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站在月色中靜靜的等著。
下弦月,深秋的夜晚,風很涼。然而她感覺不到一點的涼意。
有哨兵遠遠的看見她的身影,以為她也是女戰士,所以并沒有過來詢問。
這里畢竟是寶塔山根據地,敵人很難深入到這兒來。
過了好大一會兒,忽然有一位老將軍走過來,他的身后還跟著兩個衛兵。
老將軍來到近處,隔著丈許,看見晏雪衣著時尚,跟普通女戰士不一樣,心里感到有些詫異,問道:“姑娘,你是什么人?為什么站在這里?”
晏雪微微一笑:“我等人呢。”
老將軍看看遠處的教室,道:“外頭冷,你怎么不進去等?你要等的人是誰啊?”
晏雪道:“我等那位女教員。”
這時候,兩個衛兵靠過來,對晏雪構成夾擊之勢。
老將軍擺擺手,讓他們退下去:“你們去看看,今天講課的是哪位教員?”
一個士兵趕緊跑到教室門口,片刻之間跑回來,低聲道:“那位教員名叫‘秦湘’。”
老將軍心里“咯噔”一聲,望著晏雪問道:“姑娘,你是誰,叫什么名字?”
晏雪道:“我姓晏,是她的嫂子。”
老將軍愈發詫異,因為他知道秦湘就是秦月,而秦月已經人到中年,眼前這個姑娘看上去才二十歲,怎么能是秦月的嫂子呢?
他試著問:“秦湘的哥哥叫什么名字?如今在什么地方?”
晏雪道:“她哥在魔都呢。因為看見一篇文章,上面披露了她的身份,猜測她可能有危險,所以讓我過來看看。”
老將軍想來想去想不明白,問道:“你怎么進來的?有介紹信或者路條嗎?”
晏雪微微皺眉,道:“我只認識陳書清。昔年在孤云軒見過他。你若是不信,可以請他過來。”
“陳書清在太行山呢!”
“那就算了,等我見了小姑子,跟她說幾句話,一會兒就走。不打擾你們。”
老將軍心想:“你既然來了,怎么能說走就走呢?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
不過,既然這姑娘說起陳書清,而且她看上去清清爽爽,身上也沒有槍,顯然構不成威脅,于是老將軍也就沒讓衛兵動手。
晏雪作為歌仙,用的是藝名“雪向晚”,所以一般的人并不知道她姓“晏”。
又過了幾分鐘,那邊下課了。
一個衛兵將秦月叫過來。
秦月見到老將軍,趕緊敬禮:“老總!”一轉眼看見晏雪,禁不住失聲叫出來:“嫂子,你怎么來了?”
老將軍一聽,懸著的心放下來,問道:“秦湘,這真是你的嫂子?你有幾個哥哥?”
秦月道:“我就一個哥哥。這是我唯一的嫂子,她就是……”她壓低了聲音道:“她是雪向晚。”
老將軍驀得睜大了眼睛:“嚯嚯,這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怎么偷偷溜進來的?我們都不曉得!這位姑娘,你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我找你有話說。”他看晏雪身材苗條,儼然還是姑娘的打扮,不知道她怎么成了秦月的嫂子。
晏雪道:“好吧,請讓我和她單獨說會話。”
“好,等你們說完,來我的窯洞一趟。”
“是,將軍。”秦月代答。
老將軍轉身走了,帶著兩個衛兵消失在月色中。
晏雪將來意說給秦月聽,讓她出門的時候貼身穿上龍皮衣,還把護身符給她掛在脖子上,叮囑她切莫摘下來。
秦月經歷了很多事,也相信了自家哥哥有特異之處,尤其是晏雪大老遠跑過來,如果這些東西沒有用,那不是白跑一趟嗎?于是她答應了晏雪的要求。
過了一會兒,晏雪要走,卻被秦月攔住。
“先別走,跟我去見老將軍。”
“這位老將軍究竟是誰?”
“他是……”秦月附耳說了兩個字。
晏雪聞言,猶豫了一下,道:“這種大人物,開口必有大事。我無權做主,一切由你哥定奪。所以便不去見他了。”
秦月道:“哎,你不能走啊……”
然而晏雪擺擺手,一瞬間便消失了。
秦月的心里很是遺憾,也不回自己的窯洞,將龍皮衣夾在腋下,一個人去見老將軍。
老將軍問道:“你怎么一個人來了?你嫂子呢?”
秦月輕嘆道:“她走了。”
“大晚上的,她一個女人,能走到哪里去?來人,通知下面的崗哨,如果見到一個漂亮姑娘,務必好言勸她回來。”
于是有衛兵急匆匆的下去通知。
秦月問:“將軍,你找她有什么事嗎?”
老將軍道:“前些日子,你哥寫了一封信過來,提了幾個要求,我們給他做了批示。我覺得,有些話說得還不夠清楚,所以想讓她勸勸你哥,跟我們站在一起,迎接最后的勝利。他為抗戰做出了貢獻,人民不會忘記他的。”
秦月眨眨眼,問道:“我哥到底做了啥?”
老將軍望著她,道:“你不曉得?”
秦月搖頭:“我哥做事一向神神秘秘,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這個……別的都不說了,就說前不久,他拿出62萬兩黃金,幫了我們的大忙……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切莫說給外人聽,否則你哥會有性命危險……”
“喔,就是一筆錢啊,我家的錢大部分是我哥賺來的,我也不曉得他有多少錢。”
“我估計,他為了湊這些黃金,很可能已經傷筋動骨了。”
“不會的,我哥深藏不露,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就像我嫂子,看上去嬌滴滴的,其實她能一只手拍碎大青石!”
老將軍覺得匪夷所思:“這么說,她還是聶隱娘、薛紅線一般的俠女?”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女子偷偷摸進寶塔山,然后又偷偷溜出去,如此重兵拱衛的地方,她竟然如履平地一般,這也太厲害了吧?
他望著秦月問道:“她大老遠跑一趟,跟你說啥了?”
“她說青白黨會想方設法刺殺我,讓我小心一點。她還給我帶了件衣服,說是能擋住子彈。”
“擋住子彈?”這年月還沒有防彈衣,老將軍覺得難以置信。
秦月干脆將夾在咯吱窩的龍皮衣拿出來:“喏,就是這件小衣服,摸上去很滑順……”
老將軍伸手摸了一把,感覺柔軟細膩,于是笑道:“這東西怎么可能擋住子彈?我看她是逗你玩的。”
秦月將龍皮衣收了回去,心道:“我哥不會逗我玩。”
過了一會兒,老將軍讓秦月回去了。
結果直到第二天,下面的人也沒找到晏雪,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老將軍雖然感到奇怪,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隨后又過了一個月,忽然有人來報:“將軍,寶塔山大學的女教員秦湘,受到了特務的刺殺,她身上中了三槍,然而不知何故,她卻沒有受傷!”
老將軍吃了一驚:“噫!這件事有些意思了!派人嚴加保護,切莫讓人再次行刺!”
“是,我們會派人保護她的!”
秦月雖然沒受傷,但卻受了不小的驚嚇,當時面對敵人的槍口,她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道兩槍落在胸口,一槍擦著頭皮竟然拐彎了,都沒有對她構成傷害,敵人被隨后趕過來的戰士擊斃。
她回到窯洞里,脫下龍皮衣看了看,發現上面只有兩個白色的印記,用手一摸,印跡也消失了。
由此,她知道這是一件了不起的寶貝,心里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