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談墨看來,這老不正經終于是說了句人話。
趕在哥哥客氣之前,談墨湊到他身后捏肩,“掌門!你真愿意幫忙啊?是這樣,現在不僅僅是我哥,還有大少爺也需要幫忙!要不一起唄?”
相伯琮側頭看談棋身邊的陸予樺。
“對了!最重要的事兒!過幾天參加秘境試煉的弟子不是要前面的集合進行排名并上交秘境里的靈植么?那我能不能留下一株藺草花啊?”
寒江影吃菜的筷子停了一下。
相伯琮本來像看傻子似的要看她,想到旁邊的家屬,他轉成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猙獰表情,“為什么要藺草花?”
談墨指向陸予樺,“是大少爺需要。其實,我來合虛就是為了這個來的!有人告訴我有一種丹藥,加入藺草花就可以煉制出救治大少爺的丹藥。”
相伯琮瞇了瞇眼,“他是資質不錯,可惜了。”
談墨臉上的笑落了下來,認真地問,“可惜?什么可惜?”
寒江影接過談棋遞來的新茶,替他解釋,“這藺草花放眼整個天衍界也只有我們合虛的秘境里才有,它確實功效非凡,但每次能采集出來的最多不超過三株,而且外面無法栽種。說它是合虛頂珍貴的寶物也不為過,除非是對門派有大貢獻,這藺草花你們是無法私自留下的。”
飲了一口茶,他舒服地閉了閉眼睛,又問,“不過這藺草花歷來稀少,見過的人寥寥無幾,更別說知道用處,還曉得丹方了!誰告訴你的?”
談墨一窒。
嗐!嬤嬤,你果然是有大問題啊!
現在可怎么好?我要怎么幫你圓?
眼看著陸予松就要開口,談墨飛快說道,“就是偶然間知道的,掌門,你先告訴我是不是這樣,這藺草花能不能治好大少爺的病啊?”
相伯琮挑眉撇嘴,“可以,給你這意見的人是個很厲害的煉丹師嘛!不過你想怎么從師門拿到這獎勵呢?我一個人可做不了主,你賄賂我也沒用!”
陸予樺的眼睫半垂,藏下眼底的黯然。
陸予蘭和陸予松也安靜了不少,呆呆地坐在位置上,嘴唇緊抿。
談棋若無其事地拿過陸予樺的杯子,將里面已經沒味的青果倒出來,重新給他添上新茶,順手往里加了枚新的放到他手心。
談墨看著一屋子垂頭喪氣的人,隨手一個響指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嘖,掌門!你這樣不行啊!來,給我們這加個結界,咱們來做個一株藺草花的交易!”
相伯琮,“?”這混賬玩意兒想干嘛!
寒江影完全被吃的吸引,頭都沒抬。
相伯琮隨手一揮,無形的結界將這個洞府包圍,“說吧!”
談墨抽掉頭上的木釵攥在手里,問,“真的是對門派有大貢獻就行?”
相伯琮,“嗯!”
談墨,“那大家做個見證啊!尤其是這位前輩!”
寒江影也不介紹自己,繼續埋頭苦吃,只是手動了兩下,示意自己聽到了。
談墨把是木釵遞給相伯琮,“這里是很多生魂,他們是寄居暫時寄居在我的木釵里……所以這結界我以為師門不能再開了,那可能成為有心人殘害合虛新晉弟子或者混進合虛的一個途徑。”
相伯琮越聽越嚴肅,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陸予松眼睛睜的溜圓。
臥槽!
為什么我會被那么早踢出來,剩下的故事居然這么精彩!
“我可以作證!”陸予蘭站起身走到相伯琮面前,“雖然我們每個人進去的地方不一樣,但是那里確實是骸骨遍野,而且能形成攻擊,當時的戰場的情況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確實如談墨所說。”
她省略了懸崖下的那段她不知道的沒說,佐證了談墨所言屬實。
相伯琮的手在木釵上摩挲了一下,遞交給談墨,“知道該怎么做吧?你們所說之事非同小可,這件兒我要回去親自調查,在沒有我的命令之前,你們必須守口如瓶!”
