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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生理不健全的宦官夾雜在一群純爺們兒的軍隊里,會產生怎樣的化學反應?
可以肯定,一定不會是什么好事。
不知是不是被上天詛咒過,古往今來,但凡出現宦官監軍的軍隊,主帥向來是沒什么好下場的,就好像一個善良單純的少女與一個心態扭曲善妒自私的老太婆同住一個屋檐下,老太婆會用盡她畢生積累的陰暗卑鄙招數將少女害得傷痕累累,甚至死于非命。
邊令誠面帶微笑,嘴上問著顧青愿不愿意同行,實際上顧青清楚,邊令誠不需要征求他的意見。
監軍有這個權力,他想跟哪支軍隊就跟哪支軍隊,主帥是不能反對的,否則就是心虛了,顯得心里有鬼。
“邊監軍若與我同行,我當然求之不得。”顧青微笑,并且露出欣喜的樣子:“佛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邊監軍與我同路回龜茲,咱倆上輩子少說修了兩年零五個月呀。”
邊令誠干笑。
居然有零有整,兩年零五個月你是怎么算出來的?
邊令誠笑道:“既然侯爺不反對,那奴婢這就回去收拾行李,稍停便去侯爺的左衛大營。”
說完邊令誠笑吟吟地告退了。
帥帳內,高仙芝笑著望向顧青,笑容里似乎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恭喜侯爺,有邊監軍這等通天人物隨軍,就算軍中出了什么小紕漏,邊監軍也一定會為侯爺擔待的。侯爺好福氣,本帥求之不得呀,呵呵。”
顧青扯了扯嘴角:“節帥如此厚愛邊監軍,不如讓他隨你的大軍同行如何?這么好的福氣,我愿贈予節帥。”
高仙芝呵呵笑道:“我倒是想啊,但邊監軍對侯爺另眼垂愛,我雖羨慕,卻也無可奈何,哈哈。”
還名將,還節度使呢,笑得真賤。
顧青冷冷道:“節帥,你笑得太大聲了……”
“啊啊,本帥失禮了,哈哈哈,失禮了。”
“節帥剛才說,你羨慕我的好福氣,記住你說的話。”
這么好的福氣,不送給高仙芝未免太自私了。
顧青走出帥帳時已打定了主意,絕不能將邊令誠這個禍害帶在身邊,大戰將至,顧青又是第一次親自指揮大戰,他絕不容許再出現任何無法掌控的意外了,而邊令誠,無疑是軍中的不穩定因素,必須果斷排擠出去。
回到左衛大營,已是天亮時分。
顧青下令將士埋鍋造飯,飽餐之后準備開拔。
沒多久,邊令誠帶著兩名隨從,拎著一些簡單的行李來到左衛大營,見到顧青便客氣地行禮。
“邊監軍都準備好了?我已下令將士埋鍋造飯,你我也入帥帳飽餐一頓,然后開拔。”顧青客氣地道。
邊令誠笑道:“奴婢聽憑侯爺吩咐。”
顧青示意邊令誠先入帥帳等候,他先安排布置一下軍中瑣務。
待邊令誠入帥帳后,顧青拉著韓介走遠,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
“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嗎?”顧青問道。
“早已收拾好,隨時可開拔。”韓介稟道。
“記得我在長安時,有一次便秘,長安一位老大夫給我開了一劑瀉藥,我當時囑咐過你帶在身上,你帶了嗎?”
韓介一愣:“帶了,侯爺又便秘了嗎?末將馬上給您煎藥……”
“你才便秘,你全家都便秘……”顧青左右環視,然后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壓低了聲音道:“我的意思是,待會兒飯菜燒好后,你暗中在邊監軍的飯菜里下一劑猛藥,嗯,就下三人份的吧……”
韓介震驚了:“為何給邊監軍下藥?”
顧青誠懇地道:“邊監軍剛才說他最近腸胃不適,需要清理腸胃,我向來正直且熱心,豈能見義而不為?這個忙咱們必須幫,不可推辭。”
韓介被噎得直翻白眼兒,嘆道:“侯爺,您是不是以為我傻得沒救了?編鬼話騙我也請您稍微用點心思好嗎?”
顧青尷尬道:“對不住,低估了你的智商,下次我爭取編得完美一點……總之,你現在趕緊去下藥,越猛越好,邊監軍的腸胃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韓介滿臉不樂意道:“謀害監軍,罪責不小,末將可不敢。”
顧青斜睨著他:“不想混了是嗎?我的命令你居然敢不執行,韓介,你最近飄起來了。”
韓介嘆道:“侯爺,您這主意太……大膽了,邊監軍若有個三長兩短,長安追究起來……”
“吃點瀉藥只會神清氣爽,哪里來的三長兩短,別廢話了,這劑瀉藥今日必須有人吃下去,有兩個選擇,你吃或者他吃,不準思考,馬上回答,到底給誰吃?”
