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上,夏至到輕軌站接蘇曉,他坐早班車過來了。
在夏至看來,他穿得很隆重,一件黑色的長款干濕風衣,黑色的修身西褲,襯衣領下甚至還打了領帶。
夏至“噗嗤”一聲笑了,伸手就扯他的領帶:“太夸張了,你把這個吊頸繩解了。”
他推開她的手,整理了下被她扯亂的領結:“你別亂搞,我綁了很久的。”
“你這樣箍著不熱嗎?”今天最高氣溫將近二十度,也就只有四季如春的粵省才能在冬日里有這樣的氣溫。
“這叫重視你懂不懂?”他嘟囔著。
夏至撇了下嘴說:“又不是真的。”
“那也不行,我沒這樣見過長輩。”他把手上的西洋參片和鹿茸禮品袋給了夏至,“你看這行不行?太匆忙了,我不知道該買什么。”
匆匆一瞥,夏至就知道這兩袋東西不便宜:“誰讓你買這個?到我家樓下整袋橙子就行了,你閑得慌是不?多少錢,我給回你。”
蘇曉瞪著她說:“那我回去了。”
“哎!”他當真轉過身往站內走,夏至連忙扯住了他,“有你這樣的嗎?我媽雞都殺了,你對得起那只老母雞?”
他一下子被逗笑了:“你會說話嗎?別人聽著像什么話?”
她往出口豎了下拇指,他笑笑跟著她出了輕軌站。
一大早夏遠就和余曉菲回了娘家,按習俗是應該三天后回門的,但兩人訂了去日本蜜月旅行的機票,也不管習俗不習俗了,就只想早點把這繁瑣的流程走完。
聽到夏至要帶男朋友回家,兩小口子特意讓余曉菲家里早一點開飯,兩人扒了幾口意思意思,就回到了夏家。
小兩口進門時,何艷剛好在擺碗筷,夏健鋒坐在沙發上,和坐在另一側的蘇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幾句話,夏至則在一旁托著腮,百無聊賴地聽著。
夏遠朝夏至擠了擠眼,夏至還他一記白眼。
夏至跑進廚房幫忙開飯,夏遠閃到了她身邊輕聲問:“姐,你男朋友什么來頭?你哪里認識這么帥的男朋友?還有我怎么看著有點眼熟?”
“我說了是同事啊。帥的人大多數會看著眼熟。”夏至暗暗伸了下舌頭,還好夏遠沒想起來他見過蘇曉。
兩人間的年齡差是個梗,夏至當然沒有主動告訴夏健鋒和何艷,她只希望他們不要問。她說不準夏健鋒會不會贊同這種姐弟戀,如果到頭來又把他氣一場,那這戲就白演了。
從蘇曉進門到現在,他個人的表現可以說是無可挑剔的,謙和有禮,太給她長面子了。夏健鋒照舊是一張撲克臉,但是他既然主動和蘇曉說話了,那應該也不至于很不滿意。
夏至一直提心吊膽,怕他問到蘇曉幾歲了或者工作幾年了之類的話——就像當時蘇予潔那樣有意無意地給了她難堪。
然而夏健鋒只是問他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知道蘇曉家境不差,家庭成員簡單后,他略略點了點頭。
飯桌的氛圍夏至不擔心,和蘇予潔吃過一次飯,她想蘇曉也見怪不怪了。
意外的是余曉菲這個小精靈,一直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對她和夏遠即將開始的旅行充滿了期待,因而午飯吃得異常活絡。
夏遠也有意無意地和蘇曉搭著話,兩個男人說著游戲和籃球,自成一個小世界。
夏至偷眼看了下夏健鋒,他默不作聲,既沒提醒“食不言寢不語”,也沒有板起面孔。看來他的諸多規矩只是針對她的啊。
吃過飯,夏至幫何艷洗碗,蘇曉和夏健鋒、夏遠在客廳聊天,何艷朝三人張望了下,然后問夏至:“那個蘇曉,他多大了?”
夏至心里“咯噔”一下,還是問到這個問題了啊。但既然不是直接問蘇曉的,那她就耍起了太極:“多大又怎么了?你怕他未到法定年齡結婚嗎?”
“他……”何艷向客廳揚了下下巴,“長得不好。”
夏至笑出了聲,長得不好?居然還有人嫌棄蘇曉的長相?夏至禁不住說:“媽,我給你配個老花鏡?”
何艷扳了下她的手臂:“你看他長那樣子,能踏踏實實和你過日子嗎?不是和你鬧著玩的吧?你都快30了,你別被他拖累了。”
啊……會錯意了……原來何艷是嫌棄她長得不好,配不上蘇曉,果然是親媽。
夏至只能說:“你放心,我有分寸。”
何艷才不放心,她又蹭蹭夏至的胳膊說:“不成也好,就怕以后結婚了拈花惹草。要不,你還是見見表姑姐介紹的那個人?”
“媽!”夏至沉下聲說,“有你這樣的么?我好好的談著戀愛,你又橫插一腳。”
“我就提醒你,不聽老人言……”
“吃虧在眼前。”夏至沒好氣地接了下半句。她把手上的水甩干,做了個鬼臉出了廚房,不再理何艷的絮叨。
有了何艷這翻話,夏至反而更安心了,過陣子編不下去的時候,她再編個分手,老兩口也算有了心理準備。
為了避免留得太久話說多了露馬腳,夏至拉了蘇曉匆匆告別出門回楠洲。
“我還行么?”上了的士,蘇曉回頭看了小區一眼,問夏至。
“可以,打個90分。”夏至笑說。
“才90分?還有10分扣在哪里了?”
夏至把在廚房里和何艷的對話告訴了蘇曉,蘇曉挑了下眉說:“我看著像是那種很不踏實的人嗎?”
夏至認真地說:“像。”
“……行吧,我下次整邋遢一點來。”
“什么下次?一次就夠了,還下次。”夏至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你過幾天就告訴他們我們分手了,那不坐實了你媽給我的評價嗎?”
夏至理所當然地說:“是啊,有問題嗎?”
“當然了,”蘇曉有點不依不撓,“我名聲都被你敗壞了。”
“切。”夏至嗤之以鼻,“他們又不認識你,就算他們天天說你壞話,他們的影響范圍也出不了街道辦。更何況我爸這樣天天怕丑事傳千里的老頑固,他才懶得傳你是根花心大蘿卜呢。”
“就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不負責任。”蘇曉低聲嘀咕道。
夏至卻暢快地一笑:“你終于知道被人拿來當幌子是什么感覺了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