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怎么也沒想到會是他。
耳邊,是連綿不絕的雨聲。
她的眼前,是陸生,也不是。
看著他,眼前有熟悉的身影恍過,是她的媽媽大著肚子撐著傘在雨中蹣跚而來。
“臻臻,雨太大,你等媽媽來。”
“臻臻,手好涼,怎么跑出來?”
“臻臻,別淋雨,會感冒的呀!”
……
一年又一年過去,再也沒有人這樣在雨中給她撐傘,牽著她的手在傘下一起走。
黑色轎車在身邊停了下來,葉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車的。
直到一條白色大毛巾披到肩上時,她才知道車子已經開了。
她全身淋透,雨水將她的發絲濕成一小撮一小撮,不停地往下滴水,很快地,她腳下的地毯暈染出一片濕意。
她抬頭,被雨水沖刷過的五官在車燈的照射下越發清麗婉轉,如同那天,她剛剛洗凈妝容的模樣。
“陸生……”
她開口,聲音卻帶著沙啞。
他只是淡淡一問,“冷不冷?”
她搖了搖頭,略顯蒼白的唇彎了彎,淺淺笑意徐徐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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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遠將葉臻帶回陸氏68層。
“靜嘉應該還有很多衣服留在這邊,你自己進去選一套合適的,可以嗎?”
客廳里,葉臻肩上還披著毛巾,身上的雨水未被吸干,順著白皙晶瑩的小腿往下落。
陸懷遠輕聲地詢問。
“嗯。”葉臻點點頭,自己往客房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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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遠回房換了套休閑裝出來,客廳里寂靜無聲。
他朝客房的方向望了一眼,沒動靜,便朝通往樓下的樓梯而去。
十分鐘后,他端著一碗熱姜湯上來,客廳里依然無人,耳邊卻傳來一陣陣陌生的手機鈴聲。
是從葉臻的包里傳出來的。
他將姜湯放到桌上坐下來,并沒有打算理會那個電話。
只是,鈴聲停了響,響了又停,反反復復。
他想了想,提起她那只被水淋透的小挎包往客房而去。
走到客房門口,抬手欲敲門,手指才碰上門板,門竟然自動開了。
他驚愕地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女孩正在背對著他,一頭綢緞般的長發披散在身后,連發梢都透著柔亮,暖色燈光下,在他眼底起起落落。
像是意識到身后有人在看她,葉臻不經意地回頭,目光與他撞上時,受到不小的驚嚇。
“Sorry!”
他紳士地道歉,很快地伸手替她拉上房門,這才發現房間的門鎖壞了,只能掩門卻無法上鎖。
難怪他剛才還沒敲門,門便自動開了。
門鎖,幾時壞了?
難道最近他出差期間,那幫家伙中有人私自上來?
那些家伙平時經常過來吃飯,但半個月前丹尼爾回國了,沒人下廚。
雖然他們平時很隨意,但他不在他們要過來的話,也會知會他一聲,更別提損壞了他房里的東西,而且還是賀靜嘉經常用的那間客房。
陸懷遠濃密的眉毛微挑,眼底是一片看不透的深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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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臻出來,白皙的臉上暈染著淡淡紅潮,長睫微垂,乖乖地喊了聲——
“陸生。”
陸懷遠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她出來,放下手中的報紙,指了指她的包——
“剛才你手機一直在響,我怕有急事,所以,Sorry。”
他解釋,并再次道歉。
“是門鎖壞了,意外而已。”
葉臻當然知道陸生絕對是個正人君子,剛才那件事真的是意外,偷看這種齷蹉事這輩子永遠不可能會在陸生身上出現。
“可能是我妹妹,我回個電話給她。”
葉臻過來,打開濕意濃濃的皮包,將手機拿了出來。
上面五個未接來電皆是妹妹打來。
很快地回了妹妹電話,讓她安心。
才掛上電話,見陸懷遠已經起身。
“陸生,今天的事情謝謝您。那我就不打擾了。”葉臻急忙拿起自己的包。
