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迅速又收拾了文美秀兩身衣服,然后便是奔出房門……走下樓的那一瞬,郁瑤心里竟是詭異的覺得一陣輕松,甚至都顧不上為以后擔憂。
母女兩人穿過夜色下混亂的城中村,到了村口直接打車前往高鐵站。
在出租車上,郁瑤猶豫了一瞬,最終沒有告訴何婷和白沐……她想等上了車再說。
到了車站,郁瑤把文美秀安頓好去買了票,回來把車票交給文美秀后,兩人緊緊挨在一起等待發車。
發車時間快到的時候,文美秀捂著胃低聲呻吟起來。
郁瑤嚇了一跳:“媽,你怎么了?”
文美秀面色煞白:“我胃里難受的很,瑤瑤,你幫媽媽去買點稀飯什么的……”
郁瑤連忙點頭:“好,你別亂跑,就在這里等我。”
說完,她便是迅速跑向對面的店鋪……
買了一份稀飯兩個包子,郁瑤連忙趕回去,可回到之前的地方時她就驀然愣在那里。
原本的座椅上空空如也,她的書包,安安靜靜躺在地上……拉鏈敞開著。
郁瑤怔怔上前撿起書包,錢包課本什么都還在……只是沒了車錢包里面的錢。
她的車票,在她媽手里。
郁瑤的面色一瞬間變得慘白一片,下一瞬,她拔腿就往進站口跑去。
已經開始檢票了。
“誒誒誒,車票,車票呢……”
郁瑤被安檢人員攔住,卻不管不顧不發一語拼命想要擠進去,安檢頓時面色大變高聲呵斥:“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
郁瑤不說話,咬牙拼命想要穿過去,正在進站的人都往這邊看過來,低聲議論著。
就在這時,郁瑤看到了站內的扶梯下面……她的母親白著一張臉,抱著包站在那里,透過人群和她遙遙對視著,淚流滿面。
這一瞬,郁瑤的心里竟是詭異的有些茫然。
該哭的不是我么……她怔怔想著。
然后,她就看到,她的母親,淚流滿面,頭也不回進了車廂……
其余兩個安檢人員走過來把她按住,神情嚴肅:“小妹妹,你再亂來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郁瑤掙扎的動作驟然一停,她抬頭,怔怔看著對面穿著制服的安檢人員,眼神空洞。
“對、對不起……”她扯了扯嘴角,聲音顫抖的語不成調:“我、我媽走了,所以我、我……”
安檢人員頓時無語:“都這么大孩子了,還跟小孩兒一樣,你媽媽走了又不是不要你了,還會回來的嘛,不許這樣搗亂,今天就原諒你一次,聽到沒?”
郁瑤僵硬笑著:“對不起啊……對不起。”
她轉身,一步步往車站外走去,背著她的書包,拎著稀飯和包子……
已經快到深夜,車站外的廣場上看不到幾個人,她安靜的走到廣場長椅上坐下,低頭開始喝稀飯。
一邊喝稀飯,她一邊大口大口啃著還有余溫的包子。
她怕錢不夠花,只買了她母親的那份……現在,倒是進了她肚子里……
她吃的很快,包子堵在嗓子眼吞不下去,噎得她喉嚨生疼……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捂著嗓子泣不成聲。
最后,她顫抖著拿出電話,撥了白沐的號出去。
白沐很快接起,有些疑惑:“瑤瑤,什么事啊?”
郁瑤全身顫抖著說不出話……
白沐的聲音頓時提起:“瑤瑤,你怎么了?說話!”
“瑤瑤?”
郁瑤終于顫抖著從嗓子里擠出聲音來。
“沐沐,你來接我一下好不好?”她的聲音顫抖著,輕飄飄的……
白沐語調緊繃一片:“好,你在哪里?”
“我在高鐵站……我在、在高鐵站……”郁瑤一邊說著,一邊淚如雨下,她哽咽到近乎抽搐:“沐沐,你快點來好不好,我……我在高鐵站呢,就在這兒坐著,我一個人,我……”
白沐語調又沉又快:“別哭,瑤瑤,別哭,別怕……我現在就去接你,你就呆在原地不要動,聽到沒,我很快就去……”
白沐沒有掛電話,郁瑤聽到他那邊的關門聲和咚咚下樓的聲音。
她緩緩掛了電話,抱著自己蜷縮在長椅上……
分明是盛夏酷暑,可這一刻,她卻覺得滿身寒冷,如墜冰窟……
白沐一路上催的司機都要暴走,等到他氣喘吁吁沖到車站廣場時,看到眼前的情形,他的心臟驟然緊縮,瞬間疼的幾乎要無法呼吸。
他藏在心底里的姑娘,像一只被遺棄的小貓,孤零零蜷縮在長椅上……
“瑤瑤。”白沐停到她面前。
蜷縮著的女孩子緩緩抬起頭來看著他,艱難扯了扯嘴角。
她說:“沐沐,我媽不要我了……我沒有家了……”
白沐抿唇,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把她抱進懷里。
“別怕,你還有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