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瑤原想著隋光的母親可能是因為營養不良,再加上生病,所以有些虛弱。
可沒想到,當她詢問了那些死氣沉沉的村民,走到隋光家的時候才知道,隋光的母親去世了。
就在隋光從山神廟回來沒多久,還沒能喝上隋光給她煮的草藥,就去世了。
隋光家的破房子門口一片吵雜,幾個人抬了個破門板,破門板上用被單蓋著一個人,正是隋光的母親。
后邊,隋光也被村里幾個壯年男人抓著拖出來……周圍圍觀的村民一邊指指點點一邊議論。
“都是邪物,早該拉去燒了。”
“是啊,趁早燒了就沒這么多事了……”
郁瑤沒有第一時間上前,站在后邊聽了會兒才發現,原來這些村民認為隋光和他娘被邪祟附體,現在要把隋光和他娘的尸體一起拉去燒了。
就很離譜!
郁瑤從旁邊墻角摸了根棍子,直接上前攔在那些人面前。
村長也在其中,看到郁瑤后面色頓時漆黑,咬牙:“這是我們村子里的事,客人要做什么?”
郁瑤抬了抬下巴:“你們要做什么?”
村長冷哼:“用烈火驅邪罷了……”
郁瑤心道:你們全村都很邪,怎么不把自己燒了?
她似笑非笑道:“誰說隋光染了邪祟的?”
村長沉沉出聲:“全村人都知道,你一個外鄉人就不要管這么多的,好好去準備祭山神的事情才是!”
一邊說著,村長死死瞪著郁瑤,眼底滿是厭憎和惡意。
就是這個女人……從第一天開始就在不斷挑釁。
周圍那些村民也是直勾勾看著郁瑤,一個個像是恨不得撲上來把她活吞了一樣。
可郁瑤已經大概知道,白天這些人并不能做什么,頂多給他們安排任務,所以她并沒怕,反而上前一步似笑非笑開口:“我就是為了祭祀的事情來的。”
村長皺眉:“這跟祭祀有什么關系?”
郁瑤一指隋光:“今日去山神廟請侍神童子的時候,山神老爺發話,說要讓隋光幫著我們一起準備祭祀事宜……山神老爺都看上隋光了,你們卻說他染了邪祟,難不成是在說山神老爺眼神不好?”
村長猛地一僵,面色瞬間變得一片鐵青。
而周圍那些村民也是面面相覷。
他們明顯對山神十分忌憚,竟是連說話都不敢了。
郁瑤走過去用棍子指了指按著隋光的人,那幾個壯漢惡狠狠看著她,然后又看看村長,最后,終是在村長的沉默中松開,任憑郁瑤把隋光拉到身后。
村長咬牙切齒:“既然山神要他,那就讓他跟你回祠堂去,至于這尸身,我們是必須燒了的。”
隋光驀然咬牙就要上前,郁瑤連忙拉住他,低聲勸他:“隋光,你想想墳地那些東西。”
她說:“一把火讓你娘干干凈凈的走,不比變成那些東西好嗎?”
隋光身體驀然一震,死死看著他娘的尸身,眼睛一片赤紅。
郁瑤握著他的手柔聲安慰:“一把火燒了,被風帶著離開這個地方……不好嗎?”
這句話仿佛刺到了隋光,他驀然僵在那里,整個人都有些失神,隨后,緊繃的身體終于放緩。
他低聲說:“我要親自送她離開。”
郁瑤毫不遲疑:“當然,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攔做兒子的送母親最后一程……”
村長冷冷看了眼郁瑤,終是沒開口。
那些村民抬著隋光母親的遺體到了村里的打谷場,打谷場已經準備好了一大堆柴火,那些人把門板連同遺體一起放上去,又澆了油到柴火上……下一瞬,火光沖天。
祠堂里的人也出來了,想看看能不能在天黑前找到關于山神或者山神印的別的線索,然后就看到了那一處的火光。
在那些衣著破舊灰撲撲的村民里,郁瑤鶴立雞群一般十分顯眼……嚴煊一行人看到她一只手拉著那些眼圈通紅的少年站在那里,少年神情哀慟。
這場火燒了很久,等到火堆變成一片灰燼的時候,天色也開始暗下來。
就在那些灰燼里最后一絲火光熄滅的時候,忽然,一陣狂風刮來.
毫無預兆的狂風卷著那一堆灰燼直沖高空,逼得周圍所有人不得不捂著眼睛。
然后,在所有視線里,燃燒過的灰燼連同骨灰一起被狂風卷向天際,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半點余燼都沒有留下。
感覺到隋光握著她的手在不住顫抖,郁瑤扭頭低聲說:“隋光,你娘自由了……”
少年怔怔回頭看她,眼淚潸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