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瑪走上前,謙卑的低頭行禮,“容徽大人。”
容徽指尖一凝,清心咒法訣赫然出現在她掌心,“你的咒語力量不夠,下次用這個。”
阿朵瑪體內的力量至少是出竅境,卻沒有用對咒語。
就像功力深厚的高手拿一把缺口的菜刀與人對戰一樣,有理無處使。
百越大地的文字與修仙界文字通用,容徽不擔心她看不懂。
“多謝神使的饋贈。”阿朵瑪由衷感謝容徽出手相處。
容徽腳尖都點墊麻了,“勞煩給我找個住處。”
更血腥的場面容徽不是沒見過,她潔癖嚴重到了極限,看到這些心情就煩,渾身難受。
“采苓神使。”阿朵瑪望向始作俑者,態度依舊謙卑有禮,就像原諒孩子惡作劇的老奶奶,溫暖慈祥,“請下來吧,不是你的錯。”
采苓瞬間淚目。
她釀成大禍阿朵瑪非但沒有責怪,反而安慰自己,采苓感動得無以言表。
阿朵瑪身上人性的光輝觸及采苓心臟最柔軟的那塊,她又忍不住哭出聲。
“哭什么哭。”容徽冷聲道:“安靜點!”
冷漠無情的聲音一下駭住了采苓,采苓委屈極了,她又打不過容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炸起來,“你就是冷漠無情的兵器!”
采苓輕飄飄的落在地上,結拜的鞋底踩在血淋淋的地上,松軟的土壤向下沉,她嚇得跳起來。
容徽箭步沖到采苓身邊,冷冰冰的手扣在采苓消瘦的肩頭,五指成抓,口吐寒芒:“你在多一句嘴,信不信我把你頭都打飛,生生世世困在此處永不超生。”
容徽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她對熊孩子零容忍。
李顏回熊,但他會察言觀色,知道底線,會哄人,過分了還會自我檢討,自己懲罰自己,下次絕不會犯同等錯誤。
此次采苓至少讓一百多人喪命而被分食,幾百人重傷無藥可醫。
僅僅一句道歉就了事。
還委屈上了?
容徽憤怒的火種一下被點燃。
“我就哭就哭,你是誰啊你管得著我嗎!”采苓脾氣上來不管不顧的大吼大叫,“我師父都沒罵過我也沒打過我,憑什么你兩樣都占了。”
容徽放下采苓,木劍刺進她胸膛,精準的停留在心臟之前,“憑我一根手指就能讓你命喪黃泉!”
天音宗八個元嬰境大能來遺跡中尋寶,最后只有一個活著走出去。
這意味著秘境危險重重,稍有差池命喪黃泉。
采苓偏偏莽莽撞撞,一腔熱血辦壞事,不知反思,沒腦子!
暴虐的殺意從木劍傳到采苓的心臟,她好像掉進了冰窖里,從心頂涼到了腳尖。
恐懼占據采苓的頭腦,她手心里透出一片冷汗,手在不住的顫抖,就連那汗也被嚇得掉了下來。
好可怕的殺意!
好可怕的五長老。
恐懼超越疼痛,采苓身體木愣愣的。
容徽冷漠抽出木劍,一腳踹翻她,“小鬼,別再挑戰我的忍耐極限!”
這是一個忠誠的警告。
饒是見過世面的阿朵瑪也沒想到兩個‘神使’竟然自相殘殺。
不,是容徽大人單方面訓誡采苓大人。
“采苓大人她沒事吧。”
阿朵瑪想要扶起采苓,容徽木劍一橫,“犯錯就要挨打,不論人或神。”
容徽頓了頓,補充道:“我也一樣。”
她在向阿朵瑪傳遞一個訊息:神使不是萬能的,神使也會犯錯,神使也需要包容。
特別是沒頭沒腦的神使。
采苓看不到,容徽卻看穿了阿朵瑪心中的殺意,她依舊和藹可親,這份和藹只針對沒犯錯的人。
聽得此言,阿朵瑪點點頭,她彎腰駝背,頭低著,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嚇得魂飛魄散的采苓不知道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她見容徽等人走了,眼淚模糊的爬起來,隔著一段距離緊跟其后。
阿朵瑪將容徽帶到自己家里。
那是一棟木屋,空房間很多。
阿朵瑪將容徽安排在最好的一間房間里,然后將姍姍來遲的采苓安排到對面。
大概是怕容徽再嚇唬采苓,阿朵瑪特意將兩人的屋子隔開。
容徽再屋子四周轉了一圈,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百越大地已經大半年沒下雨了,地里顆粒無收。
更讓人絕望的是,百越大地的百姓手里的種子是一代種子。
這意味著,大旱過后百姓手里一粒糧食都沒有了。
即便家里有存儲的陳糧,這些谷物也不能培育萌芽成為稻米,小麥等農作物。
被迫坐吃山空!
百越大地的皇室在積極地與軒轅國交涉。
軒轅國掌控著技術命脈,他們向百越,南燕,北燕提供價格昂股的種子。
并用武力恐嚇周邊國家只能用他們生產的糧種。
從而封死各國命脈,鎖住他們的咽喉。
好在這些種子產量極高,價格昂貴還能勉強接受。
苛刻的購買條件讓本就苦難深重的百越苦不堪言。
連續十年戰亂耗光了百越的國庫,讓這片大陸上最貧窮的國家陷入崩潰的邊緣。
大旱成為壓倒他們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百越人是去生的希望之時,阿朵瑪給這片土地帶來了生的希望。
數月前,阿朵瑪得到神的祝福,賜予祝余草。
祝余草形如韭菜,花朵呈現青色,食之,一段時間內都不再感到饑餓。
這份上天賜予百越大地救贖的禮物落入他們手中不過半年,便因為背叛者泄密,強大的軒轅國將令人聞風喪膽的槍炮對準饑荒的百越。
絕望之際,阿朵瑪祈求神的憐憫。
因此,她將容徽和采苓當做神使,把希望全掛在她們身上,祈求兩人解救苦難中掙扎的百越人。
“五長老,五長老。”
采苓推開門小聲呼喚容徽。
容徽置若罔聞,大步流星回到自己房間,轟然關上大門。
片刻后,試探性的敲門聲響起。
采苓低頭看腳尖,忐忑不安的等容徽開門。
她遇到大麻煩了!
這個麻煩興許只有容徽能幫忙。
可想到自己三番兩次挑釁容徽,采苓臉色青白交加,心頭像打鼓一樣。
采苓在門外等了許久,屋內終于響起細微的腳步聲。
采苓滿心期待的站在門外,做好道歉的準備。
下一秒,絕望的冰水潑在她身上,將她心頭炙熱的希望之火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