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曼下意識側身想要避開陰展南,腳下一晃卻是一腳踩空……陰展南伸手把她拉住。
賈曼背對著樓梯,怔怔看著拉著她的陰展南,心里忽然涌出無窮無盡的后悔來。
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她不該去青山村,更不該靠近這個人。
他不是她所以為的忠犬,他是一頭狼……而她,千方百計處心積慮的,把一頭狼引回了家。
而她,再也無法掌控他。
賈曼看著陰展南,生平第一次服軟。
“阿南,我們和解吧。”她看著陰展南,閉眼深吸了口氣:“你害死了我父親,而我,間接害死了你母親……”
賈曼顫抖著,語不成調:“我們和解吧,你放我離開……從此以后,我們再沒有任何關系。”
賈曼眼睛通紅:“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
她的話音落下,就看到陰展南的視線緩緩移向她的小腹。
賈曼心里頓時涌出希望來。
他在乎孩子,是的,他們有兩個孩子……他們不是非要不死不休,他們……
身上猛地一輕時,賈曼甚至沒有反應上來發生了什么事,她就仰面倒落下去,直接從樓梯上滾落下去。
陰展南毫無預兆松開了她……
咚咚咚……賈曼滾下樓梯摔倒在地上,半晌都沒能爬起來,然后,她就感覺到下身一熱。
緩緩低頭,她就看到,裙子下,殷紅的血跡暈染開來。
孩子!
賈曼怔怔抬頭,瞳仁緊縮成一線。
下一瞬,賈曼發出一聲凄厲的哭喊:“陰展南……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陰展南靜靜看著她。
這時,小小的賈思悅從房間跑出來,看到眼前的情形,小小一只站在那里。
賈曼凄厲哭叫著伸手:“思悅,思悅,來媽媽這里,過來……”
下一瞬,賈思悅就被保鏢抱了起來。
賈曼掙扎哭叫著:“你做什么?陰展南,你做什么?虎毒不食子,你還是人嗎?”
陰展南緩緩走下樓梯,走到她身邊,低頭俯視著她:“我沒有要傷害她,我只是要送她回青山村……”
賈曼猛地一愣,然后就聽到陰展南繼續說道:“……送她回她父親身邊。”
賈曼頓時僵在那里。
“你說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陰展南蹲下來看著她,平靜說道:“那年,山洞里,不是我……是趙兵!”
他看著賈曼:“就是你想到的那個趙兵!”
賈曼瞳孔放大,全身顫抖著,掙扎著……她伸手想要抓陰展南,卻被陰展南側身避開。
終于,賈曼厲聲尖叫起來:“你不得好死……陰展南,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陰展南緩緩站起來,低頭看著她:“活都活不好了,好不好死也無所謂……”
賈曼拼命掙扎著想要拽住他,卻怎么也無法靠近。
眼看著陰展南就要走出去,賈曼終于凄厲哭號起來。
“放過我,陰展南,求你……放過我,把思悅還給我,還給我……”
陰展南腳步微頓,隨即再度邁步。
賈曼哭叫著:“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
她說:“我帶你走出那個地方,我給了你一切,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陰展南終于回頭,他冷冷看著賈曼,提了提嘴角:“看,那些事,你甚至都不記得。”
陰展南的聲音有些飄忽,他低聲說:“一些無關緊要,可有可無到你甚至懶得去記的事……你卻為了那些事,逼著我,親手毀掉了我的一切。”
陰展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低聲開口,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就因為那些對你來說無關緊要的事,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陰展南即將走出門外的時候,身后響起賈曼哭哭笑笑怨毒無比的聲音。
“你不是恨我,陰展南,你恨的是你自己……你恨的是那個一無所有,對命運無能為力的自己!你恨的是那個貪圖富貴出賣靈魂的自己!”
賈曼咬牙哭叫著:“你最恨的是你自己,那你為什么不自己去死?”
陰展南搖了搖頭:“我還不能死。”
他緩緩說道:“我等了這么多年,還沒擁有過她……我不能死……”
郁瑤是從蘋果那里知道任秋芬和陰龍的死訊的……知道的時候,她楞在那里半晌都沒動。
她聽過小秋和阿龍的故事,也無比希望,有朝一日,他們能重逢。
他們的確重逢了,卻是以這么慘烈的方式。
那樣膽小的小秋,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用那么慘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臨死前一定很痛苦。
可是,這些痛苦也比不上她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阿龍時的痛!
那個疼著她護著她,會帶她摘野果,教她包餃子的阿龍……再也回不來了。
她等了他這么久,卻再也等不到他。
她一定很想他,所以,才會拋下自己兒子選擇去找她的阿龍……
他們分開了那么久,久到郁瑤甚至不知道,小秋是怎么樣撐過那一日又一日,撐過那個疼她愛她的男人不在身邊的日子。
幾天后,郁瑤就在學校里看到了陰展南。
他靜靜站在那里看著她,面色煞白,卻沖她笑的史無前例的溫柔。
他輕聲叫她:“瑤瑤……”
郁瑤心里五味雜陳,抿唇,緩緩朝他走去:“陰展南,你……”
她的話沒說完就是驀然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陰展南的眼睛。
陰展南毫無預兆抱住她,手從她鼻尖撫過,然后,她就失去了所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