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發的時候,郁瑤走在前面,面無表情。
裴輕晝跟在后邊,整個人神情都有些恍然……他時而若有所思,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又視線游移,內心明顯正情緒豐富。
片刻后,暗搓搓抬頭看了眼郁瑤背影,不知想到什么,又是倏地移開視線。
半晌,裴輕晝輕咳一聲,有些生硬的開口:“……你來這里要找什么藥嗎?”
終于鼓起勇氣打破了之前的沉默,裴輕晝有些詭異得覺得輕松起來,步伐也加快幾分,走到郁瑤旁邊。
郁瑤依舊目不斜視:“菩提草。”
她理他了……
接著,裴輕晝忽然意識到什么。
菩提草……如果上次他沒認錯的話,她上次到爛陣中拿到的是葛羅果。
領紅包現金or點幣紅包已經發放到你的賬戶!微信關注公.眾.號書友大本營領取!
菩提草和葛羅果都是世間少有,而他在魔教禁地中看到的那些典籍中,唯一一個同時用到這兩樣東西的,是混元丹。
據說可以修復心脈,洗筋易髓的混元丹,而他……就是因為洪荒決功法力量太過強橫傷了心脈。
所以,是給他嗎?
裴輕晝覺得可能性很大,畢竟,她喜歡他,而且看起來……似乎還很喜歡。
嘴角不自覺翹了翹,又被他很快壓住。
不過,這也不一定,也許是巧合也說不定呢……反正無所謂,他只是利用她的感情而已,是不是都無關緊要。
一路恍惚中,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翻越山頂后飛掠下山,停到一處渡口。
身后是云墨山脈,眼前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澤,而菩提島,就在大澤中。
菩提島是云墨大澤中一處浮島,每五年會從漫無邊際的大澤某處移動到靠近云墨山的地方,距離此處渡口不算太遠,卻也需要渡船。
而很明顯,他們來的稍微有些晚了,渡口孤零零的,唯一一艘船已經被別人先一步占了。
是個郁瑤不認識的門派,一水的粉衫女子。
那些女子衣袂飄飄,看到郁瑤和裴輕晝,視線落到裴輕晝身上后便是互相推搡小聲嘀咕輕笑著,還有人偷偷紅臉了臉。
平心而論,裴輕晝這張臉的確堪稱禍水,穿著一身暗紅勁裝站在一身白衣的郁瑤身邊,身材挺拔,眉眼俊美漂亮。
那些女孩子一個個低語輕笑著,裴輕晝卻抱臂站在那里,神情恍然。
郁瑤直接給了他一肘,裴輕晝驀然回神:“干嘛?”
郁瑤示意他看那邊那艘船:“最后一艘。”
裴輕晝了然:“我去搶過來?”
郁瑤:……
她有些懷疑:“你確定要對一群正因為你春心萌動的少女下手?”
裴輕晝這才意識到那些女人的視線,眉頭皺的更深:“那不然呢?”
郁瑤提示:“你就沒換個思路?我看她們應該很樂意邀你上船的……”
裴輕晝反應上來她的意思,頓時就黑了臉:“你讓我去勾引她們?”
郁瑤看著他:“有什么問題嗎?”
裴輕晝氣結:“你居然叫我去勾引別的女人?”
這女人……一邊給他遞情書為他跋山涉水出生入死,一邊又為了一條船,讓他故意對這些膚淺女人虛與委蛇!
裴輕晝咬牙切齒:“休想!”
郁瑤正打算威逼,忽然就看到右側從不遠處駛來一艘大船,船頭站著幾個人,為首一人披著披風,溫潤俊朗,有些面熟。
“郁姑娘,又見面了,真是太巧了。”蘇煙鶴笑著沖郁瑤行禮。
原來是那個病秧子。
蘇煙鶴接著又說道:“郁姑娘可是要去菩提島,在下碰巧也要前往,不如郁姑娘同我們一道前往?”
蘇煙鶴的船可比旁邊那艘要寬敞許多,郁瑤立刻點頭:“好。”
裴輕晝面色不善:“等等,我去問問那些女人……”
郁瑤給了他一個“你有毛病?”的眼神,直接邁步朝蘇煙鶴那邊走去……飛身而起,輕飄飄落到穿上。
山青水闊,白衣飄飄,畫面美輪美奐……蘇煙鶴笑著上前:“郁姑娘,真是太巧了。”
郁瑤沖他點點頭:“你也去尋藥?”
