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軒以為,修復仙劍要花幾個月的敲敲打打,然而沒想到的是,他遵從對方的吩咐,將仙劍吐出來,丟入一個陶罐中,只用了半炷香的功夫,再將仙劍召喚出來,劍身上的裂紋已經徹底消失了!
王云軒大為驚異,瞠目結舌:“這……竟然這么簡單?會不會只是表面修復,內里依然有損傷?”
藿香看了看仙劍,道:“仙劍確實修復了,但是還顯得有些脆弱,你若是愿意再支付兩顆祖仙洞天,我可以幫你將仙劍提升到極品!”
王云軒大喜,緊著點頭:“好!我答應了!回頭我把洞天送來!辛苦霍仙子!”
像他這樣的八階祖仙,誰手下沒有幾條人命?
然而斬殺對手之后,能不能留下洞天,那卻有一定難度,因為大多數時候,對手寧愿自爆,也不肯將洞天留下來。
不過,王云軒的運氣好,再加上他的功力較高,所以手里有幾顆祖仙洞天,那是他的戰利品。
像這種祖仙洞天,他只是留在手頭把玩,并沒有將其破開,抽取其中的仙靈脈,因為破解洞天并不容易,不是每個人都能破解。
軒雨劍派這種大宗門,是有專門的“破空仙師”的,只有他們才精于破解洞天。
隨后,王云軒再度將本命仙劍丟入陶罐,過了半個時辰召喚出來。
藿香看了看,笑道:“成了,您回去溫養一個甲子,功力將會隨之提升,用不了一萬年,便有希望抵達祖仙巔峰。”
王云軒收起仙劍,心中歡喜,對著藿香深深的鞠躬:“多謝霍仙子,您真是了不起!請問您這手功夫,是跟誰學的?”
藿香道:“我師傅秦竹,收了丹、器、符、陣四大弟子,我只學了煉器。您如果需要道藏丹、金仙丹、中階仙符、五六階的仙陣,都可以在附近買到。”
“喔,竟然是這樣!令師道行高深,莫非是一位高階金仙?”
“非也,家師暫時還不是金仙。”
王云軒沒法往下說了,因為這種事相當匪夷所思!可以說顛覆了劍仙界的常規!
他回到軒雨劍派,意氣風發,挺胸抬頭,在派內走了一圈。
師弟駱旭明見了,嚇得臉都白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卻能看出,師兄的狀況發生了明顯的改善。
駱旭明從側面一打聽,聽說師兄去青鳥家修復了仙劍,忍不住扼腕惱怒,恨不得打上萬花峰,將那位姓霍的女修宰了:“哼,壞我好事!”
不過,他只是七階祖仙,并沒有報復的能力。
藿香依附于青鳥家,畢竟不是散修。如果是散修的話,駱旭明倒是有可能打上門去。
駱旭明回到洞府,抓耳撓腮,煩啊,煩啊。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靈機一動:“既然師兄能修復仙劍,那我能不能也過去瞧瞧?我有一口家傳的破劍,它雖然殘破不堪,然而昔年卻來歷不凡,等級最高的時候,達到了六階下品。若是能將其修復,我也不怕師兄了!”
劍仙界這些個祖仙,有的人背后很不簡單。比如說駱旭明,早年祖上出過一位初階金仙,可惜剛剛進階金仙不久,正想獨立出去開辟世家呢,就被人欺負上門,尋機打殺了!于是駱旭明流浪江湖多年,后來好不容易才拜入軒雨劍派。
駱旭明珍藏的那口破劍,便是祖上那位初階金仙留下來的。
不過,這不是他的本命仙劍,就算真的修復了,也只能用來殺人,并不能促進他功力的提升。
他打聽清楚之后,攜帶了大量的仙材,前往萬花峰。
當見到藿香只是初階祖仙時,他的心里又起了波瀾,心道:“我要不要悄悄出手,將其打殺了呢?且慢動手,等我修復仙劍之后再說。”
萬花峰畢竟位于青鳥國的腹地,據說有金仙坐鎮,所以駱旭明雖然起了歹念,但是敢不敢動手,卻要走著看。
而藿香雖然境界較低,但是殺伐實力并不弱。
她的體內已經有了六階仙火,一旦放出來,不是駱旭明這樣的七階祖仙能招架得住的。而且,她還學習了烈焰劍訣,赤地千里等火系心法。如果駱旭明敢出手,差不多就是找死!
