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春無法勉強顧青的心意,只好選擇拉攏盟友,畢竟張家姐妹對她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萬春若想進顧家的門,首先要打敗的就是張家姐妹。
為了打敗張家姐妹,萬春甚至都大度地接受了顧青有侍妾這個事實,若非如此,尊貴的天家金枝玉葉怎么可能讓自己的男人納妾?
明明顧青毫無表示,萬春卻偏偏儼然已是顧家大婦的做派,不知不覺高傲地仰起了鼻孔。
皇甫思思忍著笑,輕聲道:“是,妾身往后定會多巴結公主殿下,求殿下莫讓妾身受委屈。”
萬春滿意地點頭,小模樣很嚴肅,仿佛完成了一件事關社稷的軍國大事。
“對了,你與顧青……”萬春艱難地措辭半晌,紅著臉輕聲問道:“你和他……已有夫妻之實了嗎?”
皇甫思思臉蛋兒也紅了,垂頭輕笑道:“殿下您這問的也太……妾身該如何回您的話?”
“當然說實話,我都不介意你是他的妾室了,你還遮遮掩掩作甚?”萬春也有些羞澀,但還是充滿了求知欲:“你……是如何使他就范的?打暈他還是灌醉他?”
皇甫思思愈發想笑,這位公主殿下看著高傲,其實本性善良之外,也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男女那方面的事全靠想象。
“殿下,男人被打暈了或灌醉了,可成不了事。”皇甫思思紅著臉笑道。
萬春愈發有了興致:“那你是如何拿下他的,快告訴我。”
皇甫思思羞不可抑,小心地朝左右看了一圈,垂頭壓低了聲音悄聲道:“妾身……花錢買的。”
萬春驚愕地看著她,半晌都沒消化這句話,努力思考許久,不解地道:“花錢買的?你買了什么?”
皇甫思思噗嗤一笑,臉蛋愈發紅得厲害,垂頭只是吃吃地笑個不停。
良久,萬春震驚地瞪圓了眼,一臉三觀炸裂的表情:“你買的該不會,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不會吧?”
皇甫思思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騎在馬背上笑得前仰后合,令左右親衛紛紛側目。
終于笑消停后,皇甫思思這才點頭道:“沒錯,就是殿下想的那個。”
“你,你你,你們居然……這種事居然也能做買賣?而且是你買他賣?”萬春在馬背上搖搖欲墜,腦海中仿佛在反復響起低沉而富有磁性的BGM:“歡迎來到成年人的世界。”
倒吸一口涼氣都不夠了,起碼倒吸三口。
萬春震驚過后,表情復雜地盯著她,心中漸漸對這位顧家侍妾有了幾分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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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想出花錢這一招,而且居然被她得逞了,這個女人是個高手。
“狗男女!”萬春咬牙罵道。
皇甫思思卻絲毫不介意,仍笑得很燦爛。
“你花了多少錢買的?”萬春板著臉問道。
皇甫思思掩嘴笑道:“一萬貫呢,好貴的。”
見萬春頭頂都快冒火的模樣,皇甫思思心頭泛起惡趣味,悠悠地補了一刀:“他在我之前還沒碰過女人呢,我是他的第一個,嘻嘻。”
萬春雙手握拳,終于再也忍不住了,仰頭悲憤地“啊啊啊啊”了幾聲,怒道:“賤男人!賤男人!一萬貫竟就被別人拔了頭籌,賤男人!”
見萬春悲憤大罵,皇甫思思愈發笑得不能自已,心中泛起極度的報復快意。
接受歸接受,但哪個女人真正愿意與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人性終歸都是自私的,尤其在男女之情方面。
顧青身邊的所有女人幾乎都接受了與別人共享一夫的事實,但只是無奈地接受,她們的少女情懷里,終究還是希望自己是他一生的唯一,包括皇甫思思。
見萬春氣得不行,皇甫思思感到分外快意,仿佛報了自己共侍一夫的大仇。
萬春憤怒地吼了一陣,終于稍微平復了情緒,但仍默不出聲地喘著粗氣,像一頭看見了紅布的瘋牛。
良久,萬春語氣惡劣地道:“頭籌竟被你拔了,教我這個正室情何以堪?”
皇甫思思又吃吃地笑了起來。
“笑什么!你花了一萬,我這個正室至少要花兩萬,否則豈不是不如你?”萬春冷冷道:“我,大唐公主,借錢!借我兩萬貫。”
皇甫思思無奈地指了指身后的數十輛馬車,道:“殿下,錢都花出去買了糧食,妾身實在沒錢了。”
萬春氣道:“我不管,你變也要給本宮變兩萬貫來。”
皇甫思思不知想起了什么,噗嗤一聲又笑了,笑了很久才抖擻著身子道:“殿下勿憂,顧青他……畢竟已非童男身,不會收那么貴了,殿下盡可與他商議個公道價,哈哈……”
萬春勃然大怒,正要說點什么,前方道路上忽然傳出一陣不正常的腳步聲。
顧青的親衛王貴今日也在護送二女的隊伍里,王貴天生是個人精,聽到前方的腳步聲后面色一緊,忽然揚起右手,沉聲喝道:“停下!”
