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華。”木秀卿不知道說些什么好,茫茫然喊了她的名字。
白華目不轉睛盯著那張畫像,好不容易才移開了視線:“怎么了?”
權當沒看到吧。
木秀卿沒吭聲,算了,也就當,什么也沒發生吧。看起來,白華也并不是很想了解那人。
“沒事。”木秀卿笑了笑。
“我還是沒什么這方面的心思,好了,都不看了,我們去喝點酸果汁吧。”白華道。
“也好。”
白華喝著喝著就發起呆來,那張畫像就又飄到腦海里去。
怎么會也叫甘酒呢。
甘酒和她一樣,是孤子,這人的緣分也太過巧妙,長得一模一樣,連名字都一樣,可從前,白華從未聽過冥界有此人的名號。看著他那衣著裝飾,那神情氣質,怎么著也都不像個混得慘的。
白華腦中猜來猜去,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不自覺地猜,只是腦中的版本一版一版流過去,她總想知道其間的所以然。
所以她還是拽下一紙畫像,奔著冥界去了。
沈戲聽了,也覺得稀奇:“奇了奇了,這人看著挺拽啊,看著像個狠人,不像是會隱居退世之人哪!嘖,竟有這等人在冥界?”
白華來找他,是因為沈戲知道暗中的各方勢力,手底下又有百里九的親信,這冥界有名頭的人肯定不會不認識。如今,看沈戲這情況,也當真不知道什么東西。
“我真不認識他,要么,有可能,他早已不在了。可能不在的時間太久了,見過的也不在了。這樣解釋才說得通。”沈戲一口吞了一顆葡萄,嘴中含糊不清道。
“沒準啊,是什么厲害的人的十八代祖宗。”沈戲又道。
白華沒得著什么滿意答案,有些失落,原要告辭,百里夙來到殿中,叫住了她:“火神。”
百里夙大概是再想勸她進入苦末地去幫他找百里九。先前他勸過她,但他說自己也尊重白華的決定,畢竟白華沒有必要的理由要幫他。況且要一個在這世上活了太久的人,去往另一個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的世界,也難以接受。
然后百里夙就見她一次勸她一次。
“火神,請留步……”
果然,白華猜準了,她又聽了一遭百里夙的勸話。只是這番,她卻有了重新的思考。
對于白華來說,她對這世界實際上已經沒有太多牽念了。要說放不下的,曾也就是甘酒,木秀卿,神界凡間的那一眾朋友。
或者,她真的就不屬于這個世界,她或者,真的應該是時候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去了。
那個從前從未有人知曉的存在,那個她曾經從未想過的存在。
百里九當初來這個世界一遭,后來不言歸期而別,個中理由沒人清楚,白華隱隱覺得,真的,她必須也要去了。她也隱隱覺得,真的,可能回不來了。
所以白華好好和木秀卿等人告了別,便決然來到了苦末地的核心。在去往火池底的路上,她回頭望了一望,心中竟還有所期待,明知道那個人不會來看她一眼的,走到了最后一步路,這點期許竟然還不肯被壓下去。明明他進都進不來,明明……他也不可能來。
白華下定決心,踏出了那最后一步。
“歡迎回家。”這句話飄落在耳中,綻放在了,腦海深處。
會是什么樣子呢……
這個世界。
好像有什么固有在自己腦海里的概念,被置換,被推翻。這個世界的構架,她所處的角色,都有了變動。
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匆匆涌入了腦海里。
白華靜靜看著眼前的記憶畫面幾番輪轉。
她現在所處的世界,分為東西南北中五方,分為兩界,人界和上界。類似于之前世界的凡間和神界,她在這里依然身兼神火和冥火,不過她所掌握的神力,只能算得上這里的“凡人”,她和這里的所有人有著一樣的氣息。
上界里的人實力有多恐怖,灌輸給她的認知里是沒有的。不過上界的神似乎分為兩類,互相制衡。但是他們只活在人們的傳說里,誰都沒有見過他們。
而白華在這個世界里,只是一介凡人,不過她不再是孤女一個,而是有一位相依為何命的哥哥,叫做白嬰。
白嬰待她算不上好,只能算是過得去。在白華的記憶里是這樣的。
他們曾經寄人籬下,加著白華此前就像是個累贅,白嬰吃過不少苦。白華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樣的臉的人做出來的事,感到十分麻煩,動一下,腰說不定就折了。白華覺得當她哥哥真挺崩潰的。
白嬰如今混出點名堂來,是因為他的天賦很高,被一個修仙門派的比較有聲望的人培養起來,回來看白華的次數也就更少。但是顯然他也沒有那么容易自在,他性格算淡薄,不圓滑世故,不攀附權貴,但實力也沒強硬到能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的地步。所以,他但凡出風頭,就一定會有看他不爽的打壓他。
在那里,白華的境況還好,就除了身體孱弱,精神不佳,吃喝還是不成問題,也沒太得罪過什么人。
白華所看到的記憶畫面中,沒有那個世界的白華六歲之前的記憶。白華只覺得身體乍然一輕,那個世界的白華已經消失,而取而代之的,是她。
白華緩緩睜開眼睛,她初來乍到,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她其實喜歡平平淡淡的日子,沒有什么特別想要去追求的,也沒什么仇要報,更沒有什么必須變強的理由。
就算她想達到什么巔峰,也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要如何去修煉。
所以一番思量下來,茫然的情緒居多。還有就是……以后她要如何面對這個哥哥呢。
恰巧這天是白嬰每三個月來看她的日子,白華也不太清楚自己能不能應付下來。
白嬰來到她的住處,一間清幽的小屋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白嬰臉色不好,好像被人打了臉,右半邊臉腫得兩個大,手虛虛捂著,大概也知道捂不住吧。
白嬰提了一罐子酸果汁,說是特地帶給她的。白華嘗了嘗,和她在原本世界喜歡的那個味道是差不多的。忽然之間涌上來一陣子幸福感,讓白華覺著這世界也沒有那么陌生了。
白嬰讓她慢點喝,喝完了沒人給她再買,那就只能她自己去買了。別又哪里跌著撞著了。
白華有些感動,心道從前白嬰對她也沒這么好啊,多少她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于是她學著原來那弱弱的白華,弱弱地問了句:“哥,你怎么今天忽然這么關心我?”
白嬰看著她,說:“哥沒用,今日遭了欺負,連還手都不敢,因為我得考慮后果。我想,指不定我哪天就死了,以前沒跟你說過幾句好聽的,如今,也都多講點吧。”
白華盯著他的眼睛,看不太透,但是總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