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說人心莫測,那或許是因為之前的單純善解都被無聲隱沒罷了。
“蘇清參見娘娘。”
璟婳難得的松快,“蘇大人請起。”
香羅識趣的吩咐玲瓏道:“玲瓏,你去泡壺茶。”
玲瓏應聲道:“是,姑姑。”
這會子,璟婳才開了口。
“蘇大人可是有什么發現?”
蘇清會意,“娘娘果然猜的沒錯,這宮里宮外早就暗結聯絡了。”
璟婳直視著蘇清,一字一句道:“宮里的那位可是延禧宮?”
蘇清沉了沉心,點頭。
璟婳雖然憤懣,可到底還是要屏住這口惡氣。
蘇清自是知道娘娘心疼蘭心,怕她一時沖動,勸慰道:“娘娘,此事若想達到目的,還需從長計議,不可擅自妄動。”
璟婳聽完,舒了一口氣,“放心,蘇大人,自蘭心去世,皇上只顧留戀凌月樓的時候,本宮就清醒了。那些自欺欺人只能害人害己!”
蘇清這才放下心來。
“宮外呢?”璟婳鎮著性子問道。
蘇清抬眼看了下璟婳,復雜百味,“宮外——,皇上懷疑是儀親王。”
璟婳還怕自己聽錯了,復又低聲問道:“誰?”
“儀親王?八爺?”璟婳倒是真沒想到。
“這也只是皇上的猜測,不過,或許另有隱情。”蘇清道。
“除了延禧宮,你可是查到什么了?”璟婳知道蘇清不會空穴來風。
蘇清嚴謹回道:“臣沒有證據,不敢胡亂猜測。”
罷了,蘇清既然不說,那便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她相信蘇清。
“那延禧宮的事情皇上知道了嗎?”璟婳比較關心此事。
蘇清搖了搖頭,“正因為如此,皇上才派臣以祈福名義在宮里。”
“你是如何知道是諴妃的?”
蘇清看了看香羅。
頗為顧及。
“香羅以前是本宮在母家的貼身丫鬟,不用防備。”璟婳穩了穩蘇清的心思。
蘇清便開始說道:“諴妃娘娘的確最近沒什么動靜。不過,不代表延禧宮里沒動靜。”
“你仔細說來。”璟婳提起心來。
蘇清道:“臣在揚州的時候就派了多人在京城里打聽,當時只知道有揚州人士經常進出京城,還不知道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人。臣就遣了一批人喬裝揚州人士,四處組局設宴。而后,在一次酒后閑聊中,聽到了小爺的名號。”
小爺?那可是璟婳至死都不會忘記的名字。
“他在哪兒?”璟婳說話間隱不住的顫抖。
蘇清趕緊回道:“娘娘別急,小爺還沒有消息。不過,這正是這時候,臣才知道這小爺名為楊恪勇,是蠻風寨的當家人。跟著楊恪勇的麻七曾放言他們是為宮里辦事,還在一次醉酒中展示了您的畫像。”
“有這等事?能見到本宮還能描述出來的可見與本宮相見多次。”這樣聽來,此事可是蓄謀已久的。
“所以,臣懷疑是宮里人放出的您的畫像。當然,那畫像自然不可能自宮廷畫師之手,而后,臣就遍布京城暗訪畫像。功夫不負有心人,臣最終在城西的一家畫館里找到了為您畫像的師傅。據店家回憶,是一個姑娘來畫的。姑娘話少,又十分緊張,在姑娘出門的時候,連隨行的東西都落在了店里,還是店家發現了之后,又喊住了她,才拿走了東西。”
“落了什么東西?”璟婳問道。
蘇清道:“紅木食盒。這食盒本身并沒有多稀奇,巧就巧在宮里食盒多,基本會在食盒上做標記。店家無意間看到“斐然”二字。”
“斐然?”
這下璟婳一下就明白了,“諴妃還真是下足了功夫。”
“百密終有一疏,若不是斐然做事心虛,還不能發現是她。”蘇清嘆道。
許久沒有說話的香羅后怕道:“娘娘從未要置誰與死地,諴妃未免為了這后位,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些。”
是啊,諴妃做的絕。
璟婳看向蘇清,“蘇清,本宮不逼你今天說出口誰在幫助諴妃。不過,一旦證據落實,你必要如實稟報,明白嗎?”
蘇清看著璟婳那原本清亮亮的眸子里此刻盡染寒意,不由得心間悲涼,“臣——遵旨!”
璟婳聽的眉頭緊蹙,“還有楊恪勇,你且上心尋著,就算掘地三尺,本宮都要把他找出來為蘭心報仇。”
蘇清渾身一凜。
“是!娘娘。臣告退!”
璟婳點了點頭。
說完這些,璟婳已然有些頭疼,便讓香羅揉了揉。
“娘娘,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香羅說道。
“說。”
香羅警惕道:“娘娘,這個蘇大人是不是可信的人?”
“什么意思?”璟婳沒明白。
“這明言宮里宮外勾結可是大罪,若是真的,那還罷了,若是有一絲變動,這說不清的就是您了。”
璟婳沒想到香羅如今這么沉穩,心里有些欣慰。
莞爾一笑,對香羅說道:“放心吧,蘇大人救過本宮的命,他是個可信賴的人,若是真的想加害本宮,早就有動手的機會了。”
香羅聽到娘娘這樣說,心里才稍稍放下來,“嗯,那就好。”
“香羅。”璟婳喚她。
“娘娘,奴婢在呢。”
“這次感覺你變了好多。”璟婳推心置腹說道。
香羅粲然一嘆,“香羅若是還那么莽撞,自己都不會同意回來宮里的。這里啊,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把娘娘一個人留這,香羅每日都在后悔。所以,奴婢告訴自己,一定要讓自己變得更沉穩一下,能幫助娘娘而不是拖娘娘的后腿。”
璟婳的心就這么被暖了一下,真好,她還有這些愿意為她出生入死的忠心之仆。
“對了,香羅,過兩日你把璟兒接進宮來,許久沒見那個小丫頭了,還真是想她了。”璟婳現在越發念舊了。
“三小姐虛歲也十二了,已經出落個大姑娘了,不過,性子倒和娘娘不一樣。”香羅滿眼笑意。
璟婳嘆道:“是啊,不提都沒注意,璟兒都十二了。不過,本宮也老了”
香羅可不許她這么說,“娘娘,您可不老,您永遠都是鈕祜祿家的大小姐。”
璟婳只笑未語。
這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而逝。當年她遇到皇上的時候,還是一個青蔥少女,想來那個時候是最美好的了。
而一旦進了宮,瑣碎繁雜的事情已經把兩個人當年最美好的情愫勸都消散了。
或許,這就是做皇上的女人要面對的現實吧……