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徽箭步沖上前頂住即將崩碎的秘境。
廉薪怪異的看了容徽一眼。
感應到是五師妹的氣息后,放心的將后背交給她,旋即帶眾人離開危險之地,回升仙臺。
片刻后,秘境轟然坍塌,余波蕩漾十萬里。
余波過出,濃煙滾滾,山崩地裂。
升仙臺等候多時的章遠道目光如炬,站在樓閣最高處眺望小泰山秘境。
不消多時,浩浩蕩蕩的千余人御劍而歸。
章遠道率青云宗弟子守在升仙臺入口,他看著狼狽至極的臨江閣和望月門,不問小泰山秘境發生了什么,直入主題,“諸位可找到輪回珠?”
臨江閣弟子抬著重傷根基的司徒天驕上前,面色不善道:“章長老,我派長老重傷,先行告退。”
司徒天驕想退出競賽被青云宗阻止。
現在三個金丹境弟子在秘境中隕落,沒有百十年難以恢復,實在沒心情和青云宗扯那些有的沒的。
所有宗門都是青云宗的工具人。
作為工具,還敢發脾氣,給青云宗臉色?
還是區區中等修仙門派。
章遠道面上無光,笑容銳減,眼睛危險的瞇起,冷聲道:“司徒長老,本座再問一次,貴派可有尋到輪回珠。”
“尋你奶奶!狗日的龜孫!給爺爬!”
司徒天驕氣得從擔架上爬起來,太陽穴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氣勢洶洶怒的吼,“章遠道,你們青云宗在小泰山秘境做了什么手腳自己心里清楚,告訴你,這件事臨江閣和青云宗沒完!”
小泰山秘境是青云宗搶回來的,青云宗自然有時間做手腳。
那些陷阱本來是為了捕捉秘境中的兇獸,卻意外導致三個臨江閣弟子殞命。
司徒天驕心里萬般悔恨。
那日聽了章遠道的花言巧語,司徒天驕覺得臨江河還有機會爭一爭,現在賠了夫人又折兵,他悔不當初,后悔自己當時沒有堅定的拒絕。
愧疚和憤怒灼燒司徒天驕的驕傲。
更讓司徒天驕氣得發抖的是,青云宗根本不把臨江閣當人,完完全全將其當做奪取輪回珠的工具,他不關心弟子們的死活,只關心輪回珠。
“司徒天驕!”章遠道身為青云宗長老備受尊重,從未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遭受唾罵過。
他面如沉水,渾厚的聲音低沉,磨牙警告:“臨江閣是在向我青云宗宣戰嗎?”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對峙的二人身上。
中洲其它四大宗門加起來的戰斗力都不足青云宗一半。
臨江閣和青云宗宣戰,完全是以卵擊石。
司徒天驕按住撕裂的傷口,慢慢從擔架上下來。
他拒絕弟子的攙扶,搖搖晃晃直起身,遍體凌傷的身仿佛充滿了力量看,高大無比,“臨江閣不愿打,也不怕打,必要時不得不打,何懼之有。”
臨江閣弟子死于青云宗機關陷阱下。
要道歉,也是青云宗道歉。
受害者給得利者道歉?
憑什么!
此番經歷令司徒天驕心性再上一層樓,他無畏無懼。
兩派之戰不是兒戲,章遠道做不了主,他知道不能再刺激司徒天驕,臨江閣真的鬧起來,破壞青云宗千年大計,他難辭其咎。
思量再三,章遠道放下狠話,“臨江閣,好自為之!”
憋屈,實在太憋屈了!
章遠道心中窩火,轉頭問望月門。
阮阮外柔內剛,章遠道一記硬拳打在水上,連水花都沒激起。
阮阮淡淡道:“我望月門也沒找到勞什子輪回珠。”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道:“章長老,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章遠道沒明白望月門什么意思。
同根生?
誰和你同根生。
望月門能與青云宗比?