蓬萊島人跡罕至,有的也只有奇門怪陣猛獸靈藥……
蘇煙鶴笑著嗯了聲:“在下有些不足之癥,需要一味佛手花,有人曾在蓬萊島上見過,所以特來尋找。”
佛手花和菩提草很相似,生長的環境也接近,郁瑤想了想:“若是有機會,我會幫你。”
就當還了搭船的人情。
蘇煙鶴也不客氣:“那就先謝過郁姑娘了……”
裴輕晝在旁邊看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屑冷笑一聲移開視線。
蘇煙鶴的船是大船,性能也好,很快就把后邊那艘船甩的沒影了……在一望無際的水域上駛過,直到日暮西山,一片島嶼的輪廓出現在他們眼前。
等他們靠近島嶼停泊的時候,渡口處已經停靠了好些船只,有大有小,明顯已經有人比他們先到了。
蓬萊島素有世外仙島之稱,島上奇珍異寶奇花異草數不勝數,可與此同時也有著各種各樣的危險。
毒蟲猛獸,陣法機關……沒人知道蓬萊島是哪里來的,就好像它天生就存在一般。
上島后,大致往四周看了看,郁瑤便是指向正前方:“菩提草和佛手花都在島中央才會有。”
她看向蘇煙鶴,淡淡說道:“往島中央去危機重重,你身體虛弱,可以在此處等我,若是有佛手花,我會替你帶出來。”
裴輕晝面色發黑,蘇煙鶴卻是倏然笑開:“多謝郁姑娘好意,只是,我也帶了好些幫手,具是身手不凡,不如我們一同前去,也好有個照應。”
郁瑤無所謂:“隨你。”
說完,她率先邁步往前走去,蘇煙鶴下意識想跟上,就被裴輕晝擋住身形。
上下掃了眼蘇煙鶴,裴輕晝嗤笑一聲,也不說話,轉身追著郁瑤的步伐往前。
他以前果然沒看錯,這個女人水性楊花,到哪里都不忘招蜂引蝶……
登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太陽落山后,島上霧氣彌漫,更顯得光線昏暗。
等到周圍快要徹底黑下來,郁瑤停了下來。
這里是一片亂石灘,雖然雜草叢生,卻也相對干燥干凈點,蘇煙鶴的人帶了帳篷之類的,郁瑤轉身開口:“就在這里休息一晚。”
夜晚密林中毒蟲猛獸更多,不太方便,再說他們也需要休息。
聽到她的話,蘇煙鶴立刻頷首:“好的,郁姑娘。”
說完,他扭頭交代手下:“就在此處休息吧,你們準備一下……”
一行手下躬身領命:“是。”
郁瑤尋了一處大石盤膝坐下,看著蘇煙鶴的人極為熟練的把帳篷支起來,然后燃起火堆。
他們帶的裝配很齊全,甚至連鍋碗食材都有,看的郁瑤連連驚嘆。
就在這時,旁邊的林中傳來一陣聲響,片刻后,一行人罵罵咧咧從林子里鉆出來。
“他媽的,這什么鬼地方,原地轉了半天,總算是走出來了……”
為首的男人罵罵咧咧,等看到這邊蘇煙鶴的人支起的三個帳篷,立刻眼睛一亮,然后帶著身后一行佩劍隨從上前。
“我們是金蘭宮之人,這處地方我們剛剛就占了,你們速速離開。”
裴輕晝正懶懶靠在旁邊的石頭上,嘴里叼了根稻草,聽到那男人的話頓覺驚奇:“占了?請問你們怎么占的?撒尿圈地了?”
郁瑤:……
被裴輕晝一嗆,那人立刻就怒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裴輕晝咋舌:“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誰卻來問我?”
郁瑤有些奇怪……裴輕晝一直是扮豬吃老虎的風格,怎么忽然這么強的攻擊性,誰惹他了?
而這時,來人分明已經被裴輕晝成功激怒:“我乃金蘭宮首徒江濤,豎子放肆!”
眼見江濤就要動手,蘇煙鶴連忙上前拱手溫聲開口:“這位江大俠切勿動怒,我們有三頂帳篷,可以勻出來一頂給你。”
江濤看到蘇煙鶴,微微瞇眼,忽然笑了:“我記得你,七年前,是不是你跪在我金蘭宮外求我師尊將千年雪參賣給你治病的?”
