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厚實的木門掀開棉簾，寒風毫無阻擋地往身上嗖嗖地撲。
凌木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看到來人忙喊：
“鳳姨！”
雖然被厚實的綠色大棉襖裹著還圍著頭巾，可凌木還是認出了來人。
他表姨李鳳。
凌木連忙掀大門簾讓李鳳進屋。
屋里楚月芳看到表妹過來也有些驚訝。
“鳳兒？這天兒你咋來了？”
“這么冷，快去爐子邊烤烤去吧！”
即使李鳳穿得再厚，臉上還是被風吹得紅彤彤的。
“有大事兒來跟你說，”李鳳邊說著邊對外甥招招手，讓他幫忙解開外面大大棉襖的扣子。
楚月芳看著她道：
“你這都解不了扣兒了也穿得忒厚了，也不怕悶……”
可隨著扣子解開，里面的“東西”也露了出來——
一個紅色的厚實棉襁褓。
襁褓里面露出一張小臉兒，大約是在棉襖里悶得有些久，這會兒看著紅撲撲的，像剛摘下里的熟蘋果一樣。
“這，這是誰家的孩子？”
楚月芳看到這可躺不安生了，掀開被子隨意套上鞋就過來了。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襁褓。
她現在可算明白李鳳怎么穿了這么一件大棉襖了，原來里頭還藏著這“寶貝”。
李鳳將孩子遞給楚月芳抱著，自己伸出有些冰涼的手在爐子上邊烤火邊道：
“這孩子啊，是我公公他們今早在衛生院門口撿來的！”
楚月芳對李鳳的公公那是不陌生，之前生小五就是在衛生院生的，還是李鳳的公公特地跟她說了，她這身體……以后不能再要小孩兒。
楚月芳低頭看著懷中的孩子。
胎發烏黑，臉色紅潤。
這會兒正酣睡著發出微微的呼聲。
怎么看都是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這年頭窮家還是不少，吃不起飯的也不在少數，要說把好好的孩子扔了……雖然不多，可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楚月芳一邊為這孩子可憐一邊忍不住抱怨：
“怎么人家隨隨便便都能生個這么可愛的閨女出來，我這天天求天求地的都不成啊……”
這老天爺也忒不公平了。
凌木也忍不住看著那小娃娃。
被楚月芳抱在懷中的小娃娃這會兒醒了過來，也沒有哭，就睜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
母子倆的注意力已經全都在這孩子身上了。
這透亮的眼珠轉起來真讓人感覺心都要化水兒了。
這孩子也太讓人愛了……
李鳳看到她眉眼柔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姐，我不跟你拐彎抹角了，跟你直說吧，我就是為這事兒來的。”
“我公公叫我來問你，樂意不樂意收下這孩子跟家養著，你要是想要就給你們家，要是不要……明兒就送去縣城了。”
楚月芳聽到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
楚月芳千想萬想也沒想到李鳳過來竟然是來送孩子的！
她一時激動得手都有些發抖，顫聲道：
“真，真的？”
李鳳點點頭：“這么大的事兒哪能隨便開玩笑。”
李鳳她公公是想起了楚月芳他們得知不能再生孩子的時候那種如遭雷擊的模樣，他也知道凌家一直心心念念只想要個閨女，卻偏偏就是不能如愿的事兒，這才讓李鳳就算冒著雪也趕緊帶著孩子走一趟。
也是看能不能給這可憐孩子找個更好的去處。
否則就只能想法兒送去縣城了。
襁褓里的小女娃這會兒微微半闔上了眼皮，看上去好像精神頭不太足的樣子。
看這樣子，楚月芳感覺心像是被揪了一下。
“孩子是不是餓了，吃過飯了嗎？”
楚月芳著急地問道。
李鳳搖搖頭：“她之前一直在睡覺。”
“那肯定是餓了！”楚月芳下意識轉頭看向了大兒子。
凌木不需要自己母親囑咐，這會兒已經將奶瓶遞了過來。
里面剛剛泡好的奶粉散著溫溫的熱度。
楚月芳倒是有些奇怪，之前還因為奶粉的事兒被大兒子“教訓”了一通，沒想到現在竟然主動……
不過這會兒這些這不重要。
她趕緊將奶瓶口對準了懷中女娃的櫻桃色小嘴。
咕咚……咕咚……
小女娃好像是嘗到了什么香甜的東西，烏亮的眼睛也微微瞇了起來。
楚月芳見孩子吃得開心才松了口氣。
“怎么樣，喜歡不喜歡這孩子，想不想留下？”李鳳連忙問道。
相比送去福利院，李鳳其實也是希望表姐能把孩子留下來。
一個小女娃說到底也多吃不了多少飯，對她表姐家不算什么大難題，還能彌補她表姐沒有閨女的遺憾。
楚月芳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倒是旁邊一直盯著襁褓在看的凌木先開口道：
“想。”
楚月芳和李鳳一起愣了，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凌木的表情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可是眼神卻看起來十分堅定。
“我想要留下她當妹妹。”
楚月芳和李鳳對視了一眼。
“老大，你是認真的嗎？”楚月芳疑惑道，“要是真的把這孩子留下，咱們家又多一張吃飯的嘴，你之前不是還說……”
當著自個兒表妹的面兒，楚月芳實在是張不開嘴說被兒子“教訓”的事兒。
即使楚月芳不說，李鳳也猜到了她沒說完的后半句話了，開口道：
“你不會是又給蘇家送東西了吧？”
李鳳對楚月芳喜歡閨女這件事情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自從蘇家生了個閨女，自個兒表姐就跟瘋魔一樣天天往蘇家跑。
家里孩子心里不得勁兒那是肯定的。
別說凌木他們了，李鳳都覺得那樣不行。
“姐，別怪我也得說你，你就算和許香如關系再好，她閨女也不是你們家的，你天天送吃送喝的不是白費勁兒嘛！”
要說偶爾去看看送點吃食也就得了，哪有勤到快當自己孩子養的。
剛被大兒子“數落”一通，這會兒又被表妹“教訓”，楚月芳臉頓時就紅了。
她趕緊低頭看看已經喝掉一瓶奶正砸巴著嘴兒的小女娃。
這要是自家有了軟糯糯的小閨女，那她肯定一次都不往蘇家跑了！
這孩子看著可憐又可愛，楚月芳是真的想要。
她太想得一個閨女了。
就算不是自己親生的又怎么樣，只要養大了那一樣是自家的。
尤其難得她家大兒子竟然也愿意。
可就算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