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烈焰洪涌而來,方行云抬手阻擋,卻發現是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能焚燒世界萬物的三昧真火。
火舌長卷,瞬間吞噬方行云的一條胳膊,令人作嘔的焦臭味彌漫開來。
方行云不僅沒有察覺到疼痛,反而舉起如同燃燒的火炬一樣的手,赤紅的雙目發出興奮的異光。
“三昧真火,三昧真火,容曌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容徽見他不知疼痛,心頭一震,下一刻,流云光芒大綻,數萬金劍凝結在空中的時候,容徽催動土靈珠,大地震動,高山隆起,沉悶的大地發出沉悶的咆哮,厚重的山石順著容徽的引導拔地而起,每一座山峰足有數百米,山峰光速間形成一個“回”字囚籠。
“你去死!”容徽厲聲呵斥,雙手結印,火鳳在空中發出輕啼,吐出白色火焰,噴在方行云身上,將其燒成火人。
容徽雙唇抿成一條線,“乙木青龍化萬劍了,斬!”
“嗡嗡嗡——”
話音一落。
凝在空中數萬金劍從天而降,萬劍直指燒成火人的方行云,勢要將他千刀萬剮。
金劍捅進方行云體內之時,容徽冷靜的凝結土咒,“借地五方移三山,鎮!”
容徽雙手結印,土靈珠滴溜溜的在她胸前打轉。
“轟隆!”
高高隆起的幾十丈山石如同燒紅的鋼鐵,詭異的彎曲,將“回”之困陣徹底封死。
高速旋轉的山石瘋狂的撞擊方行云。
炙熱的白色火焰熊熊燃燒,銳不可當的金劍將其插曾刺猬,山石合二為一,封住方行云所有的退路。
“啊!”
伴隨歇斯底里的痛苦尖叫,強大的沖擊力讓封神學院地動山搖。
容徽雙目赤紅,她面如寒霜,在外面又加了一層殺陣,確保方行云死無葬身之地。
“咚咚咚!”
方行云猛烈的撞擊固若金湯的土木困陣,卻只是徒勞無功。
半響后,容徽見困陣再無動靜,她抹掉頭上的虛汗,帶著火鳳法相光速飛往符玉身邊。
“閃開!”
冷厲的聲音在眾人頭頂炸響。
熾熱的白光如同墜落的太陽照在兩派弟子身上。
所有人的頭發和衣服都被燒著了,青云宗弟子嚇得哇哇大叫。
劍靈派這邊多了一層殺陣,卻也沒好到哪兒去,弟子們頭發已經焦臭,臉紅撲撲的,險些拿不住手中滾燙的佩劍。
“五長老。”符玉不敢直視謠言如烈日的容徽,放聲大叫,“東南方三丈處是這個秘境結界最薄弱的地方,用天火攻!”
容徽雙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熾熱的烈焰在她掌心變成兩團不可逼視的白光,被快速推出去。
“咔嚓!”
透明的結界發出清脆的響聲,蛛網般的裂紋由火焰中心像兩邊散開,一路蜿蜒,曲曲折折的波紋撕碎牢不可破的秘境。
被撞出一個窟窿的秘境結界在三昧真火的灼燒下,如同融化的蠟燭,滴滴答答的流出濃郁的靈霧,緊接著融出一個等人高的窟窿。
窟窿越來越大,越燒越大,直至能容納整個北院,容徽才放手。
三昧真火極其消耗靈力,容徽咬緊牙關,面色蒼白,白皙的額頭上浮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汗珠從空中跌落,映出弟子們目瞪口呆的神情,里面充滿了向往和崇拜。
“趁現在,出去!”
容徽冷聲道。
符玉練滿催動陣法。
章遠道等人也連忙給符玉灌入靈力,眾人咬緊牙關,太陽穴上青筋暴跳,終于在容徽撐不住的前一刻將所有人送了出去。
“章長老,你要做什么?”
符玉看著跳進封神學院的章遠道,不解的發問。
章遠道青袍一甩,“封神學院里面有個怪物還沒解決,五長老需要我。”
容徽望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
章遠道想要什么,容徽心知肚明。
今夜是八月十五,石柱峰上有陣法,打開靈針便能通過蜃樓進入瀛洲島,島上藏著青銅門。
章遠道要的就是青銅門后面的龍骨。
說得這么大義凜然,容徽很想打人。
“章長老有情有義,太好了。”
“原以為章長老是個忘恩負義之徒,沒想到他如此有情有義。”
“章長老大義!”