除此之外,藿香每次出來接見外人,都在衣服里面貼了防護仙符,乃是師傅煉制的七階仙符。每個弟子都有一張,只要貼身戴著,便可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動激發。
正因為如此,她才能跟高階修士共處于煉器室內。否則不小心給人殺了,又該跟誰說理去?
駱旭明取出了破劍,問道:“霍仙子,您看這口劍能不能修復?”
藿香仔細端詳了一番,道:“這要看你想修復到什么程度。劍身上有三個缺口,最深的有半寸。如果只想修復缺口,看上去仿佛新劍,那樣做并不難。但要想恢復成六階下品的仙劍,難度就比較大了,需要用到六階仙金,如果您沒有六階仙金,可以用別的物品折抵。”
駱旭明將帶來的貴重物品取出來,問道:“這是我全部的家財,你看看,夠了嗎?”
藿香驗看了一番,點點頭,道:“你跟我來。”
兩人走入一間煉器室。
駱旭明眼見周圍沒有其他人,于是心里的歹念越來越盛。
他想殺人!
如果將藿香殺了,不但免了昂貴的費用,而且他看見陶罐后,覺得那是一件寶物,若是搶回去,說不定自己也能用!
他心中的殺機越來越重,面上的笑容越來越和藹。
藿香有所覺察,她心思敏感,這種敏感不是天生的,而是因為領悟了大道,只要對方心思波動,便會引起天道紋理的變化,這也正是那些個大仙,能夠預知吉兇的原因。
她雖然不懼對方,然而并不想動手,一則對方算是顧客,動起手來,不好確定誰是誰非,二則容易打爛鑄劍峰上的建筑,雖然儲存金液的陶罐是仙器,不會被輕易打壞,但是峰頂很多物品都不經打。她要是噴出本命仙火,不但會燒死對手,還會燒毀峰頂的建筑。
于是她望了對方一眼,冷冷的說道:“萬花峰上,有六階仙陣防護!駱先生,你在不停的吸氣,一口氣吸了小半個時辰,你想做什么?”
駱旭明猛然一驚,渾身發冷,冷汗從額頭流下來!
他以為自己悄無聲息的積蓄仙元力,然而沒想到,竟然被對方看出來了!
既然有六階仙陣防護,就不可能輕易得手。
一旦當場拿不下藿香,等到駐守的金仙現身,他豈不是要將性命丟在這里?
于是他干笑兩聲,道:“霍仙子,您誤會了。我是因為眼見祖傳的仙器快要修復了,因此心中激動,只知道吸氣,而忘記呼氣了。”
藿香面色冷淡,道:“我忽然覺得,幫你修復仙劍,并不是好事!我只能幫你抹掉傷痕,無法使其恢復六階下品的境界。”
她把仙劍取出來,丟給對方:“駱先生,你可以走了!費用我會退給你一半,你去找我的侍女領取!”
“這……這……”駱旭明還待爭辯,然而藿香袍袖一抖,轉身走出煉器室。
“請盡快離去!否則我家金仙出來,她脾氣不好,會將你打死的!就憑你這般境界,一個普通的七階祖仙!萬花峰上至少有十個人,能輕易將你拿下!哼哼,你的膽子未免太大了!”
駱旭明灰頭土臉,顏面丟盡,不敢再要另一半物品,匆匆忙忙離開了萬花峰。
回去之后,他一聲不吭,躲在洞府中瞎琢磨:“我是不是上當了?我可是堂堂的七階祖仙,竟然被一個初階祖仙,三言兩語嚇個半死!萬花峰上,到底有沒有金仙?”