陸懷遠見她急著離開的模樣,嘴角微勾,“葉小姐,我沒有趕你的意思。就算你趕時間,也要把這碗姜湯喝了再走。小心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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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湯還是熱的,葉臻一口氣喝進去,從嘴里一路熱熱辣辣地進了胃里。
“咳咳咳……”
喝得太急,最后一口嗆到,讓她咳得熱淚盈眶。
“小心點。”陸懷遠遞上紙巾,“沒人跟你搶。”
“多謝陸生。”
白色紙巾覆上眼皮,想將那急欲奪眶而出的眼淚給壓回去,卻怎么也壓不住地濕了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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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遠臨時有重要公事纏身,便讓林一凡送葉臻下樓。
傍晚一場傾盆大雨已變成淅淅瀝瀝的小雨,葉臻婉拒了林一凡要送她回家的心意。
“葉小姐,還是讓我送你吧。”
林一凡跟在陸懷遠身邊做事超過十年,太了解他的性格及行事做風。
剛才他說讓他“送葉小姐回家。”
那就是真的要他送她到家才算完成這件事。
“臻臻……”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葉臻回頭,叫了聲:妍秀,然后轉頭對林一凡道——
“林生,我跟同學要去逛街,不麻煩你了。謝謝。”
說著,便朝童妍秀走了過去。
見狀,林一凡朝她說了聲:“葉小姐,再見。”便轉身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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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臻,那不是陸生的特助之一林一凡嘛?他是不是在追你?”
童妍秀親熱地挽著葉臻的手臂好奇地看著林一凡離去的方向問。
“沒有。我們只是偶然碰到聊了兩句。”
葉臻真是佩服她的想像力。
“你看你,才到65樓多久呢,就能在路上偶然碰到陸氏的林特助,還到了見面聊兩句的關系,發展神速嘛,還不承認。還有,還有,你手上這把傘,一看就是男人用的,是不是林特助的愛心雨傘?”
葉臻握著傘柄的手緊了緊,那里,似乎還殘余著男人陌生的溫度。
她不想去解釋,便轉移了話題。
“你今天怎么這么晚下班?”
雖然她們同在陸氏工作,但是下班時間不一樣,她們好幾天都沒一起下過班。
說到這,童妍秀就是一頓牢騷。
陸氏集團周年慶既慈善晚宴將于本周六晚上八點于陸氏旗下星級酒店舉辦,最近大半個月以來,行政部聯合公關部都在同心協力辦好這件事。
她們這些工讀生每天都跟在后面忙得團團轉,今天下午她就被指去搬了好幾大箱的宴會場刊回來,累得兩只手快要廢了。
“可惜呀可惜,沒機會去見識陸生的迷人風采。”童妍秀哀怨出聲,“臻臻,你上65樓那么久,有無見過陸生?”
“見過。”這一點,葉臻覺得沒什么好隱瞞。
“陸生本尊怎么樣?”童妍秀兩眼發亮。
“還不是一個頭,兩只手……”
“哎,人家又不是問這個……”
兩個女生邊走邊聊,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葉璃撐著傘站在那里看著她們離開的方向,眼底盡是瘋狂的恨意。
一個小時之前,媽媽打電話告訴她,葉臻故意在雨中攔了陸懷遠的車,然后上車與他進了公司地下停車場。
她就一直在這里等,越等越煎熬。
葉臻為什么會知道陸懷遠今天回來?為什么就那么巧地路邊攔住他的車?
一想到葉臻與陸懷遠單獨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事情,她就氣得快要炸了。
她發誓,一定要站在這里等到葉臻出來,看看她究竟有多不要臉,她一定要當面拆穿她虛偽的面具。
但她沒等到她與陸懷遠一起出來,而是林一凡送她下來。
她身上又換了一套衣服,竟有人卑鄙無恥至此。
她忍了又忍,才沒向前扇她一巴掌。
現在找葉臻算帳根本沒意思,她要找的人應該是陸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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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陸氏大樓地下停車場一片寂靜。
陸懷遠同林一凡一前一后從電梯出來,第一眼便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