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凡晞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側躺著,不知在想什么。
唐熠幫她把被子掖好,轉身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將明天起床的鬧鐘上好,這才將那團小可愛撈到懷里,吻了吻她耷拉的眉眼。
“還在想今天的事?”
蔣凡晞把臉埋到他頸窩里,淺淺嘆著氣:“哎……我一想到那些女孩將來為了二十萬聘金,傻傻走進婚姻就覺得窒息……今天那小姑娘說,她姐姐的丈夫和婆婆會打她姐姐,姐姐生了很多孩子,整天就是在家照顧孩子和干活……這種生活真的太窒息了,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但她也說了,她姐姐不識字。”唐熠說,“未來隨著這個地區教育的普及和強力推進,女孩子們學到知識,擁有了離開大山的能力,她們會想辦法出去。一旦出去,那便是另一番天地,幾乎不太可能再回來把自己困在這山里。所以你也不必過分擔心。”
相比蔣凡晞因身為女人而感同身受、生出悲觀,他作為一名男性,能客觀理性地分析出這個事情未來大致的走向。
可蔣凡晞沒他這么樂觀。
女孩們天真懵懂的樣子,在她眼前逐漸變成表情麻木、目光呆滯,被繁重育兒工作壓得提前衰老的婦女。
她是個知道婚姻意味著什么的女人,所以她才覺得心疼。
她想鼓勵這些女孩子繼續接受教育,她希望所有女孩都能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廣闊的自由的天地。
“還記得我昨晚說的那件事嗎?我想拿一些錢跟你一起做助學公益。”她從唐熠懷里掙出來,躺到他對面,直視著他。
唐熠輕“嗯”一聲:“你想投多少錢,我這邊直接給就可以,你把錢存起來。”
“不行。”蔣凡晞想都沒想,“這是我三年前就決定好的事情,回北京我就去辦!”
唐熠拗不過她,抬手揉揉她的頭發:“不要拿太多。”
“我拿五千萬出來,在你的助學基金會里單獨成立一個賬戶,用來獎勵希望小學里考上大學的女孩。”
唐熠認真聽著:“嗯。”
“比如考上985,獎勵五十萬;考上211,獎勵四十萬;考上普通一本,獎勵三十萬;考上二本,獎勵二十萬。”蔣凡晞認真道,“就是考上大專,也能獎勵十萬!”
唐熠點點頭,表示自己有聽進去。
蔣凡晞繼續說:“一旦他們的父母知道女兒努力念書考上大學,將來不僅有獎金可以拿,大學畢業還能有不錯的工作和工資,至少不會再急著把女兒嫁出去,換取二十萬聘金供兒子娶媳婦。因為女兒一旦考上重點大學,那是四五十萬的獎金,還意味著畢業后不錯的收入。”
唐熠說:“按照你定的金額,五千萬很快就會花光。”
蔣凡晞豪氣道:“那我再投!反正我不差錢,我在HanRen每年都能分很多錢。”
唐熠失笑,捏了捏她肉肉的臉頰:“那行吧,你之后如果需要錢跟我說。”
這一刻,蔣凡晞豁然開朗。
不僅因為她能幫上這些女孩逃離厄運,還因為唐熠很支持她。
她心里的大石頭落下,整個人都輕松了,重新窩回唐熠懷里,小小聲地說:“這是我從HanRen卸任后,做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了。”
唐熠笑:“你平時那么省,一下子拿五千萬出去,會不會心疼?”
“我不是省,也不是摳門,只是沒什么心思去追求奢侈品。”她糾正唐熠的錯誤印象,“而且我這也不叫省,雖然沒有其他人花起來那么狠,但錢都用在刀刃上了。”
“我看著還是省。”
見唐熠不信自己,蔣凡晞有點煩躁,從他懷里掙出,下了床,把丟在沙發上的雙肩包舉起來,指著上頭的小鎖給他看:“愛馬仕的凱莉復古雙肩包,不便宜的。”
又把裝護膚品的袋子拿到床上,打開,指著里頭一堆寶藍色的瓶瓶罐罐說:“赫蓮娜的黑珍珠,這些加起來小兩萬。”
說完,袋子拉鏈一拉,認認真真看著唐熠:“還不說家里那些靴子、高跟鞋、手提袋、手表……我有為自己花錢,真的不省的。”
見她動真,唐熠笑著把化妝袋拿到床頭柜上:“喜歡什么就去買,也多給你爸媽買點東西。”
“說到這個,”蔣凡晞從枕頭下摸出手機,進入和佟玉英的微信對話框,點出幾張圖片,“我媽這幾天忙完婚禮的事情,正在老家到處看房子呢。下午給我發了幾張照片,說是看中一套疊墅,一平方五萬,一整套下來得小千萬,說現場直接刷了一百萬定金。”
唐熠皺眉看著照片里并不算好看的樣板間:“他們不是已經在北京定居了么?”
蔣凡晞知道他在想什么。
無非就是認為倆老人在北京有房子住,實在沒必要跑老家折騰這么一個疊墅,裝修費時費力不說,平時也要費心思各種養護。
她解釋:“我媽這人本來就好面子,又驕傲,我爸出事后,她覺得我們家一直被親戚看不起,現在手里有點錢了,想買個豪宅顯擺顯擺我也是理解的。我之所以會同意,也是覺得老房子太小了,就兩個房間一個浴室,而且你看我房間那么擠,才十來平方,將來我們孩子出生了,偶爾想回老家住都不方便。”
她提到孩子,唐熠晃了下神。
片刻后回神,說:“也是。我讓周恒這幾天去河北一趟,幫你爸媽處理房子的事情。”說著,松開蔣凡晞,翻身就要去拿手機。
蔣凡晞按住他:“你是想讓周恒下去付尾款吧?不用了,他們有錢,真的!”
“老人的錢就別動了,房子的錢理應我來出。”
蔣凡晞搖頭:“我和你說這些,目的不是讓你叫周恒去付尾款,而是告訴你,我想幫助那些孩子的同時,我并沒有摳著自己或者父母,我只是在做自己能力范圍以內的事情。”
唐熠嘆氣,已是不知該說什么。
蔣凡晞向來有主見,他只能給建議,動搖不了她的決定。既然這樣,那就不多言了。
他重新躺回去,把蔣凡晞按進懷里,手將她垂落在臉頰邊的劉海別到耳后,靜靜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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