因為無論是雷閑云,還是青環仙子,都沒有對外宣揚自己是金仙,所以雖然青鳥家的人知道,但是下面的客卿只是猜測,有人說萬花峰有金仙,有人說沒有金仙,所以駱旭明也無法確定。
不管怎樣,這件事算是過去了。駱旭明膽子再大,也不敢再回去找茬。
對于藿香來說,像這種事,也不多見。
她將此事稟報給秦笛。
秦笛想了想,道:“這是一個漏洞。為了讓來人有所顧忌,需要在鑄劍峰布置大陣。這樣吧,我把六階仙陣修改一下,將其向外延伸數百丈,形成一個獨立的陣環。我給你一個令牌,你只要揮動令牌,便可以調動大陣一角,用來束縛心懷叵測的客人。”
藿香露出喜色:“那就太好了,多謝師傅。”
于是秦笛修改了大陣,將幾座側峰都包裹進去。大陣重重疊疊,形成復雜的布袋。就算外人進入鑄劍峰、仙丹峰,也看不到遠處的景象,更不等于進入主峰,那里還有七階仙陣的防護呢。
如此一來,藿香、莊冷、李秋水、王衍和鐘花娘都更加安全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又是千年,秦笛晉升為八階祖仙。
這時候,萬花峰的名望節節攀升,不比青鳥家弱多少!
盡管萬花峰還沒有宣布獨立,依然屬于青鳥家的客卿,然而很多別派的修士不遠萬里而來,他們更看重萬花峰,反而將青鳥家視作無物!
這對于青鳥家的老祖卓鷹來說,心中未免別有一番滋味,他也覺得“煩啊,煩啊,人世間為何有那么多煩心事呢?”
打個比方,萬花峰之于青鳥家,就像健康肌體上生出來的腫瘤,越來越大,尾大不掉。
但這個腫瘤是良性的,并沒有影響青鳥家的生存,只不過顯得比較難看而已。
如果卓鷹有廣闊的心胸,完全可以將萬花峰視作青鳥家的一部分。
但他心眼小,總是看萬花峰不順眼,卻又礙于雷閑云在那里,所以投鼠忌器,聽之任之。
對于青鳥家的其他人而言,比如說卓綾、卓雨、卓明,并沒有覺得太難過,因為他們從萬花峰得到好處,提升了本命仙劍的品級,修為在不斷的攀升,也就無所謂家族利益了。
所謂的家族利益,歸根結底,要落在個人身上,如果個人體會不到,那就沒必要看得太重。
人都是現實的,修真人活得久,就像老烏龜一樣!不現實的都被淘汰了!留下來的,大多數心思機敏,隨遇而安,不乏寡廉鮮恥,有奶便是娘之人。
可以說,照這么發展下去,等到若干年后,如果劍仙界有選舉制度的話,定然會有很多人愿意選秦笛,作為青鳥家的家主。因為秦笛帶來了更多的利益,已經超過了卓鷹和卓慶。
秦笛自己并不在乎這些,他只想帶著家人順利進階。
他前面的路還很漫長,需要靜下心來修煉。
這一日,秦笛在仙王洞天中巡視,發現那一片葫蘆藤,越來越茂盛了!
葫蘆藤來源于昆侖山,經過秦笛的啟蒙,傳授經文,走上了修仙之路,經過漫長歲月的成長,它的進階速度并不比修士慢,也不比秦笛體內的仙樹長得慢,它已經變成四階仙藤了!只不過為了節約仙元力,一直長藤蔓,而很少結果。
葫蘆藤不是只有一株,而是蔓延成了一大片,其中結出葫蘆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一旦結果,便不再繼續進階。
秦笛摘下來兩只四階的仙葫,葫蘆上長滿了天道紋理,內里別有洞天,可以容納大量的物品。
他把這兩只葫蘆給了母親朱婉和姐姐秦菱,她們乃是仙醫,可以用葫蘆存放仙丹和仙草。而晏雪和顧如梅已經有自制的陶罐了,使用陶罐得心應手,便不需要再用葫蘆。
除了葫蘆藤之外,青木盞中還有不少的五六階仙樹和仙草。
另外,仙王洞天中,還有不少的三四階仙桃樹、仙杏樹、仙李樹,結出的果子很多,秦府中人吃不完,于是便由朱婉和秦菱拿去,作為仙藥治病救人。
秦笛從青木盞中取了一株六階的青蓮,它還沒有開花,只有一截蓮藕和幾片葉子。
他拿著青蓮來到側峰,將其交給鐘花娘。
鐘花娘又驚又喜,說道:“先生,你上次說,等我進階八階祖仙,才給我青蓮花。現如今我才踏入七階的門檻,你為何提前拿給我了?”