談墨和陸予蘭點頭,“可以!只是我們并不知道當時掉到下面遺跡的到底有多少人,我只能把我們最終匯集的名單寫出來,若是還有別的弟子……”
若是還有別的弟子掉了進去卻沒和她們一起,那只能證明是隕落了。
其實不用她們提醒,各峰的長老們早就統計了魂燈滅掉弟子的名單。
以往的每次秘境試煉合虛都不曾丟失過弟子,那么這兩千多名生魂又是誰的?
若是外面的人,此次可有弟子被人擄走?
若是合虛的弟子,那么現在門派里有多少是已經換了芯的人?
相伯琮想想就頭皮發麻!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談墨,“為了一株藺草花,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談墨無辜,“什么意思?”
寒江影拆臺,“你這消息確實對師門有非常重大的貢獻,但是,好像有點大過頭了,他有點上火!”
談墨謙虛,“哦!其實就算不知道獲得藺草花的規則我也是要說的,畢竟君熙前輩拜托我,希望亡靈得到安息。”
相伯琮,“老子吃好了!你們慢慢用!”
然后身影就不見了,緊接著就是砰的一聲,空氣顫動了一下隨即又歸于平靜。
“哈哈哈!”寒江影笑得豪邁,“小果子,你真是他的克星!”
談墨,“……”然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追問,“前輩,我想問問,你有沒有在合虛見過一個滿頭白發,長得很俊美的前輩啊?”
寒江影咬著一塊清靈魚豆腐,含糊不清地問:“你又問這個干嘛?我可沒你們掌門那么操心。”
談墨巴巴湊到他跟前,“那我問另外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掌門真的要徹底關閉秘境,咱們師門收不收——不是人不是妖的弟子?”
寒江影奇怪地看著她,“這問題你不是應該最清楚么?”
“我清楚什——”她看向寒江影望著的方向,“我知道了!”
寒江影呵呵一笑,“看來,你剛才也沒對你們掌門如實交代啊!”
“怎么可能!你別胡說!我沒有!”
談墨差點跳起來,最后還是談棋咳嗽了一聲提醒,她才規規矩矩地坐下。
她剛剛問的確實是關于三撮毛的事情。
若是秘境被關閉或者被毀了,那它在里面怎么辦?
是會永遠地被塵封在里面,還是會被人從另一端帶走呢?
于公,這對合虛是莫大的威脅,于私,談墨覺得它只是在等一個人,守一個承諾,不該就那么被徹底埋葬。
如果能說服掌門,是不是它也能和刑戒堂那位一樣,被留在合虛呢?
“對了,藺草花現在都在你手里吧?”寒江影忽然問。
談墨點頭,“嗯,但是數量好像有點不太對!”
這關乎陸予樺的傷,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談墨撓撓頭,“你剛才說每次最多能采出來不超過三株,可是……我好像采多了……”
寒江影,“……”
談墨悶悶地灌了一杯茶,忽然眼睛發亮地想寒江影求教,“前輩,你說,如果,我藏起來一棵的話,會不會被發現?”
寒江影像是聽了什么笑話,樂不可支。
陸予松也覺得這法子可行,看他笑成這樣,心里的那點畏懼都被怒火蓋下去了,“笑什么!談墨都說她采多了,藏起來一棵不被人發現不就好了?反正過兩天交上去的也不少!”
寒江影謝過談棋又給他添的茶,搖頭,道:“你當合虛是什么地方?那么多秘境里的東西就那么讓你們攜帶著先各自回去養傷休息?合虛的護山大陣有自檢的陣法,試煉里的東西除非過了明路,否則就是長老也沒辦法無聲無息地帶出去。況且,難道你們不知道秘境里的情況很多人都能看到么?每個人采了多少,最后手上還有多少,都是有數的!”
談墨、陸予蘭、陸予松三個土包子驚呆了!
無名峰的人是因為沒人指點,消息不全,但是陸予蘭這……
“看我做什么?我師父也沒說。”
寒江影似乎早有預料,“唔,一般情況是不會說的,看的就是你們純甄的表現!有些弟子可能會從別的渠道知道一些,比如,你們這場試煉會通過轉映水鏡被很多人看到!”
