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瑤傻愣愣對上花妖驚恐的視線,特別想解釋自己不吃人,不是變態!
“奴家、奴家選第一個……”
衣不遮體的花妖顫顫巍巍站起來,一步三顫,瞧著實在是波濤洶涌,楚輕寒卻是滿眼譏諷,完全不被這美景所擾亂。
郁瑤懷疑他可能是個斷袖,否則,怎么會舍得把這么嬌媚的花妖直接兜臉踩到腳下……
就在這時,一道空靈的旋律響起……郁瑤微怔,然后就發現,那花妖色誘不成,竟然毫無預兆開始唱歌。
沒有歌詞,就是空靈的哼唱……
這操作,有點迷!
郁瑤和花妖大眼瞪小眼,然后就發現花妖驀然一愣。
“你為什么沒有被迷惑?這可是湘神曲,你不可能抵御得了……”下一瞬,花妖低喝:“你不是臭男人!”
湘神留下保護一眾花妖的神曲,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抵御!
不被湘神曲迷惑,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這個小白臉不是男人!
“我……”
郁瑤下意識扭頭,然后就看到,不可一世的魔頭楚輕寒眼神竟然瞬間變得茫然,分明是被迷惑了!
感情這調調只能迷惑男人?
郁瑤滿心警惕,刷的抽出長劍……那花妖一抖,隨即便是嬌呵一聲,轉身倏然消散在密林中。
而旁邊的楚輕寒則是已經意識不清踉蹌著轉身往密林深處走去。
郁瑤不敢掉以輕心,連忙持劍追上去。
雖然這是個魔頭,可他要是死了……女主大大可就完了!
她嘗試著靠近想要打暈楚輕寒,可誰知她剛一靠近,楚輕寒迷蒙的雙眼便是倏然朝她看過來,滿是森然殺意。
她不敢靠近,也不敢放任不管,只能跟上……然后就看到楚輕寒開始攻擊空無一人的密林。
鋪天蓋地的魔息隨著他強盛的攻勢逸散出來,周圍的花草樹木無一幸免,宛如颶風過境。
原本隱藏在暗中的妖獸精怪顧不得覬覦這鮮香的人肉,忙不迭掉頭逃竄。
楚輕寒一路走,一路摧毀著沿途遇到的一切,郁瑤滿心驚駭不敢靠近,只能遠遠跟著。
暗中,剛剛那花妖目瞪口呆看著那一路狼藉,整個都嚇傻了。
她這才意識到,若不是當初湘神娘娘飛升前留下湘神曲給一眾最嬌弱的花妖……她今日恐怕要不得好死!
這是什么人,怎生這般恐怖,他心里究竟有多少恨意和殺意……
此刻,楚輕寒整個都陷入了幻境之中。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山林,視野里的一切都在劇烈晃動著,耳旁是女人艱難的喘息和驚恐的嗚咽。
“寒兒別怕,別怕……沒事的,沒事的啊!”
可很快,身后的人就追了上來,把母子兩人圍在中間……領頭的是一個冷淡的不像活人的女人。
正是年輕時候的流云山主郁貞寧!
他們用劍指著他娘,厲聲喝罵著,問她什么。
那時候他還那么小,根本記不清那些人到底在說什么。
他只記得娘親砰砰的磕頭哭求,記得那些人磨刀霍霍高聲怒罵,還記得那個雪夜很冷……他很怕,冷入骨髓,驚恐至絕望!
最后的記憶是一聲怒喝。
“魔女,拿命來!”
然后,他娘,他那個膽小柔弱連一只雞都不敢殺的娘,就被那么砍下了頭顱。
她的頭咕嚕嚕滾在一旁,眼中還滿是驚恐,一滴眼淚順著她大睜著的眼緩緩滾下,落入被染紅的雪地中……
溫熱的鮮血濺了他一臉,他傻愣愣僵在那里,然后,就被那些人扔進了旁邊的湖里。
“魔頭的崽子,以后也是魔頭,斬草要除根!”
那種痛苦的窒息、年幼的驚恐和絕望,在之后的很多年都宛若跗骨之蛆一般折磨著他,還有他娘死不瞑目的模樣……刀刻斧鑿一般刻進他的記憶中,一刻都無法忘記。
楚輕寒一直以為自己早已經逃離了那天,逃離了那片冰冷絕望的湖水,可忽然間他才發現,自己還在湖中,不斷下沉,四周的光線也越來越暗、越來越暗……他的胸口劇痛,像是要爆炸一般,眼前黑白交錯著,他仿佛看到了地獄……
如果有人能救他就好了!
他當年就在心里這么乞求著……如果,有人能救救他就好了,他一定會很感激、很感激……
然而沒有!
在他意識消失前,他都在不斷下沉,四周也越來越暗……直至陷入一片黑暗。
即便他得救了,他從干燥柔軟的床上醒來,可他卻再沒有一日逃離那個夢境……在夢里,他永遠沉在水中,不斷下沉,他知道,不會有人救他,他會沉入最黑暗的地方!
楚輕寒緩緩闔眼……可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光芒忽然出現。
他驀然愣住,怔怔看著那團柔和的白光……然后就看到,白光中出現了一張臉,精致絕美宛若水中精靈的面孔,不斷靠近,然后,一把拉住了他。
下沉的速度驟停,楚輕寒完全沒有反應。
這一刻,他不再是惡名在外的魔頭,他回到了他五歲的時候,回到了那個雪夜,回到了那絕望驚恐卻無能為力的時刻。
下一瞬,那張好看到不似真人的面孔倏然靠近,接著他的唇上就感覺到一陣柔軟……空氣被渡進來,楚輕寒驟然驚醒。
他驀然睜大眼,大驚大怒之下,腦中竟是陷入一瞬的空白!
這個草包、郁貞寧那個賤人的草包兒子,竟然、親了他……
他一定要殺了這個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