章遠道看著阮阮柔弱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些許不屑和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完全不將這些人當回事。
臨江河和望月門走后,只留劍靈派。
小泰山秘境中有特殊的磁場,干擾青云宗監視的法器,他們不知秘境中發生了什么事。
小泰山秘境已崩碎,劍靈派是唯一一個有輪回珠消息的門派。
章遠道轉頭面相劍靈派眾人,正欲開口,只見遠處殺來一道白色流光,容徽擋在劍靈派眾人面前,聲涼如水,“章道友,我派弟子和長老重傷,請回。”
章遠道還想說什么。
容徽身上駭人的殺意像利劍般扎進他的肉里,鉆進血液,冰涼滲人的殺意凍結全身血脈。
雖然同為一個境界,章遠道對出竅境的容徽心里發憷,他猶豫再三,“既然如此,本座便派弟子送你們回去。”
容徽冷笑。
什么互送。
分明是監視。
“多謝青云宗厚待。”容徽握著木劍,琉璃冷眸落在青云宗弟子身上,“你挑哪個?”
容徽的聲音很平靜,音色悅耳。
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語言從容徽檀口中緩緩流淌出來,青云宗弟子的心突然一陣冰涼,透徹心肺的冰涼。
他們覺得容徽不是在挑互送的弟子。
是挑送人頭的弟子。
五長老,那可是連殺兩個出竅境高手,臉不紅心不跳,順手教訓三四個元嬰境高手的猛人。
青云宗弟子眼睛飄忽起來,生怕章遠道挑一個出去送死。
章遠道看到青云宗弟子的慫養,心中生出無名怒火,“你,你,還有你,互送五長老回去。”
被挑中的弟子面色刷的白了。
容徽嘴角一勾,“走吧,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諸位,本座在劍靈派的核心區域布置了殺陣,范圍忘了不只是多少,勿要踩雷區,小心被劍氣千刀萬剮,切成碎片。”
青云宗弟子呼吸一滯。
太狠了!
章遠道的心也不由自主吊起來。
容徽速度極快的追上劍靈派眾人,青云宗弟子哭喪著臉,緊趕慢趕,終于在天黑之前抵達劍靈派駐地。
到了地方也不敢進,在附近找了個客棧,巴巴的守住劍靈派幾個方向,一心盼望章遠道趕緊來。
李顏回,元朗和趙清姿受傷情況不一。
元朗和李顏回不相上下,金丹各有一處裂痕,從傷口上看,為利劍所傷。
趙清姿傷勢最輕,她當時累暈了過去,再加上血糊糊的臉,讓人誤以為她傷勢最重。
璇璣給趙清姿診斷傷勢后讓祈花峰弟子照顧,自己則去容徽的房間照看兩個傷勢最重的。
一個時辰后,璇璣氣喘吁吁的走出房門。
王石焦急的詢問:“元朗傷勢如何,子孫根在不在。”
璇璣的臉頓時就黑了,“三師兄,元朗傷到的是金丹,是根基,和子孫根有什么關系,就算有關系,難不成你還要將其逐出師門?”
“那不至于,沒了子孫根元朗依舊是我的衣缽傳人。”
若非王石神色極其認真,容徽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王石無奈道:“我們體修,陽氣對我們很重要......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稍后我讓弟子把修復金丹的靈液送兩瓶過來,弟子們修養的這段時間就勞煩小師妹多費心了。”
三人因公手上,璇璣心疼得要命。
容徽通過人群中的縫隙看到躺床上的李顏回,心頭一沉,“顏回情況如何,金丹受損嚴不嚴重,傷口疼不疼。”
容徽第一次見到李顏回受這重的傷,難免擔心。
“顏回和元朗金丹受損情況還好,劍鋒刺偏了,有驚無險,修養三兩月就能活蹦亂跳。”
璇璣拿出一盒糖丸,獻寶似的遞給各位長老人手一瓶,“這是祈花峰研制的麻醉糖丸,口感甘甜,入口即化,服用后整個神經將被麻醉,繼而不會產生疼痛感,一顆管一天。”
神經麻醉之類的怪詞兒是李顏回給璇璣科普的。
為祈花峰偉大的醫美事業,李顏回根據記憶暗中引導璇璣發現人體神經結構,手動繪制一本,分發給祈花峰所有師兄師姐。
璇璣在容徽第一次閉關之時,帶了李顏回十年。
期間,李顏回為祈花峰醫美事業做出巨大貢獻。
容徽拿著麻醉糖丸有些擔心,“全麻不會失憶?”
全麻這個詞......