談墨,“我特——”
談棋,“墨兒?”
談墨,“我特,別意外!怎么還能有這種操作呢?師門為什么會這種神仙操作?”
寒江影,“唔,大概因為窮?”
一眾人,“……”
堂堂正道魁首,這么坦然承認自己窮?那別的門派怎么存活的?
倒是陸予樺似乎明白一些,“門派大了,支出自然多!弟子修為低微時都是由師門在供養,再加上近年來邪祟頻生,消耗過得多,入不敷出自然會窮。”
寒江影不吝夸贊,“有點兒一家之主的樣子!”
這頓聚餐飯吃了很久,寒江影吃飽喝足原地消失,談墨安頓好其他人,拜托談棋又烹了一壺好茶,她自己做了些點心裝進食盒里下了無名峰。
刑戒堂一如既往的陰森,破門枝椏,樹影重重,隨時準備冒出幾只惡鬼的樣子。
“前輩?我給你送飯來了!”
然后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中的食盒被人直接搶走,消失在黑暗里。
“好歹我也是剛九死一生回來,還大晚上過來給你送吃的!你好歹跟我聊聊嘛!”
“你修為更精進了!”
談墨撇嘴,“那可不!我在那些骷髏手里每一步都是置之死地。”
“那些只是增強了你的身體的強韌度,我所說的是你的心境,心穩了,境界自然有所提升!”
“心境?”
“不可言!不可言!吃食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談墨,“!”
談墨倒是轉身想走,剛到門檻的時候,她又停下腳步,回頭朝著空蕩蕩的院子問:“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應該在這里呆了很多年了吧?可曾見過一個滿頭白發,修為高神的俊朗前輩?”
噠一聲,像是筷子掉了。
可是她卻沒有等到任何回答。
她倒坐在門檻上,腳丫子對在一起,“前輩也不是人吧?啊,我不是罵人,就是,一種說法!那既然前輩你當初是怎么留下來的呢?我有個……朋友,它也不是人,我想讓他來合虛,可是我不敢跟掌門說!它有執念,一直傻傻地在等一個人,我覺得它挺可憐的,也不知道怎么處理這件事……”
就在談墨等不到回答準備離開的時候,空氣突然一陣波動,蒼啞暗沉的聲音傳來,“你為什么要它來合虛?是發生什么事了么?”
“前輩?你不舒服么?”
“說!”
凌冽的寒意從腳底傳來,談墨嚇了一跳,立即飛上半空,還沒等她開始逃,一道威壓就將她脊背壓彎,被迫落下,“前輩!你……別激動,我說!”
確定這位神鬼莫測的前輩不會再對她隨便出手,談墨落下來,“關于合虛事情,掌門交代了讓我守口如瓶的,這個我肯定不能說!前輩別激動,等我說完呀!”
抬胳膊擋住一道勁風,談墨趕緊倒豆子般地說:“我那個朋友死腦筋,守著一個破承諾在原地不肯挪窩,但是那地方就快不能住了,它若是不肯跟我來合虛,怕是會被封鎖在一個再也無法出來的地方了!所以我才想要讓它來合虛的!”
她吼完,空氣中一陣安靜,刑戒堂安靜地讓人心里發毛。
“知道了,你走吧!”
一炷香后,那前輩終于大發慈悲放過了她,談墨撒丫子就跑!
這前輩也太喜怒無常了!
但是……
沒等她想出來但是什么,秘境試煉的弟子就收到了傳召。
陸予松早早地爬起來收拾得風流倜儻,站在洞府門前高聲喊談墨和阿大!
這可是他等待已久的時刻,當初吹下的牛批,雖然因為自己掉鏈子不能圓滿,但是第一第二肯定是穩了!
他正準備跳起來再催一遍,旁邊的洞府忽然打開,陸予樺和談棋先走了出來。
陸予松跳起的腳一個不穩,咔吧一聲,崴了!
操!他哥為什么和談棋先出來了?那兩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