二女一驚,身后的數十輛馬車也都停下了。
萬春皺了皺眉,皇甫思思與王貴認識很久了,于是輕聲問道:“王貴,怎么了?”
王貴迅速扭頭看了她一眼,道:“皇甫姑娘,前面不大對勁,咱們還是小心為上……”
說話間,道路兩旁忽然發出一記響亮的銅鑼聲,清脆的聲音在山谷間悠悠回蕩,緊接著道路兩旁的山林里忽然冒出無數身影,看樣子竟有兩千余人,而且皆執兵器,竟有幾分軍隊的模樣。
王貴大驚,立馬抽刀出鞘,撥轉馬頭往后撤,大聲道:“保護公主殿下和公爺夫人!”
數十名親衛飛快向萬春和皇甫思思靠近,以二女為中心,結成一個圓型的防御小陣,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山林里的這支伏兵。
這支伏兵顯然不是打家劫舍的盜匪,而是頗通兵法的軍隊,露出行跡后,他們并未忙著進攻,卻首先將運送糧草的這支隊伍前后路封住,對眾人形成一個圓型的包圍圈,最后才不慌不忙地打出旗幡。
王貴瞇眼望去,見旗幡上繡著“奉天平叛征北大將軍馬”。
見到旗幡上的字號后,王貴和其余的親衛頓時陷入迷茫,不解地面面相覷。
他們雖是親衛,卻也跟隨顧青多年,大唐境內的戰況和朝廷的王師所在皆清楚,可從來沒聽說朝廷何時封了個“征北大將軍”,朝廷甚至根本沒有這個官職。
那么,眼前這群看似土匪,又比尋常土匪強一些的軍隊,究竟是何妨神圣敢公然自稱“征北大將軍”?
連顧公爺的旗幡上都沒打出什么“大將軍”的字號,這群土匪何德何能?
王貴于是氣沉丹田大聲道:“何方兵馬在此攔阻我等?主將可敢上前一見?”
道路兩旁的山林里,這支兵馬仍然一動不動,更沒人出來答王貴的話。
王貴看著這支軍隊的表現,不由暗暗贊了一聲。
令行禁止,訓練有素,雖然與安西軍相比略有不如,但能練出這樣一支兵馬已經很難得了,他們的主將不簡單。
雙方就這樣沉默著,突然冒出來的這股伏兵沒人說話也不進攻,王貴他們也不慌亂,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刀靜觀其變。
萬春在雙方的對峙中卻有些害怕了,不自覺地緊緊拽住了皇甫思思的衣袖,顫聲道:“他們……可是盜匪?要殺人越貨么?”
皇甫思思也有些慌亂,但萬春此刻像個無助的小姑娘,皇甫思思不忍她害怕,于是強自鎮定道:“無妨的,王貴他們一定會保護好我們,殿下要相信他們。”
王貴扭頭朝萬春齜牙一笑,道:“殿下請寬心,小人和袍澤們一定拼死保公主殿下和公爺夫人的周全,否則無顏回去見公爺。”
皇甫思思朝王貴輕聲道:“王貴,你們也要小心,這伙人來歷不明,盡量不要激怒他們,能忍則忍,天大的憋屈都忍住,回頭公爺會派兵過來為咱們出氣的。”
半晌以后,前方山道上的那支兵馬忽然左右閃開,讓出中間的道路,接著從遠處行來數十騎,為首一人披戴鎧甲,年紀卻不大,與顧青相當,大約二十多歲的樣子,唇上蓄著兩撇淡淡的黑須,眉目如電,目光所至,帶著一股神采飛揚的少年氣。
為首這名年輕武將策馬行至萬春他們身前數丈外站定,盯著王貴,萬春和皇甫思思等人打量了一番,沉聲道:“不管你們是誰,你們車上的糧食,我要了。”
王貴眼神一凝,收起了刀,朝他抱拳道:“未請教足下是……”
“我姓馬,名燧,再說一次,你們的糧食我要了。”
王貴冷聲道:“我們是安西軍顧公爺麾下,你確定要搶安西軍的糧食?”
年輕的將領皺眉道:“安西軍?你們都是安西軍的人?”
王貴挺直了身子昂然道:“不錯,我與他們皆是顧公爺的親衛,奉命來隋州辦差,爾等既然打出‘奉天平叛’的旗號,又是‘征北大將軍’,看來是朝廷平叛的王師,既是互為袍澤,爾等為何搶友軍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