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安盛唇鼻流血,臉泛青紫。
甫絕淚沒有什么表情,臉色有點冷。
“杜苦,你為什么……你為什么啊!!!”
杜苦不屑地看寫他掙扎的樣子,吞吐間,只有那涼薄至極的話:“心頭大患,何以留得。”
“你我最相熟,在禁樓那種骯臟的地方,不過是我一生的污點。被眾民相捧的大祭司,不能有這樣的污點。”他一甩衣袖,卻不想,甫安盛忽然又站了起來,抹了抹血,笑得苦澀。
“還當真是……”
他低低地嘆息,一瞬間不見了蹤影。
杜苦才意識到自己才是被猜了個透徹。
“我將永生不再踏入皇城,隱居于世,絕不會外出現于你這等人物面前!”甫安盛留下的聲音飄飄蕩蕩,帶著決絕也帶著失望。
“你這等人物”他咬字咬得尤其重。是坦坦蕩蕩的諷刺。
白華沉默著,想找甫絕淚,卻沒有找到。
忽然場景回到當年白華他們見到的萬物消失的樣子。
這次沒有再消失。
甫安盛和甫絕淚一路奔,奔去禁樓。
白華微微疑慮,這是做什么?杜苦現在和禁樓勢力定然是兩廂成全的階段,甫安盛和甫絕淚這不是闖龍潭虎穴嗎?
只見甫安盛停在禁樓邊,把甫絕淚一把推了進去。
只聽甫絕淚大喊一聲:“主人”,白華清晰地看到,從那頂上,冒出了無數紅絲,護住了甫絕淚。
甫安盛以一手精湛絕倫的傀儡術名揚禁樓。
禁樓第一層的機關紅絲是他的杰作,本是用來防御的,后受到禁樓手段的影響,漸漸不止聽命于他的命令。
他注入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來控制紅絲,讓它們都聽命于甫絕淚,保護她。
杜苦的人很快趕過來,杜苦本人也很快就到了這里,甫安盛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主人!主人!主人……”
當鮮血浸染了甫安盛的身體時,他苦聲笑了出來,向后倒去。
主……人……
“我是甫絕淚最后的那些散落的記憶。”一切場景皆淡去,甫絕淚似虛幻一般,出現在她面前。
“剛才你看到的,以及在恒朱國你所看到的……都是我用傀儡術和殘存的記憶點,編織出來的當初的場景。”甫絕淚道來,“我只能生活在這些痕跡中,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一切一次次上演,什么都改變不了。”
白華愕然,她竟然認得出她?
“我感到我的力量在慢慢強大起來。我試圖脫離這些痕跡。直到你在恒朱國的時候,所見到的那樣……”
“擂臺上倒下的那位,就是我強行將他拖去這些痕跡里,讓他不知不覺得死掉的人。”甫絕淚閉了閉眸,“你可能要問我,為什么這么對他。”
“因為他是潛伏在恒朱國的禁樓殺手,是害主人的那一批人中的一個!”
“但是強行脫離痕跡,導致我力量再度渙散。我變弱了,好像……也快消失了。畢竟,我不是本體,連分身都算不上。”
白華這下明白了,她這是因為甫安盛恨上了禁樓。
不過白華由此也得知了一個很大的信息量——禁樓殺手在恒朱國潛伏著,肯定不止一個,但不管多少,什么目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禁樓背后那個令人忌憚的人,絕對有跟闊大的野心,其背景能力定然不凡。
“但我奇怪的是,你和那個孩子,竟然誤打誤撞進來了。”甫絕淚回想起當時的事,果然還是想不通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你們一定體質特殊。”
體質特殊?白華也疑惑起來了,莫不是與她從另一個世界過來有聯系?那不對啊,天吻本就是這個世界,怎么會也進入了呢?
越想越亂,白華平靜下來,問:“你為何跟我透露這么多事情?”
“我能認出你,是因為你認得我,而且能進來這個地方……自然能猜出來。就因為如此,再看你身上禁樓殺手的印記,我知道,你肯定是遇上不得已的難事了。”甫絕淚道,“我是不是很聰明?”
白華不知道為什么,從她的聲音里,聽出了一點悲涼的意味。
“我告訴你這么多,就是想跟你做個交易。”甫絕淚開始說明自己的來意,“我遲早要消失的……趁我還有最后的力量殘留,我可以幫你制造幻像,幫助你偷梁換柱逃出去。我的力量都是主人的,是高階以上,皇城之中沒有人能看出來……”
“但是,你得幫我一個忙。”
白華點了點頭:“你請說。”
甫絕淚身體變得有些透明:“我不知道禁樓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讓我的記憶殘留在這里。意思就是說,如果我的本體沒有死的話,本體就肯定是沒有這些記憶了……”
“我想讓你幫我找尋我的本體,告訴她這一切,讓她幫主人報仇!鏟除……鏟除禁樓!”
甫安盛的聲音漸漸變得微弱起來。
她用力把白華推了出去,下一瞬間,她的身體越來越透明,越來越……
直到消失,一切都消散了。
她好像,最后友好地說了一聲……
“再見啦。”
白華萬般思緒涌上心頭。
她是那個自鳴得意的小丫頭,她是那個會說“我是最好的作品”的小姑娘,她是那個最愛賴著甫安盛的小女孩,她是那個……想一直陪伴著主人的孩子啊……
再見。
白華在心里默默地說。
她睜開眼,已經回來,到了牢獄之外,那里面的人,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幻像。
白華悄然無聲地離開了這個地方,哪怕是離開,都讓她覺得可怖的地方。
之后,造成了那幻像幻化出的她不堪刑罰,死在牢中的假象。
白華才算是真正逃過了這一劫。
她如常回到禁樓第一層參加訓練,迎來了眾人驚而惑的眼光。
“我的天,丑八怪不是已經死了嗎?起尸了?!”
白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你們在說什么?我這幾日昏過去了,怎么你們看我的眼神這么奇怪?”
杜卓盯著她的臉盯了好久,半是迷惑半是不信,更多的,是覺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