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覓同嶧陽筑起結界,頂著狂風暴雨來到上空,停留未至半刻,那股強勁暴戾的風就莫名消失。
豆大的雨點重新回歸到原來軌跡,筆直落下,打得屋檐劈啪作響,整個若邪谷籠罩在陰暗的雨幕之鄭
曲覓斂眉:“嶧陽……”
“你也察覺到了么?”嶧陽問。
曲覓點了下頜:“我的神識被它阻截下來了。”
嶧陽面露思索,有些遲疑地:“這是……妖獸大風。”
曲覓道:“大風早在上古便已伏誅。”
俯瞰雨幕中仿若安靜沉睡的若邪谷,她沉思少頃,最終放棄了搜尋真相:“罷了,終是妖族的事,左右如期三日的頻伽盛會已經提前結束,誰都不曾奪得妖君的承諾,早些離開也好。”
她剛要離開,轉眼就瞧見不遠處冀離御風而立的側影,剛剛有幾分松動的眉心又攏了起來。
但見他薄唇微抿,雙目半闔,手持一面鏡子,低聲念誦著什么,時不時看一眼鏡子,轉個方位,這一轉,恰好與他們打了個照面。
雙方的人都愣了下,倒是冀離主動與他們點頭致意。
曲覓見他行為古怪,又思及織影與他同行,便上前回禮,詢問道:“大雨如注,冀離君何故在此?”眼睛不著痕跡地瞥了下他手里的鏡子,卻得見鏡面粗糙,半個影子也照不出來。
冀離隨口扯了個謊:“本君剛鑄了面四方鏡,打算測一測身在風雨之中會否影響這四方鏡顯示四方景致的效用。”
他亦是為數不多的見到金烏金翎的人中的一個,不過他見到的更多,除卻金翎,還有織影幻化出來的白鶴。
織影走后,他在花園的亭子里品茶,那個角度恰好正對金烏之前所在的山巔,也因此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金翎消失未久,妖風乍起,正是山巔那個方向。
他憂心他們被妖風卷走,于是急急追索而至,巧遇曲覓和嶧陽卻在意料之外。
聽了他的謊的曲覓注視著他手里的四方鏡,面露好奇:“哦?曲覓倒不曾聽聞冀離君有這等嗜好。”
“曲覓上仙似乎話里有話。”冀離道。
曲覓張口欲言,嶧陽卻忽然上前,與冀離笑道:“冀離君好雅興,嶧陽閑來也愛琢磨這等奇巧之物,不知可否向冀離君討教一二。”
冀離看著他,面色微沉:“此鏡鑄造工序乃屬魔族要密,恕本君不能相告。”
“如此,倒是嶧陽唐突了。”
吃了個閉門羹,嶧陽臉上倒不見絲毫尷尬之色,笑容里露出恰到好處的幾許失望,又不失氣度。
冀離道:“無妨。”
他無心與曲嶧二人搭話,曲覓又對他手里的四方鏡心懷疑慮,嶧陽本不是多話的人,三人不尷不尬地站著,氣氛將要降至冰點,遠遠地傳來令人聞之悚然的凄厲尖劍
冀離立即向那個方向掠去,曲覓和嶧陽落后一步,緊跟而去。
織影和金烏沿著龍破城戟開辟的通道一路前沖,不多時就重見日。
只不過出口錯了方向,毀了一座屋
舍,引起些許混亂。
至于這座屋舍究竟是誰的,他們沒來得及細看,恍惚聽見有人大呼什么神君,不是界的就是新界的,反正他們不曾化出人形,出來得又十分倉促,想必旁人只來得及瞧見一道光芒匆匆閃過,然后……房子就被拆了。
當然,這些對于眼下這兩個火燒眉毛的人來實在談不上要緊。
造出狂風的東西在他們頭頂,若不及早重回地上,恐怕兩人都將葬身山腹。在龍破城戟開路之下,如今這個出口的位置正好和那東西拉出一段距離,可以有充足的余力和時間來做出應對。
兩人御風而行,被前方懸崖絕壁擋住去路,便落在上面一塊凸起的巖石上。
織影哭笑不得:“這風是賴上我們了么?”
金烏目光當中閃過一抹殺意:“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不能了。”他留下龍破城戟給織影,將九江召了出來,“你在這里守著她。”
“等等!”
織影接過神戟急呼一聲,哪知他囑咐完就縱身而起,絲毫不給她話的機會,眨眼人已在十丈開外。
九江雙手抄抱在胸前,望著金烏去的方向嘖嘖幾聲:“這股妖風非同一般吶!”感嘆后又與織影道,“丫頭,這小子為了你,耗去不少靈力,又在凌波洞里替你擋了一下,目前靈力至多有原來的五成,對付這古怪的妖風,估計會有些吃力。”
“我這里不用你操心,你快去幫他!”織影將神戟遞與他。
九江身子向側里一晃,半步未動地立在原地,十分堅決又堅定地執行金烏的指令:“不成,見我離了你去幫他,這小子定然火冒三丈將我焚作灰炭,到時候即便是你想替我情,我也已經變成一把灰了。”
織影啐了口:“磨嘰!我自己去!”
足尖一點,如同剪春的黑燕子似的就掠了出去。
“哎!”九江作勢勸留,足下卻是穩如磐石,不見得多大著急的樣子,看著織影的身影化成一個黑點,低低地哼哼兩聲,“你若再不出手,今次你這主人恐怕要性命攸關了。”
“桀桀桀桀桀”
織影還未見到金烏,便聽見這么一陣令人渾身雞皮疙瘩悉數暴起的怪笑。
眼前不覺間感到昏地暗,險些叫她心神不寧,撐不住這御風術。她忙不迭默誦清心訣凝神守心,又升起結界抵御越加強勢的狂風,加緊趕赴笑聲源頭。
結界破碎之前,她總算見到了金烏。
彼時他將各種招式流水般的使出,赤羽鞭在空中劃過利落的弧線,一下下連貫而緊密地抽打而去。x
然而在織影視野中他的面前是蒼白的空無,赤羽鞭每次都是不受任何阻礙地一晃而過,然后再次被他揮出,那不絕于耳的桀桀怪笑更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蒙。xwww.xm.x
織影探出神識,雖則無法直接看出金烏面前是怎樣的狀況,但憑借神識被彈回來的方向和軌跡,亦可描繪其相應的形象。
她撤回神識,驚愕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