的花籃。
兩人攔住顧如梅的去路,爭相說道:“顧小姐,您的演奏恰似行云流水,聽在耳中如聞天籟一般……能否有幸結識?在下姓周……
“顧小姐,這花籃是我精心挑選的……在下姓宋……”
最近幾個月,顧如梅不斷登臺,這種事也經常遇到,于是她面帶微笑道:“多謝二位,天色已晚,我得回去了,以后請多捧場。”然后讓手下的保鏢將花接下來,等會兒交給劇院老板處理。
然而今日這兩位男子,似乎有些不同,依然攔在前面不肯走,各自遞上來一張名片。
年長的一位名叫“周福海”,頭銜比較多,密密麻麻,至少有五六行,其中一行比較顯眼,乃是青白黨執行委員。
年輕的一位叫“宋子恭”,頭銜只有一行字,廣州銀行董事會主席。
蕭友梅顯然認識周福海,問道:“周先生,你來湊什么熱鬧?”
周福海笑道:“我由衷欣賞顧小姐的琴藝,想請她去國民政府軍事訓練處,幫我們演奏和錄制軍歌。”
蕭友梅暗地里冷笑,心道:“你要是真有正事,直接公事公辦,用得著趁夜色送花?”
他作為國立音樂院的院長,什么樣的伎倆沒見過?
他老早便聽說過,這位姓周的不地道,家里娶了兩位妻子,還有好幾位情人,行為恨不檢點。他不想讓顧如梅吃虧,于是道:“周先生,這件事回頭再說,等小顧考慮好了,給你打個電話。”
周福海斜他一眼,道:“蕭先生,自從日本一別,好久不見,要不然,大伙兒出去喝一杯?”
蕭友梅道:“今天太晚了,該回去休息了。”
對于另外一位年輕人,蕭友梅看他身穿筆挺的西服,相貌顯得頗為英俊,并沒有生出反感之意。
他覺得顧如梅也有二十三歲了,到了適婚的年紀,如果有好的青年男子,可以試著結識一下。
然而顧如梅剛剛突破境界,從凡人變成了修真者,怎么可能看上普通人呢?
她連手都不肯伸出來,只是讓保鏢接下名片,然后身子一晃,便繞過兩人,轉眼間出了劇場的大門!
周福海和宋子恭都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姑娘腳步輕盈,凌波微步,走得那么快!
四位保鏢,兩男兩女,急匆匆追出去,將其余人丟在劇場中。
來到劇場外面,顧如梅和兩位女保鏢上了汽車,“嗖”的一下開走了!
兩位男保鏢也急匆匆開了另外一輛車,消失在黑漆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