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兇險晦暗不明,在圣女的指引下變得暢通無阻。眾人循著她一路留下的靈息,走到了這一層的盡頭。確然,有圣女相助,他們走得皆是坦途,沒有再遇到機關和敵人。可眼前……又是何意?看著堵在道前方的石墻,顯然已經無路可走,凌若大惑不解。
會不會是跟錯了?也不應該。就算她對自己能力質疑,也不該懷疑圣女。難不成原路返回再走一次嗎?如果是過去,縱是將這幢石墻打碎也要破出一條通路來。如今……少女正欲轉身尋找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卻發現那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石墻附近四下探查。
“有何發現嗎?”
“嗯”,對方轉過身,一臉凝重。
見狀,凌若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預感。
“是何?”
羅肆至款步走近,俯下身子道,“發現夫人正在看我。”
“你!”凌若一把將他推開,臉上掛有慍色,“逗弄人也該有些分寸。”
凌若承認與羅肆至重逢后,她那顆了無波瀾的心總是會因為一句話、一個眼神或者某個曖昧不明的舉止而悸動,猶如靜寂千年的死水,在被一顆小石子劃過后,水波蕩漾,余波不止。
“抱歉。”看到眼前少女這副模樣,羅肆至意識到她是真的生氣。“我確然有所發現,你來石墻這里。”
凌若聞聲照做,“然后呢?”
這幢石墻除了有些冰冷,并無異樣。
羅肆至看著少女的姿態不由峰眉微挑,“不覺得氣息有些怪異?”
原來他是這個意思……凌若立刻快要貼在石墻上的身子挪開,開始施展感知之法。進入幻想空間后的凌若,第一眼看的并非石墻,而是羅肆至。從在虛無他突然癱倒開始,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果然,羅肆至周身魔氣四溢,比往日更為濃郁。
想起上次無意發現,還是在海寧縣糧店附近,那時不像現在這般厚重,只是一團若隱若現的黑霧罷了,可如今,羅肆至仿佛一塊不斷向四外輸送的魔源。
明明在他身邊,竟然一直毫無感覺,凌若不禁怨恨她的遲鈍。
少女將手放在濃重黑霧面前滿是擔憂道,“為何你身上的魔氣越來越重?”
“嗯?”對方顯然一愣。凌若也覺得手上觸碰的那塊皮膚凸凹有致,時不時還有些癢,心中大驚便趕緊將手撤了回來。
“我魔氣重不足為奇,夫人莫擔心。”
“嗯,嗯……”凌若立即轉身重新嚴查石墻,此處與當時發現地宮入口的感覺很像,魔氣與殺伐之氣噴涌而出,比當初更甚。
皇陵應是聚集天地靈氣的風水寶地才對,緣何三番兩次的發現魔氣外溢的事端。這暗無天日的地宮里,究竟滋養著什么?
滋養……這句話總覺得誰曾經與她講過:林深處,水底間,陰暗荒僻,最容易滋生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是道兄,那日在與他解決小玉事件后詢查林外時的告誡,如此這般也可以用在陵內地宮中。此地終日不見天日,又聚天生靈息,若真有邪物憑附此處也非不可能。
可是,到底是什么邪物,寄生在此地又有何目的。
還有,這面石墻背后到底藏著什么。從幻想空間中看,石墻跟不存在別無兩樣,完全沒有阻攔之用,根本就是個擺設。
有那么一刻,凌若當真想直接走進去,看看是否會撞在石墻上,以來證明它存在的真偽。
而當凌若真的要如此做時,幸虧羅肆至眼疾手快,急忙出手攔住了她。
“石墻確然是障眼法,可撞上去真的會傻。”羅肆至無奈扶額,覺得這丫頭不用撞上去也是夠傻了,真撞上去那還了得?
“路就在前方,可我們過不去。”聞聲,凌若有些懊惱。
“誰說過不去?”男子沖著少女邪痞壞笑,將她護在身后,再從腰間抽出烏金扇,展開對準石墻一劈,萬箭齊發,眼前那堵看似堅硬無比的石墻轟然倒塌,化作一股黑煙鉆到羅肆至手中。
“唔。”正當凌若想要拍手稱贊時,敏銳如她,聽到羅肆至一聲痛吟,聲音很小,小到他以為能就此遮掩下去。
黑衣男子微頓一下,佯裝無礙的痞笑道,“夫人請。”
如今,他是何臉色凌若是不知的,可是在痛吟的剎那,她看到羅肆至周身的魔氣又濃郁了一些,緊緊縈繞,似乎隨時都能將他吞噬一般。
凌若沒作聲,她知道只要是對方不想說的事,縱是威逼脅迫也不會多講一句。
只能慢慢觀望了。
少女隨他一起深入,眼下之境卻令二人驚嘆。
破裂墻面的盡頭是一間石室,晦暗陰森,看起來像是凡世中拷問犯人的牢房。且不提為何皇陵內會有此類暗間,還有一點令二人極為好奇——緣何屋內會有一池水?看起來與那日在紫陽仙府見到的碎石堆砌的水池很像,卻占據此地近一半的空間。
凌若上前幾步查探,卻有一陣惡臭襲來,充斥著她的鼻間。
“唔!”少女急忙后退掩鼻,“這什么東西,怎這么臭!”
“有活物氣息!”巨雕突然出聲提醒。
聞言羅肆至眉頭緊皺,看來他的感覺沒錯。此地魔氣與殺伐之氣融作一起,還伴著濃烈的血腥腐爛味,令他感到十分不適。至于氣息源頭何在,卻非肉眼可見。
男子怔怔盯著屋內突兀的一池水陷入沉思。
就在此時,少女驚呼。
“怎么?”
“嗯……”凌若難以啟齒,因為剛才她覺得自己的臉、肩和腰似乎被什么東西觸摸,滑溜溜、軟綿綿還帶著一絲微風……光是這般回想,嫌惡感油然而生,渾身不由顫抖。于是強作鎮定道,“沒什么,可能被什么撞到了。”
以凌若目前的修為,自保之余尚可作為戰斗力。可是她自知與師父、教漁先生甚至冀北陽相比,還差一大截。因此,她沒辦法在不進入幻想空間的情況下感知周遭氣息。
比如現在,單純嬌俏的少女根本不知身上已經粘滿血肉模糊滿是粘稠的“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