青云宗和劍靈派的新進弟子們感動得無以復加。
章遠道笑吟吟道:“我等修仙正道,斬妖除魔理所應當,在此危急存亡之際,更應該攜手與共才能戰無不勝!”
“戰無不勝,戰無不勝!”
章遠道慷慨陳詞令人熱血沸騰。
特別是被折磨的不輕的兩派弟子。
容徽收起法術,只見一個火紅的身影從結界之外竄進來,她定睛一看,是王宏宇。
這小子。
盡來添亂!
容徽落地,怒目而視,“你進來作甚?”
當這里是好玩的嗎?
“斬妖除魔!”王宏宇回答得擲地有聲,“五長老,我不是沖動行事,我也想出一份力。”
“小娃娃年紀小口氣倒不小。”章遠道睨著礙事的王宏宇,他看著被三昧真火堵住的結界,現在也沒辦法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小東西推出結界了,氣憤道:“此等危險之地豈是你能來的!速速滾出去!”
“虛偽的老東西年紀大口氣倒不小。”王宏宇指著章遠道的鼻子臭罵,“臟活累活都是咱劍靈派干,青云宗來這兒享受還要對我指手畫腳,本宗主怕你?還有,別以為本宗主不知道你打什么歪注意,虛偽至極!”
五長老費心勞力將兩派無辜的弟子送出結界,沒見弟子們感恩。
反倒是章遠道跑出來摘瓜。
惡心至極!
“黃口小兒!納命來!”
章遠道抬手就要劈死筑基境巔峰的王宏宇。
王宏宇慫慫的鉆到容徽身后,可憐兮兮道:“五長老,他打我!”
章遠道:“......你還是個男人嗎?”
多大年紀了,還躲在大人身后求庇佑。
病從口入,禍從口出不知道?
“我是黃口小兒。”王宏宇耍無賴,他緊貼著容徽,又慫又怕又傲嬌,“你說的!”
章遠道:“......”
這么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和容徽一樣不要臉!
差點忘了李顏回,也是一個不要臉的!
真真是蛇鼠一窩。
章遠道氣結。
“章長老,他只是個孩子。”容徽甩出最氣人的話,“你不會跟孩子計較吧。”
章遠道:“......”有被氣到!
容徽冷淡道:“你計較也沒關系,生氣也沒關系,就算氣死了也沒關系,王宏遠是通靈宗宗主,你想動他,我三師兄可不會放過你。”
王石也是出竅境修為,根本不懼章遠道。
章遠道捏緊拳頭,咬牙切齒道:“容徽,你好!”
容徽挑眉譏誚道:“哦,好在哪兒?說出來聽聽。”
章遠道氣得渾身發抖。
他是在問好嗎?
他是在嘲諷!
能不能認真點!
容徽拉著王宏宇靠近結界。
破碎的結界有三昧真火燃燒,空中猶如黑色海洋般的怨靈和幡鬼如飛蛾撲火,前赴后繼的撲上來,燒成灰燼,它們無知無覺,只想吸食生氣和鮮血,重獲新生。
結界外的弟子嚇得兩股戰戰,如墜深淵。
如此恐怖的場面他們第一次見,黑云壓陳般的戾氣和負面情緒時時刻刻影響著他們的心靈,恐懼占據了他們的腦海,害怕直達天庭,身體不由自主的僵硬如鐵,卻本能的用自己微薄的靈力幫符玉維持燃燒的火鳳羽毛。
“符玉,速速通知大長老聞人語和七長老璇璣,告訴他們,不用擔心,我很快會回來。”
符玉眼睛一亮,他險些忘了這兩個出竅境長老的存在。
五長老竟將這些變數也算在其中,符玉崇拜的看著容徽,迅速發出信號告知璇璣等人。
“五長老放心,符玉一定會等到你出來。”
容徽頷首。
符玉雖然軟弱自卑,卻意志堅定,否則也不會在劉湛不遺余力的打擊下,還是堅持走器道。
那邊,氣得發抖的章遠道也發話了,“時運,劉湛,全力幫助劍靈派。”
時運和劉湛異口同聲,“是!”
“嘖嘖嘖,得了便宜還賣乖。”王宏宇實在看不下去,“維系正義分明是正道人士該做的,開口口聲聲說正道是一家的章長老,怎么又開始分家啦?現在變成劍靈派求著你來了是吧?青云宗沒有責任是吧,虛偽!”
