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郊莊園,陳克用能量一遍一遍的沖刷著自己的身體,唯恐殘留下陰陽羅盤的氣息。
他現在知道了,冥王信徒中不乏狂熱者和殉道者,這幫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
萬一被這幫人給盯上了,勢必有無窮的麻煩。
如今公主正懷著身孕,陳克更加不愿節外生枝。
“有必要去見一見鏡蛇前輩了,興許從鏡蛇那里我可以解開一些疑惑。”陳克心中拿定主意。
入夜,他出了皇宮后,乘坐馬車返回西郊莊園,而后一步跨到了祖龍學宮。
月涼如水,萬籟俱寂。
半山腰的山門前,一位灰衣老者肅立在古老斑駁的石柱前,忍不住伸出手來,撫摸著早已被歲月侵蝕的刻痕。
“奇怪了,還有老夫看不出來歷的文字和符號,這石頭的質地也好古怪……”老者眼中露出茫然之色,喃喃自語道。
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老者收回手掌,悠然轉過身來。
陳克驚訝的看著老者,很面生啊,不過怎么感覺似曾相識呢?
信步走上前,陳克抱拳道:“前輩,您是……”
老者身材瘦高,白發披肩,挺拔的鷹鉤鼻上,長著一雙修長的眼睛。
他的皮膚也很白皙,是那種久久不見光日的不健康的蒼白,配合他身上散發的那股氣息,越發顯得陰柔。
陳克表情古怪,怎么看著像是個老太監呢!
難道是皇宮派過來的?
老者背負雙手,也饒有興致的看著陳克,忽然間桀桀一笑,用尖細的聲音道:“怎么了,認不出老夫了?”
陳克歉意道:“恕在下眼拙,這位公公確實有些面生。”
公公?
老者勃然大怒:“你才是公公呢,你全家都是公公!”
老者的聲調極富變化,明明是一個人說的,聽在陳克耳中卻像是好幾個人聲剪輯出來的一般。
這個時候陳克哪還猜不出老者的身份,不禁一臉驚喜道:“鏡蛇前輩?!”
鏡蛇冷哼了一聲,傲嬌的側過身去。
陳克哭笑不得,只得再次上前行禮:“學生陳克,見過鏡蛇前輩!”
“這還差不多!”鏡蛇看向滄桑的山門,一臉疑惑道,“陳克,這座山門,你從哪里找到的石材?”
陳克含糊道:“當初操辦祖龍學宮的人很多,晚輩也說不出一二來。”
生怕鏡蛇追問下去,陳克再次行禮道:“恭喜前輩,終于重獲自由了!”
鏡蛇復雜的目光看著陳克,最終還是向著陳克微微一垂首:“吳九天已經告訴老夫了,若非是你的爭取,只怕老夫根本不會有這一天。”
陳克急忙回禮,心里卻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根據他和劍神殿那邊的約定,鏡蛇前輩雖然獲得自由,但自由也是非常有限的。
簡單說,鏡蛇不得隨意離開祖龍學宮,更不得卷入外界的紛爭。
說白了,鏡蛇依舊沒有擺脫監禁的處境,無非是牢籠變得更大了一些罷了。
但對于鏡蛇來說,這些卻已經足夠了。
能夠不擔心外界仇敵的追殺,能夠守著一方山水,能夠仰望明月,長嘯清風,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所以鏡蛇對陳克的感激是實打實的,只是他老要面子了,不愿多說而已。
看著陳克的眼睛時不時的看向他的下身,鏡蛇沒好氣道:“看什么看,老夫巔峰時期,可以千變萬化,與萬物同一,難道連一條尾巴都藏不住嗎!”
那是,那是。
陳克笑著點頭,心里卻在嘀咕,不吹牛會死啊。
鏡蛇忽然想到什么,神情肅穆的看著陳克:“對了,那丫頭怎么樣了?”
陳克安慰道:“前輩放心吧,劍神殿沒有為難蛇女,只是讓她看護法陣,兩年后自動恢復自由。”
當日各大修行勢力圍攻梅山的昊天學宮,正是蛇女想出了冒充劍神殿大劍師的主意,并且仿制了一把粗糙的玲瓏劍。
這些都犯了劍神殿的忌諱,所以青陽子前輩才讓蛇女自動前往劍神殿自首,并且做出了“勞教”兩年的處罰。
鏡蛇欣慰點點頭,某種程度上,蛇女其實是在代他受過,蛇女能夠沒事,鏡蛇也就放心了。
兩人索性沿著山道前行,邊走邊聊。
鏡蛇望著矗立在夜色中的高塔,不禁感嘆道:“真是難為你了,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就興建起如此的規模。”
陳克也是感慨道:“不抓緊不行啊,我總覺得不久后會有大事發生。”
“大事發生?”鏡蛇停下了腳步。
陳克看向鏡蛇:“前輩,您說,冥王真的會降臨到咱們的位面嗎?”
鏡蛇驚訝不已:“為何會這么問?”
陳克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執行的這兩次任務告訴了鏡蛇,當然,他刻意抹去了自己殺戮的那些橋段。
鏡蛇倒是出乎意料的淡然:“冥王的信徒們在大陸的四處活動,其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至少對他們來說,他們是堅信冥王會降臨的。”
鏡蛇解釋道:“你可聽說過三界的傳說?”
陳克點點頭。
鏡蛇徐徐道:“在冥王信徒的世界觀中,天界,人界,冥界,三界原本就應該是相通的,唯有流通才能達成和諧。而咱們現在的世界其實是病態的,真武界高高在上,世俗界戰亂不止,這都是因為冥界的通道被堵塞所導致的,所以冥王的信徒們堅信,他們所做的一切,其實是在改造這個世界,是為了實現更大的福祉。”
陳克不禁頭皮發麻,恍然道:“所以他們不會覺得自己的手段是邪惡的,相反,他們自認為是有大情懷的救世者。”
鏡蛇點點頭,有些沉重道:“其實何止是他們,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打著正義的幌子,以正義之名卻在行邪惡之事,他們怎么可能覺得自己是錯的呢。”
陳克忍不住問道:“前輩,冥河淵的黑暗修士,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鏡蛇怪異的瞄了一眼陳克,忽然幸災樂禍道:“你終究是沒聽老夫的話,把冥王劍的殘片丟出去,現在被人家給盯上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