蘇煙鶴也不惱,微笑了笑。
江濤有些驚奇:“沒有千年雪參,你還能活下來,命挺硬。”
蘇煙鶴依舊不見氣惱:“見笑了……”
下一瞬,江濤猛地一聲暴喝:“給臉不要臉!還不給我滾,還分給我一頂,這地方是我金蘭宮占的,你們全給我滾……東西留下!”
蘇煙鶴蹙眉:“江大俠,你這未免欺人太甚?”
江濤冷笑:“我不光欺人,還要殺人,你又能奈我何!”
說著,他刷的拔劍就朝蘇煙鶴揮了過去……下一瞬,砰的一聲響。
江濤連人帶劍砸到了遠處的樹上,頂著一頭雜草坐在那里,整個都懵了。
回過神來,他一聲怒吼:“誰,誰在偷襲?”
與此同時,他身后的隨從刷刷拔劍圍了上來!
蘇煙鶴抬了抬手,他身后的隨從瞬間扔掉雜物持劍迎上去……就在這時,又是砰砰砰數道聲響,然后就是一片哀嚎。
江濤的人砸到了更遠的地方,一個個神情驚駭……因為,他們甚至都沒有看到是誰動的手。
而這時,江濤終于意識到什么,視線看向坐在后邊的郁瑤。
他知道惹到了惹不起的人,猶豫著一瘸一拐上前,拱了拱手:“不知這位姑娘是……”
郁瑤直接開口:“滾。”
江濤立刻扭頭……
江濤毫不遲疑帶著自己的人離開,場中一切恢復如常,片刻后,蘇煙鶴端著一個白色細瓷碗走到郁瑤身邊笑著開口:“這里有梅花釀,郁姑娘要嘗嘗嗎?”
郁瑤看了眼,就見白色瓷碗里是老酸奶一樣的白色酪狀,神奇的是,里面還能看到一朵朵透明的梅花。
她心里驚奇面上卻不顯,好像可有可無的點點頭:“好。”
蘇煙鶴噙著笑意兩手把碗遞過來,郁瑤接過,緩緩用勺子舀起……試探性嘗了一口,她眼睛頓時就亮了。
裴輕晝冷眼旁觀蘇煙鶴在那里獻殷勤,心中十分不屑。
病秧子還真是打錯了算盤,這個女人一向對身外之物沒什么特別喜好……除了對他,他還沒見過她對什么東西投以過任何多余關注。
病秧子的算盤打錯了!
裴輕晝悠悠然收回視線……然后,他就聽到郁瑤用一如既往的冷淡聲音問道:“還有嗎?”
裴輕晝刷的抬眼,就看到,蘇煙鶴噙著笑意從身后隨從手中接過另一只碗,兩手捧過去:“梅花烙雖然好吃,但是性寒,郁姑娘這碗吃完不能再吃了哦。”
郁瑤慢條斯理接過:“無妨,我是大夫……”
蘇煙鶴失笑,狀若無意問道:“郁姑娘可知道這梅花花瓣是如何完整的糅進里面的嗎?”
郁瑤這次真的有些意外了:“你還懂這個?”
蘇煙鶴抿唇看著她輕笑:“是啊,因為這是我親手做的。”
裴輕晝面無表情靠在那里看著蘇煙鶴極為自然的坐到郁瑤旁邊……嘴里叼著的草根已經被他嚼得稀巴爛。
圖謀不軌!
郁瑤正猶豫著吃第三碗會不會被人嘲笑,忽然就聽到裴輕晝悶哼了聲。
“啊……”
裴輕晝捂著胸口靠在石頭上神情痛苦,郁瑤瞬間閃掠到他身邊:“怎么了?”
說著立刻搭上他手腕診脈。
下一瞬,她便是有些奇怪:“脈象平穩,應該一切如常啊?”
裴輕晝捂著胸口眉頭緊蹙:“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胸口悶痛,啊……”
郁瑤立刻渡了些內力過去。
蘇煙鶴還坐在那里靜靜看著裴輕晝,然后就對上裴輕晝隱含挑釁的視線。
千方百計的獻殷勤又如何,這個女人,心里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