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銀子可不夠啊,”李太監苦著臉,“南府上上下下有好幾十號人呢!吃喝嚼用都要銀子,內務府雖然給了飯食,可實在是不夠啊。”
“再怎么不夠,也就這樣過來了,這個銀子雖然不多,卻也不是隨便可以亂花的,”金秀非常堅決,“而且這個銀子也不是給你們吃喝用的,還要用在旁的地方,銀子要花在刀刃上,比如說都用了,吃喝倒是不愁了,可這不愁也就是一會兒罷了——我橫豎是不能問皇貴妃再要銀子來的,若是你們能去要的來,我這還剩下四十兩銀子,即刻就拿出來!”
那是必然討要不來的,南府的這些太監們,正經時候就連儲秀門都踏不進去,更別說能見到皇貴妃了,十二福晉這么說,眾人就不敢多說什么了,李太監原本想著要拿著賬本給金秀瞧一瞧南府多慘,可金秀新官不理舊賬,壓根就不看賬本,這倒是讓李太監不知道怎么辦了。
“劉公公去要錢要東西了,你們預備著,我交代的事兒要好生辦了!若是有什么事兒,直接來找我,亦或者是告訴小葉子,”金秀吩咐了規矩,“我三日必來一次,若是有什么事兒急切著要辦的,我也會過來,不可拖延,”金秀威嚴的望著眾人,“沒有一個衙門可以和南府這樣有機會在萬歲爺跟前展露自己的能力的,這是咱們南府的優勢,但也正因為如此,南府若是稍微有那么點辦得不好的地方,也是被大家伙一眼就看到的,所以要謹慎小心。”
“今個是頭一次見面,我有些丑話就要先說在前頭,在我手下當差,不是那么好當的,差事兒要辦得好自然不必說,人也要機靈了些,辦得好差事兒,我自然會朝著上頭請功,若是辦得不好,那么我倒霉了,你們也得意不到哪里去,”金秀目光炯炯,環視四周,“都聽明白了嗎?”
四個太監凜然聽命,這位福晉一點都不像是一般的嬪妃福晉,一般的都是和藹可親并且沒什么主意的,可這位福晉一來就明白表明了自己個的態度,那就是要辦好南府的差事兒,她也通過自己的行動和安排表明了自己不是無知之輩,不是靠著亂下命令來指揮南府的,這樣又厲害又精明的主子來管著南府,想必是可以幫著南府脫困的,但也有人心里頭擔心,南府如今是差了些,但若是亂折騰,到底是行不行?只怕是到時候死的會更慘烈一些?畢竟這位福晉所提的幾點,可不是一般的人能辦到的。
要不就是鳳凰涅槃,要不就是死得更快些。
這是兩個趨勢,但不會和現在這樣一如既往的宛如一潭死水。
這時候時日已晚,金秀要趕在宮門下鑰之前回阿哥所,吩咐了幾句,也就離開西苑了,夕陽西下,玩下照耀在了湖面上,十分的好看,金秀這會子又看了一會風景,見到金秀神色從容,小葉子說道,“福晉怎么好像不怎么掛念南府的事兒?奴才總覺得南府的事兒不好辦!”
“是不好辦,卻也不必日夜都煩惱著,”金秀笑道,湖光晚霞,真是優美的很,金秀仔細的看了好些,這才轉過頭對著小葉子說道,“剛才忙了,這會子看看景色舒緩舒緩心情,若是一天到晚想著煩心事兒,只怕是夜里頭都睡不著了!”
“依我看,還不如要早些打算,”小葉子提建議,“靠著那四十兩銀子,如何夠?”
“是要預備著,”金秀點點頭,“要多方面去想想法子,咱們如今出宮不方便,若是你出去了,也是被皇貴妃盯著,不好去交通票號哪里去拿什么銀子,我的意思是如此:不能夠都讓咱們貼補,但若是真的有什么缺的,補一點也無妨,但是要仔細著!別叫人看出來!”
小葉子點點頭,“奴才知道了。”他心里頭也暗暗感嘆這位福晉,昔日在緬甸是如何的瀟灑如意,可入宮之后小心謹慎如此,可見福晉也明白,宮里頭的日子真的是不好呆。
金秀看了看景色,到底是擔憂時辰不早了,于是預備著再從西苑出門去,就在這時候突然西苑隔著水面的宮闕之中響起了陣陣悠揚之樂,金秀側耳聽了聽,音調流轉倒不像是宮廷之音,“這是哪兒響起來的聲音?”
“估摸著是容妃娘娘那呢!”小葉子抬起頭看了看,“容妃娘娘是從西疆來的,她自己個素日聽得曲子和咱們中原的不太一樣,萬歲爺特意選了她愛聽的西疆曲子,叫人時不時的彈唱。”
“小葉子你去過容妃娘娘那里嗎?”
“沒去過,西苑這里奴才也少來,容妃娘娘素日里頭也少外出,”小葉子笑道,“容妃娘娘住在何處我是知道的,說是寶月樓,十分精致,宛如天宮,但還沒見過。”
真是金屋藏嬌的容妃啊……金秀入宮這么久,其余的嬪妃都見過了,倒是就沒有見過容妃,從皇貴妃的語氣之中也聽得出來,嬪妃之中唯一讓她忌憚的,或許就只有這位容妃了,接下去自己個也在西苑出沒,卻不知道,是不是能和這位容妃有什么接觸呢。
金秀想著事兒,一路無話,就到了西苑門,重新入了紫禁城,這里再走過去一段路,就到了壽康宮,李嬤嬤正帶著一群宮女從東邊行來,見到金秀于是行禮,金秀忙還禮,“嬤嬤這是從什么地方回來?”
“去內務府領了一些料子來,老佛爺要寫經書,抄在黃幡上禮佛,”李嬤嬤笑道,她對著金秀倒還客氣,這個客氣還是金秀幫襯了阿里袞,解決了皇太后的煩惱得來的,面子這種事情,還是不求別人,還是要靠自己個,“奴婢剛才在南薰殿,還看到了南府的劉公公,是不是福晉派了他入宮的?”
“是。”金秀笑道,“南府什么銀子都沒有,臣妾可不好當差啊,所以叫他去打秋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