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邁著輕快的步伐，儼然沒有因即將面臨大敵而產生恐慌。在毫無波瀾的環境里呆久了，會讓人憋得長毛。
連同身旁的白發少年，兩人一前一后，大搖大擺。不久前尚且糾結“褪色”，現下已然拋之腦后。
原本在前面帶路的靛老二就這樣被二人超越，默默跟在后面唉聲嘆氣。
“屬下有事要稟。”
“稟。”
少女聞聲停下步伐，在只有灰白的“妄”中，鮮艷如血的石榴紅裙此刻化為黯淡深灰。伴著身形的猛然停頓，周身生出陣風，裙袂飄飛。凌若面冷淡漠，配其只言片語回應，酷颯至極，甚有王者之氣。
靛老二認人族少女為主時，甚少見她如此少言寡語，竟被方才的氣場鎮住。稍待片刻，得有回緩后說道，“降至附近魔氣最為濃郁之地，請主人小心。”
“嗯。”凌若點了點頭，“可還有金老大氣息？”
“前方魔氣之主另有其人，大哥氣息猶在，只是比之前更加微弱。”
不管幕后黑手是不是魔域少主，靛老二自然都希望大哥能與此事撇的一干二凈。可是既認此主，便要聽其令，盡己命，斷不可心生包庇之念。因此，將尋獲的所有信息都如實稟告。
“唔。”少女若有所思，“可否知曉前方魔氣源？本姑娘倒是有些好奇能出現在此地，并能壓制金老大的魔息的究竟是何方魔物。”
兩股氣息強弱并不能說明所有狀況。靛老二自詡對魔氣對應魔物頗有了解。像是眼前將至區域，魔氣聚集而濃郁，卻并不算強力。且不提大哥，怕是距離自己還差上一截。
因此造就大哥氣息被遮掩的原因，只能是另一個。
靛老二搖搖頭道，“屬下認為殘留之濃郁魔氣與大哥氣息實為兩種，許是前后通過導致。”
若真如此，情況就變得更復雜。關于這一點，靛老二心知肚明。先前他以為筑造“妄”的人是魔域少主。眼下，倒是將將他二魔的嫌疑抹除。可忽然出現的第三個勢力，又會是誰？
而且……
“屬下還有要事相告。”
見鳥人神情肅穆，少女點頭，“繁文縟節可省，有事便說。”
“屬下以為前方魔氣并不醇厚。”
聽聞此言，凌若大惑不解，便問此話何意。
靛老二道，“世間任何一種能力，都是至純至優。在魔界，魔氣濃郁且醇厚者，以代表其優越家族血統。諸如前方雜亂無章拼湊起的氣息，該是低階小魔才是。”
說到這，靛老二忽然停住，它搖晃著腦袋，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是了，魔界弱肉強食，拼湊茍活的低階小魔不過是大魔嬉戲玩鬧的小點心。不可能擁有濃郁的魔氣，而它感知的濃郁程度，已經遠超小魔的魔氣上限。
“聽起來可真是太有趣了。”少女慣性的捏起下巴，一邊踱著步子，一邊開始思考。
正當此時，身后靛老二猛地展翅將少女護至身后，大喝一聲：“主人小心！”
電光石火，凌若未及反應。但是以她極其敏銳五感，確然感知周圍魔氣有過一次小的震動，似有石渣落在身上。少女旋即抬頭向四外看去——
谷地，距兩緣尚有一段距離。而眼前道路亦是平坦如常，不像是發生過崩裂。若是在方才經過的坑道內，還可以理解。如今身在開闊地界，哪里可以崩折，哪里又可以落石？
重新環顧四周，循著聲音略微向前挪動。確然是有坍塌聲響，可眼前連一片可稱之為斷壁殘垣的碎瓦片都沒有。
或許，他們只是接近聲音發出的方向，并不在其中？
“它們出現了！”
得靛老二提醒，凌若迅速進入備戰狀態。
“出現了好，咱們親自去會會它們。”少女斗志昂揚，正欲向前邁步。忽然身體一個后傾，險些摔倒。
“前方不對頭，主人莫要以身犯險。”
前方不對頭？凌若又看了看，空空如也，如何不對頭？
似乎還在落石，時而有碎渣落在臉上，有些癢。可是目力所及之處，實在無法聯想究竟哪里在無限波動。
“幻想空間，開！”
少女急忙施展感知之法進去查探，在隱約落石的地方，明顯看到陣陣黑色余波，圍繞著一個狀似小山包的土塊。
那是魔氣！
這股余波就在前方不遠處，正是方才她要踏足之地，難怪靛老二一把將其拉扯回。可是若擔心危險而止步前行，便無法觸摸真相。
“此番查探是無法避免的，我不能容忍與敵人擦肩而過。”
凌若說的決絕，不留一絲拒絕余地。靛老二深表無奈，“若您執意如此，請讓屬下代為先行。”
靛老二也是個執拗的主，凌若見她護主心切，確然不好拂卻好意。可是身為主人，焉有讓他人在前送命之說？
“既如此，便也不再多言。但身為主人，靛老二務必要聽我發號施令。”
少女從腰間抽出一把通體黑色的扇子，正是昔日羅肆至留給她的魔教圣物之一，烏金扇。放在手邊把玩幾下后道，“師侄曾與我說在魔界，能力強者為尊。你與敵人能力同源，或知曉對方攻擊門路，顧看我之身后。”
至于她自己——
“哼哼”凌若壞笑兩聲，“不同源亦有好處，比如本姑娘靈能純郁，魔氣無法侵襲。”
再者，有烏金扇在，看哪個小魔物敢造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