韓介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邊監軍吃。”
說完韓介緊緊抿住唇,如同剛剛自瀆過的賢者,一臉的自我厭惡。
顧青贊許道:“你看,你的身體多么誠實,還等什么,快去給邊監軍的腸胃來一次觸及靈魂的洗禮吧。”
帥帳內,顧青與邊令誠正風馳電掣般大口吃飯。
大營的將士差不多已準備開拔了,帥帳外四處充斥著將領罵罵咧咧的呵斥聲,兵馬調動的嘈雜聲。
顧青的吃相很難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飯,端碗吸溜著菜湯,不時還吧唧嘴,邊令誠是宮里出來的,對禮儀教養特別講究,見顧青難看的吃相不由一陣陣皺眉。
顧青頭也不抬地道:“邊監軍,快吃吧,顧不上儀態了,這頓吃過以后,下一頓大約要到晚上了,白天咱們不能停,兵貴神速呀,趕緊填飽肚子,行軍之時可就沒人照顧監軍了,一切都是自己照顧自己。”
邊令誠頓時凜然,監軍多年,他對大唐王師行軍的規矩也是很清楚了,知道顧青說的是實話,急行軍委實沒有時間停下來埋鍋造飯,只能像駱駝一樣胡吃海塞,讓肚里多存點糧食,多頂一陣餓。
于是邊令誠也顧不上吃相了,跟顧青一樣大口扒飯喝湯,外面兵馬調動的嘈雜聲仿佛在催促他似的,越嘈雜邊令誠吃得越快。
終于,在顧青吃飽喝足放下碗之后,邊令誠也將面前的飯菜一掃而空,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露出心滿意足的笑。
“侯爺這帥帳的飯菜味道可比高節帥那邊強多了,奴婢多謝侯爺賜飯。”邊令誠笑道。
顧青哈哈一笑,道:“在長安時我便對吃之一道頗為在意,生平沒別的愛好,唯獨無法忍受粗劣之食,更不能辜負美食,來到軍中也改不了這壞毛病,邊監軍見笑了。”
邊令誠露出笑容剛準備客氣幾句,腹內忽然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邊令誠臉色一變,強笑道:“不知咱們大軍何時啟程?”
顧青渾若未見邊令誠漸漸變化的臉色,朝帥帳外瞥了一眼,道:“馬上開拔了,軍令已傳下去,前鋒將士已經拔寨離營,我們也準備走吧。”
邊令誠臉色漸漸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緩緩滑落,強笑道:“侯爺……您,您能否再稍等片刻?奴婢,奴婢……欲更衣后再行。”
“行軍還更什么衣呀,邊監軍莫開玩笑,軍令如山,片刻不能耽誤,走吧。”
邊令誠急了:“侯爺,侯爺且住!更衣……奴婢說的更衣,是,是……”
難以啟齒地指了指自己的腹部,顧青頓時恍然:“屙粑粑?拉臭臭?”
邊令誠愕然,不明其意,但還是稀里糊涂地點點頭。
顧青面露為難之色,道:“還請邊監軍快一點,開拔的軍令已下,不能隨便更改,我讓大軍稍微放慢行軍的速度,邊監軍解決完后快馬追上來如何?”
邊令誠忙不迭點頭,感激地道:“多謝侯爺體諒,奴婢失禮了,這就告辭。”
說完邊令誠夾著屁股,以一種古怪的姿勢沖出了帥帳。
顧青忍著笑,看了一眼進來的韓介,道:“你給他下了多少藥?”
韓介憂慮地嘆息:“按照侯爺吩咐的,下了三人份的藥,可能有點猛了。”
顧青露出羨慕之色:“邊監軍有福了,從今以后擁有了健康綠色的腸道,幸福!”
韓介憂心地道:“侯爺,真沒事吧?不會害了邊監軍的性命吧?”
顧青滿不在乎地道:“塞外苦寒荒蠻之地,偶染瘧疾,跑肚拉稀,不是很正常么?拉死了向長安上一道奏疏,請陛下再派一位監軍來便是。順便為邊監軍為國捐軀請功。”
指了指四周,顧青吩咐道:“讓人把帥帳拆了,啟行吧。”
左衛兵馬拔寨離營,與于闐五千守軍一起收拾了營房,騎上戰馬沿著荒涼的沙丘緩緩朝西行去。
原來的帥帳周圍已然空空蕩蕩,左衛將士把能帶走的都打包了,剛才還熱鬧喧囂人馬嘈雜的大營,此時只扔下了一地垃圾,以及……蹲在某個偏僻角落拉得生不如死的邊令誠。
直到顧青率領的大軍走遠,邊令誠才擦著冷汗,意猶未盡地起身。
兩名隨從見邊令誠臉色不對,不由問道:“監軍您無恙吧?”
邊令誠虛脫地搖頭,嘆道:“不知走了怎樣的霉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兒……唉,顧侯爺的大軍走多遠了?”
“走了約莫十幾里了,監軍,咱們快追上去吧。”
邊令誠點頭,隨即咬牙道:“追上去,今日我便盯死了他,看他一介書生如何指揮打仗,但凡有半點錯失,我定要參他個貽誤軍機之罪!”
剛走兩步準備上馬,邊令誠淡定的神情忽然一變,右手猛地按住前面隨從的肩膀,勃然變色道:“不好!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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