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大地,月光隔著樹枝照了過來,高處叢生的灌木,落下參差的斑駁黑影。
石大山與羅三隱在夜色中,倆人大睜著雙眼,在一片黑漆漆中看向對方。
石大山壓低聲音再次問道:“真要如此做?”
羅三點點頭,又反應過來天太黑,石大山可能看不見,故也低聲回道:“只能如此做。”
羅三又認真為石大山解說起來:“宋將軍心思縝密,極有城府,并且在官場沉浮這么多年,知覺很敏銳。
我們來了西北軍營這么久,都毫無收獲。
與其繼續等下去,耽誤了時機,我們不如來個釜底抽薪。”
“你是說?”
石大山明白了羅三的打算,頓時興奮地摩拳擦掌起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日便動手。”
的確,他們來了西北軍營這么久,也曾偷偷潛入宋將軍的營帳翻看過,別說密函了,連根毛都沒見著過。
如今,他們既然知道了,有一個可疑之人與宋將軍暗中有往來。
那他們不如將這個可疑之人綁了,想方設法帶回京都城,直接送到小主子與葉將軍那里。
以葉將軍的手段,定能撬開這個可疑之人的嘴,問出對他們有用的線索。
這時,宋將軍的營帳里有了動靜。
一片話語聲后,宋將軍掀起帳簾,將一個白面男子送出了營帳,“您慢走。”
那白面男子尖著嗓音回道,“無需再送,宋將軍請回吧!”
宋將軍頜首,目送白面男子走出數十步后,轉身回了營帳。
羅三見宋將軍回了營帳,轉頭對石大山道:“走”。
石大山跟上羅三,倆人彎腰壓低了身子,在隱蔽處快速穿行,向剛才白面男子離開的方向追去。
白面男子一路闊步而行,出了西北軍營的營帳,他抬眼巡視,看到了遠處半隱半現,停在樹林中的馬車。
于是,他邁開步伐,向著樹林中馬車的方向而去。
這時,他突然聽到身后隱隱傳來聲響,他警惕的扭過身,口中喝道:“是誰?”
扭身后,見身后空空如也,一人也無。
他暗笑一聲,道自己多心了。
他又轉回了身,打算繼續向馬車所停的地方前行。
他剛轉回身,一個麻袋當頭套下,將他罩在了其中。
看著麻袋因其內的人,不停掙扎而左右變換著形狀,石大山與羅三對視一眼,倆人合力抬起麻袋,迅速向與西北軍營相反的方向逃離而去。
在天空破曉之時,西北軍營中響起了號角。
聽到號角聲,無數兵將從營帳中先后跑了出來,紛紛跑到演武場上,列隊操練起來。
朱九沿著演武場巡視了一圈,抬手從頭上撫了一把,喃喃自語起來:“咦?真是奇怪,石大山與羅三怎的不在?”
宋將軍是在午時,才得到了石大山與羅三消失了的消息。
他不禁一拍桌子,氣怒道:“你怎么不早說?你耽誤了大事!”
此時,站在宋將軍下首位置的朱九。
見宋將軍發了火,漸漸收起了臉上嬉笑地表情,“將軍恕罪!未將以為這二人又像上次一樣,不知躲到哪兒去偷懶了,便沒有當回事兒……”
宋將軍臉色陰沉,這石大山與羅三來了西北軍營后,屢屢鬧事試探于他。
他因顧忌葉北承,又擔心言多必失,故才對二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他沒想到,倆人如今竟然一聲招呼都未打,私跑出了軍營。
難道是他們發現了什么?
想到昨晚他營帳中深夜到訪的客人,宋將軍面色驟變,“不好,快傳令下去,速速搜尋石大山與羅三二人。”
西北沂陽府的城門,不知為何,這兩日越發搜查的嚴了起來。
城門內排著長長的隊伍,一個年輕書生不解道:“咱們沂陽府已經太平多時,怎的還要如此搜查?”
排在年輕書生身后的一個老者,目光深沉地摸了摸下巴上的白須,低聲回道:“聽說在抓倆個,從西北軍營私逃的兵士。”
年輕書生皺起眉頭,“如今又無戰亂,還有兵士私逃,真是世風日下。”
此時,守城的兵士正在檢查,一對花甲之年的年邁老夫妻。
這對老夫妻正步伐蹣跚,合力拉著一輛平板車,費力的前行。
只見平板車上鋪著一張臟污的草席,草席上正仰面朝天,躺著一個身形高挑的白皙女子。
女子露在外面的臉部、手臂和腿部上,均分布著一片一片的小紅點。
看到有兵士拿著長矛,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老夫妻中的老翁連忙開口,“各位大爺行行好,放我們出城吧!
老朽的腿腳不靈便,走路艱難,好不容易向人借了這推車,推著老朽的女兒去山上,找尋神醫看病。”
拿著長矛的兵士上前查看,口里問道:“你女兒得了什么病?”
那老翁道:“老朽的女兒得的是天花。”
一聽是得了天花,城門前的隊伍騷動起來,人們紛紛向后退避開。
天花傳染性強,更是不治之癥,一旦得了這種病,就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那個拿著長矛的兵士,也連忙避開了些,口里斥道:“既是得了這種病,哪里還能有治?你們還不快將她拉走,快拉走!”
老翁答應一聲,與站在一側的老嫗一起,一個人拉,一個人推,一起將平板車慢慢向前推拉而去。
“唉!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先前隊伍中的老者見此,不由感嘆,“這年邁的老夫妻,即使知道女兒得了不治之癥,他們還是要為女兒做這最后的爭取啊!”
排在老者前面的年輕書生不禁動容,又滿臉遺憾道:“聽說山上的神醫近幾年已經不知所蹤,不知道去了哪里,恐怕這對老人家終要撲一場空了。”
從城門外走出了很遠的路,轉過頭已經看不到,城門上插著的高高旗幟了。
石大山頓時丟下平板車,一蹦三尺高,“羅三,你這渾人,怎的你自己喬裝成老翁,卻讓我喬裝成老婦?
如若被少豐他們,知道了今日之事,他們還不指著我笑掉大牙?”
唐三裂開嘴笑道,“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所知,你不說,我不說,他們又怎會知曉?
再說了,你一開口就會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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