青云宗眾人臉色大變。
王宏宇一語驚醒夢中人。
眾人望向章遠道的臉色開始不對勁。
“章長老,有點過分哦。”
“豈止是過分!”劍靈派弟子義憤填膺道:“好處他都占了,壞處全由五長老扛,說得好像是我劍靈派害了你們青云宗似的,實在是令人不齒。”
“青云宗的人都虛偽的很,別相信他們的鬼話。”
“章長老的嘴,騙人的鬼。”
章遠道風評九轉之下,他面色鐵青!
王宏宇聳聳肩,俏皮道:“我只是個實話實說的寶寶。”_
容徽:“......”
她不知道這位是一百多歲的巨嬰,還是算二十多歲的巨嬰,竟打蛇上棍的纏上了。
李顏回等人還在秘境中,容徽往日照寺趕,她有其中奇怪的感覺,方行云是分神境修為,死的太輕易了,肯定有鬼。
“你來做什么?”容徽好奇的問,“筑基境在這兒,只配做幡鬼的食物。”
王宏宇太不知死活了。
“我說過,我是來幫你的。”王宏宇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黑黝黝的雙眸眺望日照寺,鼻尖一酸,氤氳的霧氣在同好紅的眼眶中打轉,沉聲道:“爹娘留下來肯定是為了祭鼎,千鈞鼎......”
王宏宇哽咽了下,“千鈞鼎需要有人催動才能發揮最大功能,外公曾告訴我催動的秘訣,這是方家密不外傳的法訣,我會站得遠遠的,保護好自己,不會給你拖后腿的。”
容徽長長的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她親眼見證了一個少年的成長。
他在痛苦中學會了承擔責任,也學會了保護他人。
成長本就帶著陣痛,破繭成蝶之前的苦難,將在化蝶的那一刻煙消云散,重獲新生。
章遠道聽著王宏宇的話,心里沉甸甸的。
這個傲慢得不可一世的孩子沒他現象中那么無能,無恥,不可理喻。
三人來到日照寺,只見空中飛著一直巨鼎,鯨吞詭異的紅色血液,巨鼎內王洛夫婦的靈魂,痛苦的扭成各種形狀。
“爹,娘!”
王宏宇迫不及待的沖上去,他雙手結印,口中念著古老咒語,千鈞鼎光芒大作,以百倍的鯨吞能力吞噬血海。
巨鼎中掙扎的王洛夫婦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他們的魂魄淡得幾乎透明。
兩人慈愛的望著王宏宇,既欣慰,又心酸,朦朧的淚眼里滿是驕傲和自豪。
不遠處是黑如夜的幡鬼陰云,云中電光閃爍,是李顏回的神劍御雷真訣劍光。
“章長老,麻煩你給王宗主護法和加持靈力。”容徽看著他,“你不會傷害一個孩子吧。”
章遠道磨牙:“五長老放心!我也想殺了方行云!”
從現在開始,最討厭的詞就是孩子!
章遠道抬手,藍色靈光涌入王宏宇體內。
王宏宇力量大增,巨鼎以千倍的力量吸食詭異的血海。
隨著血海中的血液變少,幡鬼的數量急劇下降。
容徽擔憂的望著王宏宇,不放心的給他接了一個印,防止章遠道暗中作梗。
章遠道看見了,他眉頭一皺,沒說什么。
容徽一劍劈開黑沉沉的幡鬼濃云,闖進李顏回的結界,凌空一劈,才讓小徒弟松了口氣。
“師父,方行云沒死。”
李顏回指了指崩碎的土陣,磨牙道:“他簡直就是一個打不死的怪物,根本拿他沒辦法。”
“能殺。”
被李顏回保護在陣法之內的明修忽然開口,他魂魄變得越來越透明,眉間的朱砂印卻越來越亮,鮮艷奪目。
容徽一邊斬殺幡鬼,邊問:“怎么殺。”
“方才五長老未能斬除方行云是因為他身上綁著佛骨鐵鏈。”明修手持佛珠,淡淡道:“當初我便是用佛骨鐵鏈禁錮他,才將他壓制在日照寺下,沒想到他練出了血海地宮。”
容徽冷靜道:“你的意思是,打碎佛骨,再用三昧真火便能殺了他?”
“也許吧。”明修俊秀的臉上滿是不確定,“不論如何,殺他,一定要破佛骨。”
他頓了頓,“我不能,你可以。”
“不行!”李顏回厲聲打斷明修的話,沉聲道:“佛骨崩碎的話,你就死了,你不怕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