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帝武城章所言,吉福忙疾行幾步,走到武城章面前跪俯在地。
“皇上,奴才已經送那內侍上路了……”
武城章聽了吉福之言,心中的恨意并未減少,他滿身戾氣,聲音如同鋒利的刀,冰冷得沒有一絲情感,“宮中是時候該清一清了。”
吉福聞言,心頭猛地一跳。
他抬眼看著宮殿中精美的金獸香爐,那里薄煙裊裊,一派寧和安詳。
可是很快,這宮里又要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了。
禁軍統領葉北承無故失蹤的這一日,皇宮里一夜之間,消失了數百個宮人。
翌日。
宮道上顯得冷冷清清,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血腥味,無論微風如何用力吹拂,還是彌久不散。
宮女銀杏低眉順眼的,快步行在清晨的宮道上。
昨晚,原本與她睡在同一個宮舍的,大宮女綠霓徹夜未歸,可是今晨,一向對她們看管嚴格的掌事姑姑,卻好似瞬間失憶了一般。
掌事姑姑不僅沒有糾察、問責綠霓的下落,而且所言所行,就好似宮里,從來沒有過綠霓這個人一般。
她與其它小宮女戰戰兢兢地擠在一起,在掌事姑姑鋒利的目光下,她們一句話也不敢問,心中卻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宮女滿了二十五是可以出宮的,綠霓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就在前兩日,綠霓還對她講過出宮后的打算。
綠霓言她在宮中這幾年,存下了一些銀錢,等她出宮后,就尋一處妥當地,開一個雜貨鋪子,日后也能安穩度日。
可是,才說過這話的綠霓,就像空氣一樣,突然從宮里憑空消失了。
綠霓的消失,令她惶恐不安,背脊一陣生寒。
她也更加切實體會到了,宮中的水深不可測,有一步行差踏錯都不行,有可能一步錯,那就是滿盤皆輸,尸骨無存。
銀杏一路滿腹思緒,待走到轉角處時,突然有一只大掌伸出來,將她拖拽到了墻后。
銀杏驚懼得面色突變,剛要大叫出聲,另一只大掌已先一步,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嘴。
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別喊,是本皇子。”
銀杏驚訝地轉頭看去,發現她身后的男子,果然就是二皇子武榮生。
銀杏忙站穩身,向武榮生見禮,武榮生示意她不必多禮,開口問道:“宮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武榮生如今心里有些不踏實,從昨晚到今晨,他在宮中的那些眼線,竟未傳出半點消息。
他隱約覺察出,宮中是出了什么事情,可他又不知宮中是生了何事,也不確定他留在宮中的力量還有多少。
他一路從宮門處走到這里,看到以前他熟知的老宮人,全部換做了新面孔,這一切著實讓他心驚不已。
他本想去皇帝武城章那里探探虛實,又擔心引來武城章的猜忌。
正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卻在宮道上看到了他的母妃,秦貴妃宮里的小宮女銀杏。
武榮生心中一喜,銀杏素來聰明通透,說不定會知曉宮中發生了何事。
武榮生心中打定了主意,才會躲在轉角后,暗暗攔截下銀杏,有了方才發生的那一幕。
銀杏看到是武榮生,高高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二爺,您是要去看望貴妃娘娘嗎?您有些日子不去貴妃娘娘那里了,貴妃娘娘很是惦念您呢!”
武榮生點了點頭,“近來事務繁多,等本皇子忙過這幾日,便去母妃那里看望于她。”
武榮生說完,又問道:“你可知道宮中是出了何事?為何本皇子一路行來,發現以前的老宮人全都不見了,反而多出了許多生面孔。”
聽二皇子也如此講,銀杏更加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測。
隨后,她將宮中掌事姑姑的反常之處,與綠霓的憑空消失,都一五一十地對武榮生講了一遍。
聽銀杏講完,武榮生沉默了一陣,心中暗暗心疼惋惜。
昨夜,這偌大的宮廷中,不知又埋了多少白骨,想必他花重金買通的那些眼線,也早已被清理的一干二凈了。
沉默了片刻,武榮生對銀杏叮囑道:“你先回去吧!這兩日宮中不太平,告訴母妃凡事多加注意,莫生事端,等過兩日,本皇子便去看望于她。”
銀杏點了點頭,對武榮生行了一個福禮后,快步離開了這里。
武榮生皺眉思慮了片刻,轉而抬腳,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皇宮。
昨日,他從小內侍那里,得到帶有葉北承氣味的帕子,連忙拿出去交給了馮鼎三。
馮鼎三在失魂蠱面前焚燒了帕子,隨后,失魂蠱果然躁動不安起來。
緊接著,馮鼎三又將失魂蠱,放在了葉北承回葉府的必經之路上。
葉北承向來機警靈敏,馮鼎三因擔心靠得太近,無意間泄露了行蹤,被葉北承察覺,故只敢遠遠地躲在暗處。
等葉北承從此路經過后,馮鼎三帶人去尋時,發現失魂蠱已不見了,可是他們卻并未尋到葉北承的身影。
因此他們也不確定,葉北承究竟有沒有身中蠱術。
他本以為皇宮中,會有什么有用的線索傳出來。
可他等了一夜,也不見宮中的暗線傳出話來,他這才一大早,便迫不及待地趕到了宮中。
如今,雖然還是未得到確切的消息,但是他心中已然明了。
葉北承定是出事了。
能讓他的父皇武城章,如此大動干戈的,除了葉北承,這世間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他雖損失掉了宮中的力量,可是因此掃除了葉北承這個勁敵,也算是得大于失。
葉北承既然已中了蠱,便再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了。
據馮鼎三所言,凡是中了這失魂蠱之人,輕則前塵往事盡數忘卻,重則心智全失,智力下降猶如三歲孩童。
想那葉北承,不管如今是身在何處,恐怕都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
葉北承又失蹤了,這對杜嬋音來說,無異于一個沉重的打擊。
她壓下心中翻涌的感情,忍住眼里幾乎要掉下來的淚水,親自帶著鐘才、石大山等人,滿京都城搜尋起葉北承來。
葉北承此次失蹤很是離奇。
鐘才尋到了葉北承倉促留下的標記,說明了當時形勢非常危急。
可是,鐘才在找到標記的地方,卻是沒有發現絲毫打斗掙扎的痕跡,這讓此事更顯得撲朔迷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