鬼知道怎么蹦進容徽腦海里的,她很隨意的就說了出來。
“后遺癥有一點。”璇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了閃,專業解釋道:“服用藥丸后,患者會有不同程度的四面,嘔吐,惡心等癥狀,更嚴重的會短暫失憶,只需要邵家休息不會留下任何后遺癥。”
“看起來效果不錯。”王石以身試毒吃了一顆,而后劃開自己的手指沒有察覺到絲毫痛楚,興奮起來,“小師妹,想和你做一個價值千萬商品靈石的交易。”
祈花峰是虔來峰最好的供應商。
璇璣滿心歡喜的答應,從王石這兒拿到靈石,她就有更大的底氣研發新品了。
眾人了解到兩人情況后,弟子來報,說趙清姿醒了。
容徽和王石等人前去探望。
走在最后的容徽發現身后有人,她扭頭一看,是劍靈派二長老廉薪。
容徽折身走到廉薪跟前。
遠遠地看去,廉薪和容徽差不多高。
走近了容徽才發現廉薪高她兩個頭。
“二師兄,怎么在最后?”
如果不是鬼使神差的往后看了一眼,容徽幾乎感覺不到廉薪的存在。
廉薪身上的長老校服皺巴巴的,肋下殘留殷紅的血跡,他英俊的臉藏在略長的劉海下,遮住了眼角指甲蓋大小的傷疤。
廉薪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恭喜五師妹重返巔峰。”
五師妹氣質大變,人卻和沒變,總能發現他,關心他,找到到他。
“謝二師兄。”
容徽喜滋滋的手下禮物。
她對廉薪的記憶極好。
廉薪沉默寡言,有社交恐懼癥,十分不喜熱鬧場合,人越多,他越不自在。
分身是很敏感的人,心思細膩,所以能感知廉薪對大眾的不喜和不安,又擔心廉薪不合群,因此異常關注他。
“你的令牌。”廉薪將法相令牌交還給容徽,“里面蘊含的度接近大能法相太危險,少用。”
容徽手一頓,腦子飛速運轉,“所以法相令牌出現時,那沖金光是壓制住法相令牌實力的劍陣?”
“不是壓制,是掩藏。”廉薪不問容徽哪兒得到的法相令牌,也不問法相令牌那與容徽一模一樣的大能是誰,低聲解釋道:“秘境中的陣法不是劍陣,是我最新研究出來的,能掩藏修為的陣法,陣法之內,所有修士的修為都被我控制,我是什么修為,陣法中的修士最高也不會超過我。”
這種偽裝陣法容看似雞肋,利用得當,完全可以改變戰局。
容徽眼睛一亮,“師兄厲害。”
廉薪笑笑,然后正色道:“五師妹的是我已經知道了,不要傷心,你一定能渡過情劫。”
無情道最難渡的是情劫。
廉薪深知無情道的難處,是劍靈七子中,唯一一個理解容徽之人。
“二師兄,我看破了。”
容徽心里很觸動。
廉薪寡言少語,心思卻很細膩,容徽沒有來心暖。
“你看得開就行,師兄怕你鉆牛角尖。”廉薪轉移話題,“你那個小徒弟就很不錯。”
李顏回在秘境舍身保護元朗和趙清姿,計殺秘境鬼修,廉薪看在眼里,真心為容徽高興,為縹緲峰自豪。
提到小徒弟,容徽笑道:“他是我的驕傲,未來,也一定能成為劍靈派的驕傲。”
李顏回除了跳脫一點,皮一點之外,心性,人品都是上佳之選。
容徽上一世將目光聚集在云和身上,專心培養他成為自己的繼承人,忽略了李顏回,然而......
往事不可追,容徽不再計較上輩子的事。
容徽問起輪回珠的事,廉薪沉默片刻,讓她等李顏回醒來自己去問她。
師兄妹二人探望趙清姿,從她嘴里知道小泰山秘境的秘密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容徽回到自己住處時,元朗已被王石帶走,她關閉房門,拿出山河鑒給小徒弟用靈力療傷。
夜盡天明,李顏回受損的金丹在碧海神龍法相和山河鑒的幫助下全部愈合。
晨曦落在李顏回刀刻般的俊臉上。
他緩緩睜眼,看著對面軟塌上打坐的容徽,邪惡而俊美的臉上噙著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師父醒醒,給你看個好東西。”
興奮的聲音鉆進容徽耳里,她睜開眼,四顆銀白色的珠子飄在眼前。
與此同時,她聽到遠處章遠道問趙清姿是否找到輪回珠。
趙清姿答。
什么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