她修煉的歲月很久,前些年因為陷入天人五衰,所以功力一直沒有進步,曾經一度躺在冰棺中,以為自己一天天走向死亡,誰知道被秦笛救醒之后,吃了秦笛親手煉制的道藏丹,聽了秦笛傳授的仙文大道,功力開始突飛猛進,在短短的幾千年內,便從五階祖仙晉升到七階。
七階祖仙已經屬于祖仙后期,再往上晉升八階和九階,期間不再有瓶頸,可以說是順其自然的事。再下一道難關,便是進階金仙,而她修煉的乃是《青帝百花經》,還缺少一株高階的主花。秦笛拿來的青蓮,便是她將來突破境界的關鍵。
秦笛微微一笑,對她解釋道:“這株青蓮還沒有開花,你把它收入體內,慢慢栽培溫養,等你晉升到九階祖仙時,它也該開花了!”
鐘花娘心中歡喜,對著秦笛深深的鞠躬:“多謝先生。”
秦笛道:“我為你挑選青蓮為主花,其中暗含著深意。青蓮乃是三十六種‘神木’之一,這個‘神木’指的是木系靈植,其中包括青蓮、苦竹、建木、大椿、蟠桃、仙星、十二黃中李……青蓮自帶傳承,能夠培養成神品!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它意味著,你如果努力修煉,將來有希望修成仙帝!”
鐘花娘聽了猛然一震,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先生,您說仙帝嗎?我沒聽錯吧?據說金仙界沒有仙帝,而大羅界有沒有仙帝呢?我這種小小的祖仙,從來不敢想象,有希望達到那種至高無上的境界!那該有多大的機緣和天眷啊!”
秦笛笑道:“我為你打下了根基。將來能成長到什么地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鐘花娘心中激動,身軀輕輕顫抖,道:“謝先生栽培。我會努力的。”
她雖然不曉得,秦笛說的是不是真的,因為仙帝對她來說距離太遠了,她站的位置太低,因而看不清遠方的景象,但是擁有一株六階的青蓮花,將讓她有機會跨過金仙的門檻,這是確定無疑的事!
因此,她覺得眼前一片光明,心里對秦笛充滿了感激。
隨后,她對秦笛道:“先生,我準備像莊冷、藿香一樣,也去招收幾個奴仆,其中仆晴跟著我多年,我想將其收為弟子,你看可以嗎?”
鐘花娘以前乃是青鳥家的主賓,門下曾經有數十位弟子,然而后來她躺入冰棺中,那些弟子便樹倒猢猻散,十萬年間,連去看她的人都沒有。這讓她感到很是心冷,因此再度走上仙路后,挑選弟子就很謹慎了。
有人或許會問,怎么可能幾十個弟子,全都是沒良心的人呢?
這也沒辦法。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了,誰還記得她?久病床前無孝子,又何況名義上的師徒呢?
十萬年的光陰很漫長,歲月能在不經意間,抹掉某些人心中的記憶。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而且,歲月還會抹殺人的生命,那幾十個弟子,已經有三成隕落,三成陷入天人五衰,還有三成轉投別人,成了別家的食客……
等到鐘花娘身體復原時,她選擇依附于秦笛,住在萬花峰的側峰,這在某些人看來,依然沒有前途。
而且鐘花娘心冷了,即便那些人找上門來,她也不愿意再收歸門下。
因此,她這次只說招收仆晴為弟子,另外再招幾個奴仆,幫她看管蜜蜂和釀制百花酒。
秦笛點頭同意,對于這些小事,他自然不會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